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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雨水裹挾著冷氣,砸在周身。

像溺水垂危者被海浪捲上沙灘,破水而出的一瞬間,迅速襲來的氧氣暴力擠佔胸腔,葉寧胸口猛地起伏,長嗆一口氣。

……這是,哪?

他不是在海里嗎?

掌心冰涼沉甸的觸感喚醒幾分意識,他動了動僵直的手指,低下頭。

在一片模糊視線中,看到手中握著的某樣物具。

哦。

一根鋼棍。

等等。

一根……什麼???

“受冷空氣和季風倒槽共同影響,今明兩天我市仍有明顯降水過程,單站累計雨量前五站點分別是…暴雨…過程雨量…市民出行……”

“今天這天被捅漏了嗎,這麼大雨!”

“葉少,等什麼呢?不打嗎?”

“不打?!車撞牆上了你知道拐了,沒門!葉小少爺,你把我們兄弟幾個車隊修理廠整停業的事,我們沒忘!只是看你年紀小,我們又皮糙肉厚的,懶得計較,還真當我們好欺負了!處處給淮哥使絆子,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

“你葉家是家大業大,但這雲江城也不是你葉家一人說了算!”那人聲音愈發洪亮,“別人怕你,我趙浩南不怕!今天我就把話撂這了,這架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

好吵。

“鐺—鐺—鐺——”

城市大本鐘整點報時的聲音在上空緩慢盤旋。

人聲,雨聲,街道機械廣播聲,鐘聲,在這條巷子渾濁交織,侵吞一切。

葉寧耳朵不斷嗡響,最後一道尖銳腦鳴過後,他與這世界隔著的最後一層透明屏障徹底消失。

世界重構,校正。

他看向天際那棟巖灰色鐘樓,雨幕中,顯示器清晰印著幾個字“建京時間,下午3點整”。

葉寧花了十二分鐘,在下午三點整,放棄幻想,認清形勢。

——他穿書了。

穿進了一本名叫《風雲》的現代豪門商戰文。

講的是有著“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之稱的陸氏家族正統接班人陸司淮在雲江、建京等地收復各方勢力,橫跨各個前沿領域,瘋狂擴張陸家商業版圖的故事。

與盛極不衰的升級流男主爽文不同,陸司淮“出廠”就已是滿級玩家,只是現階段,雲江知曉他“陸氏太子爺”身份的人寥寥。

而“葉寧”,雲江葉家,就是被橫掃的“版圖”之一。

葉寧:“……”

葉寧垂眸,看著手上這粗重的、近一米長的、在雨中閃著冷光的銀色鋼棍,眼皮重重跳動。

如果他沒記錯,按照原書發展,接下來,他會用這根鋼棍打斷男主小弟一條腿,然後…男主讓他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一個月後,他出院,男主從雲江回到建京。

葉家和陸家樑子就此結下,在成為“商業版圖之一”的道路上轟然前行。

宕機的思緒驟然醒轉,葉寧指尖一顫。

救命。

這鋼棍燙、燙手。

雨愈下愈烈。

陰冷潮溼的街尾小巷,空氣張牙舞爪瀰漫著青苔泥土的腥氣,以及蠢蠢欲動的暴力氣息。

“浩哥,那小少爺…好像不對勁啊,都站那半天不動了!”

“操,不會又搖人了吧?”那人說著,腦袋止不住往巷頭巷尾望。

械鬥一觸即發。

葉寧還沒想好怎麼喊停,電光石火間,腦海突然閃過一段劇情。

他已經記不得那人的名字,只記得同樣是男炮灰,同樣處處找男主的麻煩,最後的結局卻只是“黯然離場,再沒踏足建京一步”,既沒缺胳膊,也沒斷腿——因為那人喜歡陸司淮。

因愛生恨。

因愛,從雲江一路追到了陸家所在的建京。

因恨,以傷人幾分,自傷一千的自殺式報復,全方位給陸司淮添堵。

事情敗露之後,陸司淮再沒給過一個眼神。

這一番別人眼中的恨海情天,沒能在久居高處的上位者心中掀起絲毫波瀾。

葉寧記得書中對陸司淮的評價,他雖是上位者,卻並不凌人而上,更不是將他人愛恨當消遣的傲慢者,萬事得體又疏離。

前提是,不把手伸向他身邊的人,也就是……

葉寧隔著雨幕望向前方。

眼前這群人。

還好,還來得及。

這一鋼棍還沒敲下去。

葉寧繼續回憶劇情。

同是炮灰,書中那位“前輩”最終結局是傷心斷腸,回到雲江養情傷。

男主不以為意,小弟們連說晦氣,後來再無人提及這些人和事,任他們淹沒在舊城中。

葉寧耳中再度響起一聲嗡鳴。

傷心斷腸,晦氣,回到雲江養情傷,再沒踏足建京,再沒見過陸司淮……

世上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九月底的雲江城,仍有些許暑氣殘留,但也架不住這大風大雨。

趙浩南只覺得筋骨都要被這雨水劈軟了。

“還等什麼?!”他猛地抹了把臉,隨手抄起手邊一塊木板,掂了掂,抓握著一頭,指著葉寧身後一群打手,聲如破鑼:“不敢打就喊聲爺爺,然後滾。”

“我操你大爺,今天不斷你一條腿,老子就跟你信。”

“你爺爺我打狂犬疫苗了,你覺得我怕你!”

陰冷雨巷中,兩方人馬各自抄傢伙——

“陸司淮呢。”

一道聲音緩緩傳來。

雨聲密集,這聲音不響,卻清晰擦過所有人耳廓。

很低,溫潤的像是什麼呢喃耳語,卻輕易中斷戰局。

兩方人馬一個急剎車,扭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者。

趙浩南揉了揉不知是被雨水澆透發癢的、還是被眼前這小少爺冷不丁一聲細語給驚到發癢的耳根。

…什麼亂七八糟的聲音?

