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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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是高大的巨柱，支撐起恢弘的穹頂，到處都是烈火與鮮血般的紅與幽邃的黑，他正身處一座殿堂般的大廳裡，四周分別有四扇門。

周圍還有另外六道身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有的樣貌猙獰如同怪物，有的和正常人類沒什麼區別。

相同的是，他們都具備邪惡生物的種族特徵，有的巨角猙獰，有的尖牙明顯，有的擁有一雙黑色的翅膀。

不知道品種的惡魔，海怪，墮天使，還有吸血鬼？艾萊薩打量著他們，他們也在打量著艾萊薩。

“你是新到哥譚的？”其中一個有著猙獰巨角，身上流淌著火光，形如怪物般的惡魔問，但它發出的竟然是柔美的女聲。

“是的。”艾萊薩點點頭，他突然有些興奮，意識到這是自己第一次在沒被監視的情況下接觸外人……雖然這幾個也不算人。

“你怎麼沒有角？”一個矮個子瘦巴巴的紅面板魔鬼尖銳著嗓音問：“你跟瑪瑞斯一樣，也是吸血鬼？”

“別用那種低等生物的叫法稱呼我，是古老的血族！”那個紅眼睛的吸血鬼氣呼呼地說，“我是高貴的瑪瑞斯子爵，放尊重點，老扎賴。”

“介紹下你自己吧，新人。”身上長有鱗片和耳鰓，五官秀麗，身體看起來幾乎腐爛，看起來像是女性的海怪問，“你是人類？”

艾萊薩老老實實地說：“我是惡魔。”

“你的角和尾巴呢？”有猙獰巨角、體型巨大的惡魔輕柔地問。

“割掉了，為了更好地隱藏在人類社會里。”艾萊薩坦然地說，他絲毫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為什麼要割掉？你不會偽裝法術嗎？”叫老扎賴的紅面板瘦小魔鬼問。

“我不會。”艾萊薩問，“你們有人會嗎？”

殿堂中霎時沉默。

原來你們都不會……艾萊薩將目光掃過這六隻形態各異的邪惡生物，說：“這裡是哪裡？你們又是誰？”

“我叫妮戎。”長著猙獰巨角的惡魔用柔美的女聲說，“我是炎魔，生活在岩漿裡的那種。”

她似乎擔當著這個團體的主持地位，接著，她指向吸血鬼，“這是瑪瑞斯，吸血鬼。”

“古老高貴的血族！”瑪瑞斯應激般叫道。

妮戎沒有理會他，接下來指了指身體腐爛的海怪：“萊瓦莎，墮落美人魚。”

“你好。”五官秀麗，身體腐爛的萊瓦莎簡單頷首。

“墮天使，查潘，他是個發明家。”妮戎接著說。

那個清瘦的墮天使少年簡單扇了下翅膀，算是打了招呼。

“老扎賴，他是個魔鬼，善於欺詐。”妮戎說。

“你好，年輕人。”老扎賴嗓音尖銳地說。

“這是苦艾，一隻食屍鬼，它不會說話。”妮戎最後指向趴在地上的瘦小怪物，“這個名字是我們給它取的。”

苦艾嗷了兩聲，圍著艾萊薩打轉兩圈，又蹲了下來。

艾萊薩一點也沒被食屍鬼陰森可怕的模樣嚇住，反而伸手想摸摸它的腦袋，食屍鬼沒有躲開。

像狗狗……艾萊薩想。

“我是艾萊薩，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品種的惡魔。”艾萊薩自我介紹道：“我長出來的角是純黑色的，尾巴不知道，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割掉了，我能操控黑暗和陰影，你們知道我是哪種惡魔嗎？”

“你聞起來不像純粹的惡魔。”老扎賴說。

“我有人類的基因。”艾萊薩莫名有點驕傲，霍普先生說他還被植入了氪星人的基因，所以他喜歡陽光。

“混血種？”妮戎溫和道，“據我所知，生活在影子的影魔普遍沒有太高的智慧，你應該發生了一些變異。”

艾萊薩沒有糾結，轉而問道：“這裡是哪裡？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因為我來到了哥譚？”

“是的，在哥譚範疇內的邪惡生物才可能在入睡時進入這個地方。”妮戎說道，“我們認為這其中有些選拔機制，因為不是所有邪惡生物都能來到這裡。”-

“而我們就是那些幸運兒！”吸血鬼瑪瑞斯驕傲地宣佈。

“哦？你們都很厲害嗎？”艾萊薩好奇地問。

“我活了五百年，騙過上百萬個人類，讓他們把靈魂交易給了我！”紅面板的老扎賴立刻道。

“我是一位尊貴的血族子爵，繼承了一座古堡。”瑪瑞斯帶著些許炫耀道。

萊瓦莎道：“我把很多人類拖到水裡溺死，只要他們下了水，那就再也回不到岸上了。”

“嗷，嗷！”苦艾嚎了兩聲，隨後詭異地發出了嬰兒的哭喊聲。

身形巨大的炎魔妮戎左右看看，咳嗽了一下，“我，我折磨過幾百……不，幾千個人類，我還很年輕。”

一直不出聲的墮天使查潘翅膀合攏，把自己包裹起來，羽翼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憋笑？

