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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如此。

或許他當真厭惡她。

一天,她好不容易請陳玄留宿,那一晚也下了大雨,可到半夜,陳玄忽又起身離開,縱入廊外的大雨中。

她追出去,看到少年的面色被雨淋得煞白,但雙頰卻泛著病態的潮紅,他死死地看著她,那是她從未看到過的目光,這眼神幾乎稱之為驚怖,像看到什麼噩夢的源頭。

待到第二日,雨勢轉小。

這天清晨,陳玄對她的態度難得稱之為溫和,他頭髮還半溼地披在肩頭,像蜿蜒的水蛇,對她說:“我不需要你做什麼。”

但這不是安慰,更像是冷言冷語的告誡。

這是他們第一次如何平和地相處。

她也鼓起勇氣問:“你不喜歡我念書?”

“我不喜歡唸書的女人。”

“那我去學一門樂器如何?”她勉強地笑,“到時候便能與夫君合奏。”

“我也不喜歡通曉樂理的女人。”陳玄的語氣還是很平靜。

她知道,他是在騙人,他只是不喜歡她。

但眼下的氣氛實在太好。

簾櫳半卷,階下春雨點點滴滴,微風捲簾而過。

她對上他的雙眼,陳玄不解回望,少年的雙眼黑白分明,如微冷的灩灩春江。

時隔百年,她又重新看到那雙眼。

微冷的,溫柔的,像剛化冰的春江水。

蕭凌波遽然失神。

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眾人趁隙紛紛放出飛劍,幾道五彩光華霎時間一齊刺穿蕭凌波胸膛!

鮮血如潑!

蕭凌波頓時被逼退數丈遠,噴出一大口鮮血,可饒是如此,她竟還緊緊攥住鄭夫人,未曾鬆手!

鮮血浸透她一襲鮫紗裙,就像她少女時期未曾繡好的嫁衣。

鮮血潑灑在鄭夫人秀美的面龐上,鄭夫人此時已然嚇得呆住,唇瓣微動,說不出一句話來。

鄭夫人本是個秀才的女兒,因結識了陳玄,這才踏上仙途,夫婦同修。她從小家境優渥,又被陳玄愛之護之,保護甚好,更不知曉陳玄與蕭凌波二人的往事,還以為這二人真是故友。天真爛漫,一向沒什麼心眼,何曾經歷過這樣的場面。

眼前的女人口吐鮮血,一雙鳳眸冷冷將她從頭掃視到腳。

到了這個地步,女人竟問道:“你可通曉詩書?”

鄭夫人不知丈夫這位故友的表情為何這般猙獰癲狂,嚇得六神無主:“我……家父……家父曾教導過我禮儀文字。”

他說過,他不喜歡唸書的女人。

“你可擅樂理?”

鄭夫人努力定了定心神,“曾學過琴。”

他說過,他對與人合奏沒任何興趣。

陳玄也沒想到從前那個懦弱的蕭凌波竟剛烈至此。

怕飛劍傷到鄭夫人,只能勉強收回飛劍,急道:“窈娘,我知你心中有怨,只管向我來尋仇,丹娘與無辜,你何必為難她。”

“她如今在我手中,我想殺便殺,”拎著鄭夫人,蕭凌波看陳玄鐵青的面色,笑道,“我死之前拉個墊背的?不好得很嗎?”

“怕嗎?”

“怕我對你的愛人下手嗎?”蕭凌波眼裡掠過一抹難以言喻的痛楚,眼裡帶笑,口中含血,“陳玄啊陳玄,原來你也有這般害怕的時候。”

陳玄看著看著她,面色遽然蒼白,頓失血色。

蕭凌波長笑道:“我今日便要殺了這個賤人,你當如何?”

言罷,竟然伸手一抓,徒手便要掏入鄭夫人胸膛。

陳玄想也未想,不惜此身將遁光一縱,欲先搶下鄭夫人而來,白濟安與李琅嬛也忙放出劍氣,

但許是恨極痛極,讓蕭凌波爆發出最後的意志力,動作快如閃電,飛劍一時間回援不及,蒼白猙獰的五指就已刺穿柔軟的胸膛。

陳玄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蕭凌波。

蕭凌波白髮飛舞,眸光陰狠,將掌心那顆躍動的心臟就地一擲,伸出帶血的手,輕撫他眼皮,“你以為我要殺她嗎?”

鄭夫人跌倒在地。

悲愴尖利的嗓音打破這一片死寂:“玄郎!”