還是什麼新戰術?

想迷惑誰?!

趙浩南率先冷笑:“小少爺這是怕了?要打就快打,別……”

下一秒,趙浩南以及身後所有人話卡在喉嚨深處。

因為他們看見葉寧抬起頭來,眼眶通紅,握著鋼棍的手都在抖。

看起來不像是氣瘋了,像是……

“南、南哥,他、他是不是要哭了?”

趙浩南以及身後所有人:“?”

葉寧身後一眾打手:“???”

趙浩南在雲江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從犄角旮旯的修車工,幹到現在擁有自己的賽車團隊和修車廠,承包雲江大大小小的賽事,自詡什麼陣仗都見過,可這樣的…他真沒見過!

露怯?不像?

求饒?好像也不對。

一時之間,趙浩南竟有些語噎。

無他。

葉寧實在長得太好,好到雲江城那一圈家族形容他都只用了一句話,“雲江水養出來的貴公子”。

驚人的樣貌,趙浩南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用僅有的幾分貧瘠語言,想破腦袋大概也就兩個字——漂亮,毋庸置疑的,帶著衝擊性的漂亮。

“葉小少爺,”饒是趙浩南,嘴巴都突然有些打瓢:“我們都是敞亮人,你要是真不想動手,也、也沒必要哭……”

趙浩南話沒能說完。

因為他們看著金貴的小少爺淋著雨,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我問你,陸司淮呢。”

他邊說,邊往前走。

手中的鋼棍被他腳步帶著,向前拖行,在地上留下一道溼濘的痕跡,很快又被雨水覆沒,只留下金屬擦地那刺耳的摩擦聲。

“沒來,是嗎。”

葉寧一步一步,走到趙浩南跟前,鋼管拖行的糙礪聲,跟著腳步一起停住。

一個已然危險至極的距離。

趙浩南他們只要一抬手,就能讓這雲江水養出來的貴公子陷在這髒汙泥濘的雨巷裡。

可所有人都沒了動作。

無論是趙浩南還是葉寧帶來的打手,此時腦海中有且僅有一個霹靂念頭。

你/老大你特麼不是專挑淮哥/陸司淮不在的時候來下黑手的嗎?

葉寧眼睫微抬,視線一錯不錯望著趙浩南,幾秒後,又很輕地笑了一聲。

……自嘲似的。

“他沒來。”

這一聲極低,低到只有趙浩南以及最近的三兩人聽到。

像是說給他們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趙浩南喉嚨條件反射地上下一動,嚥了口口水。

他強裝鎮定,“你不是專找的淮哥不在的時間找事的嗎”幾個字已經直逼喉口,可他沒能說出來。

因為他們看到眼前的小少爺眼眶蓄滿水汽,挾著雨水,眼尾洇出驚人的紅,聲音顫得越發厲害,面上卻帶著笑。

“如果我打斷你一條腿,他會來見我嗎。”

趙浩南:“……???”

所有人:“???”

等會兒,什麼叫“我斷你一條腿,他會來見我嗎”?

操!操!操!

趙浩南顫著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脈搏。

不是,這玩意兒怎麼還在跳啊?

趙浩南嘴巴乾巴得像灌了兩斤沙,好半晌,才擠出一句:“那個,那什麼,葉小少爺,今天這事,可能是誤會,我們……”

“趙浩南。”葉寧在記憶中搜刮出眼前這人的名字。

“啊?”在葉寧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趙浩南下意識挺起腰,一抬眼,撞進葉寧溼潤的視線。

緊接著,他聽到許多年後,回想起來,仍舊讓他心神俱震的一句話。

“為什麼你們這樣的人,都能跟在他身邊。”

“……我卻不可以?”

葉寧聲音顫著,手也顫著,最終脫力似的卸了力道,掌心鋼棍“砰——”的一聲,砸在溼漉的地面,它掙扎地顫動,一下,兩下,滾至無人在意的角落。

眼淚混著雨水落下的瞬間,整條巷子氣氛倏然凝滯。

無人再說話。

周遭的一切彷彿都被調慢了動作,空氣像是有了重量,擠壓著腦袋。

我是誰?我在哪?我聽到了什麼?

該說的全部說完,葉寧屏息站在原地,在心裡說了聲“抱歉”。

那句“你們這樣的人”,的確不是他的本意。

他沒覺得趙浩南他們這樣的人有什麼不好,相反,他還挺佩服他們。

但事急從權,他總得為“葉寧”找他們麻煩找個明面上過得去的理由。

一切塵埃落定。

葉寧緩慢撥出一口長氣,接下來就是等趙浩南他們罵著晦氣離開,轉告陸司淮,他回去“傷心斷腸養情傷”,陸司淮回他的建京,再不見面。

上天保佑,事情還算圓滿。

正想著,趙浩南身旁的小弟突然動了一下。

來了。

葉寧調整好表情,準備結束劇情,可下一秒,那人卻猛地推搡起身邊的趙浩南。

“南、南哥,你、你把他弄哭了!”

趙浩南一嗓子嚎得天打雷劈:“我我我沒有!”

葉寧:“……???”

葉寧所有表情宕機,只剩下茫然。

他怔怔地看向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趙浩南。

啊?!

失神一眨眼,雨水砸落眼睫,酸脹感逼得眼眶越發通紅。

趙浩南這輩子都沒這麼驚慌過,如臨大敵。

“喂喂喂,你、你別哭啊。”

“我打電話,我給淮哥打電話還不行嗎?!”

葉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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