艾萊薩左右看看，一針見血：“你們其實都在說謊，對吧？”

沉默，尷尬的沉默。

墮天使的漆黑羽翼張開，裡面的少年笑得很大聲。

“什麼？你們都在說謊？”吸血鬼瑪瑞斯不可置信地左右看看，“我一直以為你們說的是真的！”

“也就只有你信了，你這個傻瓜！”查潘笑得翅膀狂抖，抖下來不少漆黑絨羽。

“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有一座古堡！”瑪瑞斯大聲說。

好實誠的吸血鬼。艾萊薩感嘆，這隻吸血鬼真的不會被騙嗎？

瘦小的老扎賴跑到查潘的翅膀下面，撿他抖下來的絨羽，一邊撿一邊擦，在手裡攥了一把，一邊嘟噥著：“這可是好東西，不能浪費。”

你怎麼像個撿破爛的……艾萊薩心裡有點想笑，這真的是一群邪惡生物嗎？怎麼那麼搞笑……

他看著老扎賴熟練地一拉自己的影子，從那團黑黝黝的影子裡掏出來一隻袋子。

瘦小的紅面板魔鬼開啟袋口，把手裡那把漆黑羽毛扔了進去，艾萊薩將近一米八的身高讓他能看見袋口裡似乎還有很多漆黑絨羽。

老扎賴紮好袋口，把鼓囊囊的袋子塞進了影子裡。

這一下引起了艾萊薩的興趣，以他對陰影的感知和操控，他能感覺到老扎賴的影子裡藏了一個小小的空洞，而老扎賴就是把東西放進了這個空洞裡。

還能這樣應用？這是魔鬼法術的一種？

“咳，總之，這裡其實是一座藏有許多寶藏的迷宮。”妮戎似乎才從尷尬裡反應過來，“我們組成了一個小隊，一起探索這裡，從中收穫一些法術、知識或物品，由於能加入我們的人很少，所以我們很歡迎你，艾萊薩。”

艾萊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們在這裡探索多久了？”

“我是最早來到這裡的，大概在一百年前，我自哥譚地底的岩漿中誕生。”妮戎耐心地解答道：“其他人都是在這一百年內陸陸續續來到的，你的上一個是苦艾，它是兩年前出現的，但是論年齡，我們這裡最年長的應該是老扎賴，他是八十年前來的，如果遇到問題，你可以請教他。”

“前提是你得支付報酬。”老扎賴用兩隻手指搓了搓，做出一個充滿銅臭味的手勢。

“我們曾有同伴中途退出，有的死了，有的離開了哥譚，還有的原因不明，這很可能與此地的篩選機制有關。”瑪瑞斯道。

艾萊薩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突然有了種興奮的感覺，這不但是他第一次獨自與外人進行交流，而且似乎加入了一個小團體，還是迷宮尋寶小隊！

這讓艾萊薩感到新鮮，他認真想了想，又問：“如果獲得寶藏，戰利品怎麼分配？”

“知識所有人共享，可以學習的法術也共享，單獨的能力賦予看個人運氣，物品看需求和貢獻，也可以用別的方式交易，妮戎很公道，我們都信任她。”墮落美人魚萊瓦莎道，她的下身是幾條蜿蜒的漆黑觸肢，不見魚尾。

“我們很難得有同伴加入，此前我們探索得到的知識和能夠學習的法術，都可以免費給你。”妮戎道。

艾萊薩瞬間警惕了起來。

在他這些年所受的教育中，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發好心，免費的午餐往往會讓你付出更大的代價。

“我們唯一的要求是，簽訂這張契約。”查潘也從自己映在地面上的影子裡一拽，掏出一張捲起來的羊皮紙。

看來在影子裡儲藏物品是每個人都會的法術。

艾萊薩稍微鬆了口氣，他很擅長識破合同上的漏洞，這是羅馬尼繼承人的必備技能，如果只是契約，他應該沒什麼問題，這些傢伙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應該可以討價還價……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展開羊皮紙一看。

《迷宮探索合約》

1、絕對不能以任何形式傷害同伴。

2、共同探索中獲得的收穫不能藏私。

3、遵守公平自願原則分配收穫。

沒了。

沒了？艾萊薩有種自己在看小孩子拉勾約定的感覺，這契約也太鬆散了！

他瞬間就找出了好幾個漏洞，比如，同伴的定義是什麼，這份契約在現實中是否有效，在眾人抵達某個關鍵點後偷偷進行獨自探索獲得的收穫是不是可以藏私，欺瞞交易物件達成了雙方的自願是否符合分配原則等等。

但艾萊薩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想法，畢竟他覺得自己可能會需要用到這些漏洞，只詢問了同伴的定義和契約在現實是否有效的問題，得到了具體肯定的答覆。

惡魔本能就知道這種邪惡契約該怎麼簽訂，這屬於與生俱來的常識，於是艾萊薩抬頭問：“你們誰有筆？”

“這是筆。”妮戎黑乎乎的大爪子從影子裡抓出了一杆精緻的羽毛筆，“用這支筆，不需要血液。”

艾萊薩接過筆，刷刷簽下了艾萊薩·霍普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