陳玄眼皮帶血,面無表情地站著,淋漓的鮮血如注一般從他黑洞洞的胸口噴湧而出。

“玄郎,”蕭凌波溫婉地笑著,語氣難得輕柔,如漫天輕柔的飛雪,“我們同赴地獄吧。”

撫在眼皮上的指甲,驟然用力,硬生生又旋出一對帶血的眼珠!

這是第一次,她突然覺得這雙眼是這麼的礙眼。

礙眼到,想讓她硬生生,徒手——

挖出來!

夏連翹看著這對峙中的兩人,不由一怔,霎時間,大腦如電光火石,撥雲見霧,所有的線索串連在一起,都指向一個答案。

蕭凌波的心魔到底是什麼?

夏連翹之前不是沒猜測過蕭凌波的心魔到底是什麼。

作為網路裡一個經久不衰的虐戀題材,她曾經想當然地以為或許是陳玄的背叛致使蕭凌波以人身入妖,恨極痛極。

歸根到底,無非還是狗血虐戀,自怨自艾的老一套“他不愛我”。

可直到這時,夏連翹才終於想明白,蕭凌波的心魔根本不是不愛。

是她把蕭凌波的境界想得太低。

而是,“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是你破戒,卻要殺我?

憑什麼是你道心不穩,卻要殺我?

你證你自己的道,為什麼你自己不去死?

這恨猶如烈火,歷經百年,越燒越熾,越燒越恨。

她要童男童女,殺陳氏血脈,攪得陳郡天翻地覆,卻依然不能抵消哪怕一二她骨血的恨意。

因為她殺再多陳氏子那也不是陳玄。

這刻骨的恨意,最終只化作一聲質問:

陳玄,憑什麼死的不是你?!

第26章

掏心挖眼。

鄭夫人接二連三目睹這一幕,悲痛得幾近暈厥。

偏偏在這個時候,夏連翹突然發現她身邊的陳持風眼皮一動,眼看著就快甦醒過來。

大家都有事情幹,作為武力值倒數最低的那個,從破妄鏡出來之後,李琅嬛便把昏迷不醒的陳持風託付給她照料。

這可不是醒來的好時候,夏連翹猶豫半秒,果斷伸手往他後頸劈了一手刀,青年重又被人劈暈過去。

若修士到了悟道境的境界,被斷肢掏心,短時間能接回還能生存,而陳玄明道境的境界,此時已是神仙難救。

縱然已成了個血人,出乎意料的是,陳玄只一動不動地站著,沒反抗沒逃命,過了半晌,才睜著一雙黑洞洞的雙眼,啞聲道:“是我對不住你。”

“如今,你要殺要剮便隨你吧。”

“陳玄,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蕭凌波不以為意地笑道,“不覺得太過虛偽了嗎?”

“這百年來你究竟修得什麼道?絕的什麼情?修來修去還比不上我一根腳趾。不覺得臉紅嗎?”

陳玄身形無言踉蹌一下,從他身上的流出的血,將二人衣裳浸染得通紅,紅得像一場遲來的拜堂。

蕭凌波這才轉身看向不遠處一直平靜地目睹這一切的凌沖霄,笑說,“小子,算你有點傲骨,但今日你也休想殺了我領功。”

少年容色還是很清冷平靜:“你想做什麼?”

一道火光自蕭凌波丹田躥出,代替言語回答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來自妖丹的綿綿不絕的丹火,火舌狂舞,飛快地舔沒她的裙角,將陳玄與她二人牢牢包裹住。

妖火焚身之痛不亞於這世間任何一種酷刑,然而置身於這妖火之中,蕭凌波神情卻未見任何痛楚。

火苗燒盡她的如雪的長髮、肌膚、血肉,融化了女人的眉眼,扭曲了她的容貌,只聽到一陣淒冷的笑聲,在水晶宮前盤旋不絕,一陣復一陣,長恨無所絕。

“我蕭凌波今日自爆妖丹,焚身在此,也不絕不讓你等來評判我的是非!”

轟然一聲,妖丹爆裂,丹田破碎。

水中的火焰,狂舞亂擺,大火吞噬一切,燒盡這世上所有愛恨貪嗔痴。

蕭凌波一死,她體內那滴還未煉化究竟的玉露甘霖當即析出,李琅嬛見狀忙拿出玉瓶,將這滴玉露甘霖回收入瓶內。

“可妥當了?”白濟安低聲問。

李琅嬛抿唇點頭,將甘露瓶重新收入芥子囊中。

兩人說完都未曾再多言語,俱又沉默下來。

蕭凌波雖死,但妖火不絕。

夏連翹也同樣怔怔地,百感交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感同身受地沉浸在這強烈的愛恨中好半天,還沒等她回過神來,身邊忽然響起一聲隱忍的悶哼呻吟。

是被她一個手刀劈暈的陳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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