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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齒的疼痛將梁哲從雨夜狂奔的夢中喚醒。

他的後牙槽腫了起來,連帶著耳根隱隱作痛,他從地板上爬起,吞了兩顆止痛藥,吃了幾片消炎藥,撈起床頭櫃上的一杯涼水一口氣喝光,喝完後他看了看那個杯子,杯子乾乾淨淨,像被清洗過一樣。破碎的記憶浮入腦海,他想起昨夜似乎是姐姐將他攙扶回了家,這杯水想必也是姐姐倒的。

他拿起妻子的手機,發去一條文字:在嗎?

焦急地等了五分鐘,妻子才回復:在。

他長吁一口氣,對著空氣說:“你也睡著了?”

妻子發來文字:我不知道,這幾天我經常陷入一種無知無覺的狀態,像是睡著了,但我覺得那不是睡覺,更像是一種意識渙散的狀態,不過問題應該不大,你不用擔心,即使我沒有立刻回覆,如果隔空投送聯絡人中有我,就代表我在你身邊,即使沒有,你也別焦急,也許過一會就出現了,就像昨天晚上,在你回來的路上,我明明就在你身邊,但隔空投送聯絡人中卻沒有你。

梁哲感覺這不是一個好兆頭,但他和妻子陰陽相隔,也幫不上什麼忙,他為妻子的手機充上電,然後說:“今天咱們去那個山洞,我覺得裡面肯定有線索。”

妻子發來文字:我和你一起。

然後又是一條文字:記得吃早餐。

梁哲笑了笑,他發覺自己的心態放鬆了一些,自從和妻子陰陽連結後,尋找陽陽有了很大進展,雖然與龐毅的友情徹底決裂,但事實證明,那本就是他一廂情願,龐毅早已沒將他當成朋友,陽陽的性命還不如他們的一個小小隱私重要。

梁哲走出臥室,邊走邊說:“行,我這就吃。”

他已經很久沒吃過早餐了,都不記得早餐什麼味道了,家裡也沒有預留的早餐,他只能在出門後,去小攤買了油條和豆漿,蹲在路邊,像完成任務一樣地草草吃完,然後去五金店買了一些鐵錘錐子之類的器具,便前往了山區。

他將車停在山腳下老楊的院子裡。

風燭殘年的老楊躺在屋門口的搖椅上,花白的頭髮在陽光下泛出耀眼的光芒,昏黃的眼睛裡滿是歲月流逝的痕跡,老楊朝梁哲笑笑,似是知道他要來一樣。

下午兩點,梁哲揹著雙肩包,提著器械袋爬到了山頂,在小樹林右側五百米左右,就是當初警方判斷陽陽陷落的土坑,也正是龐進取將陽陽推下去的地方,此時土坑表面已經被石磚和泥土填平,周邊覆蓋了一層鋼絲網,並列有一個警示牌,在多年的風吹日曬下,警示牌上的文字早已斑駁褪色,歪倒在了草叢裡。

梁哲用鐵鍬敲了幾下,土坑很結實,隱約能聽到空空的聲響。他順著斜坡下去,穿過一片草叢,來到了山洞入口,入口被石頭堵死了,表面刷了一層水泥,他爬到坑洞斜上方,用鐵錐鑿開一個缺口,踢掉裡面的石頭,從縫隙鑽了進去。

五年前,他曾在這個山洞裡尋找過許多遍,對其十分了解,他知道山洞的總長度大約一百米,中間段有一段十分低矮,必須趴著才能鑽過去,鑽過去之後再往前,便是出口,出口處是一個陡坡,算是個小懸崖,通往叢林密佈的後山。

五年過去,山洞內的格局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多了些綠蘿苔蘚之類的陰溼植物。熟悉的環境讓他想起了五年前眾人在這裡進進出出尋找陽陽的場景,潮溼的腥氣則讓他記起了陽陽失蹤前最喜歡的一套海洋玩具,陽陽將其帶到了山上,在陽陽失蹤後,他一直儲存著那套玩具,一共十種海洋生物,少了一隻藍色海龜,他一直懷疑那隻藍色海龜被陽陽帶在身上,跟著陽陽一起失蹤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將注意力放回到洞內。

“五年前我們就已經將這裡翻了個遍。”梁哲一邊自語,一邊朝裡走,“大家都懷疑陽陽是從另外一側的小懸崖掉下去了,正因此那片樹林成了重點搜尋物件。”

梁哲看了一眼隔空投送,聯絡人中有妻子,但妻子沒發來文字。

“如果我是陽陽,從土坑落下來後,會怎麼辦呢?”梁哲來到了土坑附近,開啟手電筒,踮起腳,將石壁上的鐵線蕨扯開,隱約能看到水泥封堵下石磚的痕跡,他在腦海內模擬著陽陽摔下來之後的反應,“這裡的高度不足兩米,陽陽並非直接掉下來,而是扒住了邊緣之後摔下來的,不會受太嚴重的傷,落地後,他理應立刻呼救,土坑沒被堵住,外面的人能聽得到,可他為什麼沒呼救呢?”

