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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趙帶景恬來到《推銷員之死》的排練廳。
兩人就靜靜地坐在觀眾席，看下面的排練。
演員站在臺上，臺下是導演李六已和83版查理的扮演者，同時擔任復拍的表演指導朱敘老師。
觀眾席離兩人不遠處還坐著兩個人，依稀認出是濮存新老師和嶽秀青老師。
景恬在學校也排話劇，但她很少有機會到這座中國話劇最高水準的劇院近距離觀察他們演員的排練。
她發現人藝的排練和學校的排練很不一樣。
在學校排練，老師更多的是從整體指導學生，當然也很細，但不會像人藝的指導這樣，一個字一個字一句話一句話，掰開了揉碎了給演員講明白。
臺上都是很有經驗的演員，但李六已導演還是不停地按導演鈴打斷演員。
排練的整體氛圍輕鬆愉快，演員和導演以及指導老師都有說有笑的。
景恬也不急著找張元君，就這樣在觀眾席看。
一直到中午11點半，上午的排練結束，張元君才有時間見景恬，問道：“看了一上午，怎麼樣？”
“挺好的，呵呵。”戲劇雖說也是景恬的專業課，但景恬在這門課上明顯沒有好好學，說的很乾燥。
景恬今天的目的性很強，就是來找張元君指導學習的，當下就把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張大哥，我在劇組演的時候很認真，很投入，導演也過了，但出來的效果觀眾不買賬。”
很抱歉，張元君沒看過景恬演戲。
“你上去演一段我看看。”張元君道。
“演哪段？”景恬很大方地站上舞臺。
“你記得哪段演哪段。”張元君坐在臺下也過一把指導的癮。
景恬從腦海裡翻出話劇必修課《雷雨》，磕磕絆絆演了一段繁漪的戲。
張元君看完笑道：“龔莉君老師今天不在劇院，不然可以請她給你講講伱這段戲。”龔莉君演了二十幾年的繁漪。
不管是電影學院，還是戲劇學院，《雷雨》都是學生的必修劇目。
每一個表演系學生都應該吃透吃爛這部劇，張元君問：“你在學校排《雷雨》演的是誰？”
“侍萍。”
“那你再演一遍侍萍。”
景恬又演一遍，期間郭易君從後臺出來，看見張元君坐在指導席，笑道：“假公濟私，我告狀了啊。”
“去你的。”張元君笑道。
郭易君看看臺上的景恬，又看了看張元君，打趣道：“小心我跟藝菲告狀。”
“你話真多，不吃飯啊。”
“吃啊，我走了。”郭易君說笑著離開了。
張元君把景恬的表演看完，走上臺，道：“我知道你的問題在哪了。”
“真的！”景恬眼睛一亮。
張元君先不說她的問題，而是把剛才景恬演過的繁漪和侍萍的片段，自己演了一遍。
雖是反串，但明眼人能看出，張元君的人物細節和節奏要更自然更鬆弛。
惹得助理小趙在一旁笑：“沒想到你演女人還挺有那個調調的。”
張元君笑道：“在學校我還反串過薛寶釵呢。”
“那還能看嗎。”
說回正題。
張元君對景恬說：“明白嗎，繁漪的節奏是這樣的，不要拿著。這個房間這麼大，要學會合理利用空間。”
說完具體的，張元君再傳授方法論指導，先問她：“你平時除了演戲還喜歡幹嗎。”
“看書，看電影。”景恬說。
張元君聽了這個答案表現出失望的神色，笑道：“你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你應該去旅遊，去交朋友，去談戀愛，明白嗎，簡單來說，你應該去觀察這個世界。不應該宅在家裡看電影。”
“我學他們的表演。”景恬輕聲說。
張元君不是很贊同這種學習方法：“靠看別人表演你來學只能學到很膚淺的東西，真正的表演是自然而然的，你是這個人物，這個人物怎麼說話，怎麼行走坐臥，不用演，自然就有。是之老師他們的《茶館》為什麼經典？因為是之老師他們真的在那個年代生活過，《茶館》對他們來說不是演戲，是生活。”
“當然，生活真實和藝術真實還是不同的，這個在學校老師教過，我就不說了。”張元君補充道。
“你很努力的在演，你自己也覺得自己演的很努力，但你還是沒有開啟自己，沒有沉浸到人物裡面，更沒有沉浸到人物的生活裡去。”
張元君其實想說，景恬的問題在於被保護得太好，放不下包袱。她除了被罵演技差，資源咖外，基本沒經歷過別的挫折。
而她一上來就是大熒幕女主，缺乏鍛鍊，被噴就再自然不過了。而且到現在星光燦爛也沒想好她的戲路是什麼。
張元君指出她的戲路問題，還拿自己老婆舉例：“藝菲20歲之前的戲路就是神仙姐姐，她演什麼都是那個樣子。”
“你這樣說藝菲不怕捱罵啊。”小趙笑道。
“沒事，這些她早就知道。”張元君道，“那幾年也很多人說藝菲演技差。”
“可是藝菲那時候確實演的好。”景恬道。
“所以我才說找準自己的戲路很重要，你現在的經紀人還沒為你找準戲路。不過沒關係，多拍幾部戲，看看自己適合什麼角色。”
“那藝菲是怎麼突破神仙姐姐的戲路的？”景恬問道。
“談戀愛。”張元君笑道。
“啊？”景恬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這個答案張元君跟劉藝菲也說過，此時不介意再說一遍：“藝菲20歲就跟我在一起，你也知道，‘神仙姐姐’是不準談戀愛的。”
景恬點點頭，知道張元君的意思。
“其實藝菲開始也有很重的神仙姐姐包袱，但後來越來越輕鬆。特別是09年我們公開以後，她整個人就非常鬆弛了，再加上平時的訓練，你看她現在的演技是不是越來越好了。”
景恬點點頭。
“我的意思並不是建議你也去談戀愛，”何況張元君猜到她目前應該是不準談戀愛的，“你需要找到一把鑰匙，開啟你的心門，讓你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再加強平時的訓練，再遇到合適的角色，你的表演一下就能立起來。”
景恬略有感悟地點點頭。
“吃食堂嗎？”張元君看時間差不多了，問景恬。
但景恬畢竟是有事相求，“還是我請張大哥去外面吃吧。”
“你也好不容易來一趟，也嚐嚐我們的食堂，是個意思。”
“那好。”景恬答應了。
三人走出排練廳前往食堂，路上張元君為景恬簡單介紹了下劇院。
人藝食堂是一棟老樓，和劇院同齡，修修補補一直服役到現在。
今天在食堂吃飯的人不多，分坐的很散。
三人吃過飯，景恬也不久留，感謝張元君，離開了劇院。
“你跟藝菲也是這麼分析的？”小趙問道。
“對啊，她自己也不想當一輩子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當初可是她的黑稱，說她是花瓶。”作為枕邊人，張元君最瞭解劉藝菲對演戲的野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