梁哲又看了一眼隔空投送,妻子還是沒發來文字。

他提高音量,大聲問:“老婆,你覺得呢?”

餘音在洞內迴盪,像是有很多個他在同時說話。

過了一會,妻子才發來文字:我們就從陽陽掉落的地方開始找吧,當年沒找到線索,現在說不定就有了呢,先找找看,邊找邊想辦法。

“行。”梁哲蹲下身子,“我總感覺這裡有陽陽的氣息,你能感覺到嗎?”

妻子發來文字:我要能感覺到就危險了。

他聽出妻子是在開玩笑,不由微微一笑:“那倒也是。”

梁哲趴在地上,從坑洞正下方開始找,先用手摸索,再用小鐵鍬挖掘,不管找到什麼,先收集起來,到最後統一清洗檢視。他一邊找,一邊和妻子聊天,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太陽便落山了,他爬上洞口,透過縫隙朝外望去,夕陽西下,漫天餘暉,他趴在石壁上,枕著夕陽小憩了一會,隨後返回洞內繼續尋找。

晚上九點過,整條山洞被搜了個遍,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都沒發現,他坐在另外一端的陡坡前,望著黑黝黝的密林發呆了一會,然後返回入口處,從雙肩包內拿出麵包和白酒,吃飽喝足後,想繼續搜尋,卻不知該從何處開始了。他愣愣地望著黑漆漆的洞穴,產生了一種茫然之感,他意識到,這種搜尋在體能上雖然比小樹林內掘地輕鬆,但更耗費精神,因為沒有目標和方向。

他太熟悉這種感覺了,也痛恨這種感覺。

妻子發來文字:今天差不多了,去老楊那睡一覺吧。

他倔強地搖搖頭:“就在這睡,不然明天還得爬上來。”

妻子發來文字:那你少喝點酒,喝醉了就算找到有用的都不知道。

一陣涼風從洞口吹來,梁哲打了個寒顫,伴隨寒顫而來的是一股潛伏已久焦躁和憤鬱,他想起了過去五年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東奔西走的那些倉惶歲月,每次都是發現一丁點希望後,他馬不停蹄地前去確認,卻發現是虛無縹緲的幻影,往往在這種時刻,對他打擊才最大,相比挫折,他更害怕希望。

因為希望,通常會變成失望。

一次次的失望累積,會讓人面目全非,就如他現在這樣。

他默默擰開酒瓶,灌了一大口酒,身上暖和了,意識也模糊了,他有了一種預感,在這個洞穴·內什麼都不會發現。也許這並非預感,就是現實本身,只是他不願承認而已。過去五年,他走遍了南北山川,沒想到找來找去,又回到了最初的山洞,這讓他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似過去五年不復存在,今天就是五年前那個夜晚一樣。別人看他滿世界尋子如瘋子般執著,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內心是何其疲憊。五年了,接近兩千個日夜的煎熬和等待,他何嘗不想停下來休息休息,何嘗不想像個正常人一樣開啟新生活,可當他每次有這種想法時,兒子的笑臉便會鑽入腦海,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就代表著兒子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只要他不放棄,兒子就會一直活著。

他又灌了一口酒,迷夢著雙眼,望向洞穴深處,隱約看到了一團光,他起身朝那團光走去,妻子發來文字,他沒看,他慢吞吞走到近處,發現是一隻螢火蟲,螢火蟲在漆黑的夜裡發出的光芒就像探照燈一樣明亮,繞著他上下飛舞。

他席地而坐,面露悽楚笑容,漸漸閉上了雙眼。

清晨的陽光透過洞穴的縫隙照進來,照亮了他蜷縮成一團的身體,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洞穴角落,胸前擋著那個淺藍色雙肩包,這是五年前的父親節,兒子用壓歲錢給他買的節日禮物,他走到哪就背到哪,雙肩包很厚很暖和,為他抵擋了一夜的陰寒,他拿出妻子的手機,發現妻子昨夜給他發了數條文字,都是提醒他下山去老楊那休息的話,最後一條是晚上十一點。

他搖了搖昏沉的腦袋,給妻子發去文字:在嗎?

過了幾分鐘,妻子才回復:我知道你很累,但你昨晚不該喝那麼多酒的。

他編輯了一條文字,想解釋,又刪除了,張了張口,也沒說出話。

妻子發來文字:你應該正常吃飯,正常休息,這樣才能找得更久,否則不等找到兒子,你先倒下了,昨晚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了,洞裡這麼悶。

他眉頭輕皺,低聲說了句:“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隨後他爬起來,隨便找了塊區域,趴在地上,尋找起來,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已經找過了,他發洩一樣地扒著泥土,指甲流出了鮮血。

妻子發來文字:你別這樣,先出去曬曬太陽,我們一起想辦法。

他低著頭說:“我正在思考,你別打擾我。”

妻子發來文字:你嫌我多嘴了?

他突然提高音量:“你放棄了,知道嗎,你放棄了。”

妻子發來文字: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抬起頭,神情有些激動:“最後一年你都不出去找了,你肯定覺得兒子已經死了,然後你拋下了兒子,將所有麻煩事留給了我,是你先放棄了,我沒放棄。”

妻子發來文字:你還是責怪我了。

他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你又這麼說,生前這麼說,死了還這麼說。”

妻子發來文字:當初是你讓陽陽離開帳篷的,他本來在帳篷裡玩得好好的。

他用力錘了一下地面:“我是要辦公,你本該看著他!”

妻子立刻發來文字:我當時要開視訊會議,山上訊號差。

他搖了搖頭:“你總有理由,行了,別說了,沒意義了。”

妻子發來文字:那你自己在這裡找吧,我回去了。

他嘴巴動了動,沒說話,趴在地上繼續尋找,過了一會,他發現隔空投送聯絡人中沒有妻子了,他心裡糾痛了一下,加大了翻找力道,潮溼的泥土上留下了一條條血痕,隨著蚯蚓一起蠕動,他每隔一段時間看一下手機,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依然沒見妻子,他對著洞穴喊了一聲,迴音一遍遍傳入耳中,空曠而寂寥,他感覺手臂一陣發疼,有隻小蟲在手臂上啃咬,他將小蟲甩掉,起身爬出了洞穴。

“孟曉遙!”他站在石頭上大喊,“孟曉遙!”

手機沒響,聯絡人中沒有妻子。

他有些焦急了,跳下石頭,跑入草叢,邊跑邊喊:“孟曉遙——”

手機傳來叮地一聲響,異常清脆。

妻子發來文字:別喊了,你的喊聲讓我想起了五年前在這裡喊陽陽的情景,心慌。

他心裡一陣激動喜悅:“你沒走?”

妻子發來文字:我怎麼可能走,那只是一時氣話罷了。

梁哲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以為你真走了,嚇死我了。”

妻子發來文字:你要真擔心,就不會等一個多小時才出來了。

梁哲拱了拱了雙手,做出賠禮道歉的動作:“算我錯了好吧。”

妻子發來文字:什麼叫算你錯了,就是你錯了。

很快,妻子又發來文字:不過我也有錯,當年的事我倆都有責任,就別再相互推諉了,我總不能再死一回謝罪吧,再說了,我自殺也不是因為要報復你,或故意讓你活在痛苦內疚裡,我是真活不下去了,我是為了自己解脫。

梁哲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剛才犯了軸勁,實際上,他不是對妻子發火,而是對自己發火,對尋找沒有結果,對希望再次變為失望而發火,他說:“我們別再吵架了,過去幾年我們吵得夠多了,沒想到死了還要吵。”

妻子發來文字:不吵了,剛才你一直沒出來,我還挺擔心的,忍不住都要進去了,你也別感到失望,都找了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會。

梁哲無聲地笑笑,正午的陽光照在臉上,讓他憔悴的臉頰泛起了些許紅潤的血色。他坐在石頭上曬太陽,妻子隔空坐在他身邊,兩人肩並肩一起曬太陽。在這一刻,他感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寧,他多想就這樣一直曬下去,太陽永不落山,妻兒陪伴身邊,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此生便無慾無求了。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將他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鄧中泉打來電話,問他在哪,說有事想和他聊聊。

他想起五年前,何然然發現土坑後,是鄧中泉率先鑽進去的,過去五年,他對鄧中泉的懷疑從未消失過,只是一直沒找到證據。他告訴鄧中泉,他下午就回去,兩人相約茶園見面。結束通話電話後,他帶上妻子匆匆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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