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間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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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柒柒眼睜睜看著那些綠色的光點在慢慢消失，她卻無能為力，她的心裡像是被無形的手抓著，難受的讓人無法呼吸。

李遠才十八歲，他像是從歲月靜好的夢裡一下被拉到了現實生活，那些救出來就沒有生命體徵，家人在一旁淒厲的呼喊，也有已經麻木的，絕望的，一張張臉給了他巨大的衝擊力，他第一次惱怒自己的無能，他沒有能力去救那些還埋在廢墟下的人，無力的感覺讓他蹲在廢墟上默默流淚。

李立軍到底是經歷過世事的人，他睜著脹痛的雙眼道：“哭是最沒用，站起來，我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掉眼淚的。”

李柒柒和李遠擦乾眼淚，李柒柒看著那些綠色的點，她腦子裡只有一件事去，那就是救人，救更多的人。

她找到綠色光點的位置，指揮著李立軍和李遠，爺三個開始抬倒塌的石板，房梁，扒拉沙礫，終於又找出一個人。

“爸，是個小孩。”李柒柒透過縫隙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還活著，還有意識。

“姐姐，救救我。”李柒柒鬼使神差的看懂了她乾裂的嘴唇說出的沒有聲音的唇語。

李柒柒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妹妹，別怕，姐姐就是來救你的。”

李遠站起來想喊人來救援，卻發現，所有人都在忙著救人，剛剛的餘震又造成了二次傷害，現在沒有多餘的人手給他們幫忙救援。

李立軍也看到了，他沉聲道：“我們自己救，小遠，集中注意力，我們要把她救出來。”

李遠抹了把臉，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他跑到存放工具的地方，拿了兩根撬棍，和老爸一起把最上面的石板翹了起來，然後，李柒柒接過父親翹起來的另一頭，用盡全身力氣頂住翹起來的石板，李立軍則咬著牙，額頭手臂脖子上青筋畢露，把石板抬住了，李柒柒和李遠見狀趕緊上去幫父親抬石板。

爺三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石板抬了過去，顧不上別的，李柒柒最瘦小，她把揹包拿下來，從暴露出來的能擠進去的縫隙硬擠了進去，小姑娘躺在一張木桌子底下，但是，腿被砸落的碎石壓住了，李柒柒先給她餵了一顆生命膠囊，女孩本來迷離的眼神漸漸有了光彩。

“姐姐，你是仙女嗎？”

李柒柒拼命嚥住要哭出來的聲音，她帶著哽咽的聲音笑著道：“姐姐是仙女啊，來接你這個小仙女啊”

“我也能做仙女嗎，當仙女真好，我都不疼了”

李柒柒的眼淚又一次沒忍住噴湧而出，她小心翼翼的挪開了壓住小姑娘腿的石塊，那血肉已經成了烏紫色，最壞的結果就是截肢保命。

她拿出空間裡的手術刀和消炎藥，止血藥，止疼藥，給小姑娘吃了一顆止疼的，把手術刀用酒精消了毒，再小心地把受傷的腿上的衣服割掉，小姑娘一聲沒吭，不知道是沒有知覺了，還是強忍著疼，她寧願是她強忍著疼，也不想是沒有知覺了。

她屏住呼吸，把腐爛的壞肉給切掉，小姑娘的腿抖了下，李柒柒心裡一喜：“妹妹，堅持一下，疼是好事，啊，是好事，姐姐很快的，啊！”

李柒柒把腐肉割掉了，沒敢深挖，她畢竟不是醫生，也害怕給小姑娘造成二次創傷，稍微清理乾淨就趕緊灑了消炎藥和止血藥，在裹上紗布打上結。

把東西收起來，她已經不在乎會不會暴露了，就算爸和小弟看到，也不會說出去，這是她對他們的信任。

她小心的把小姑娘抱起來，小姑娘還笑了：“姐姐，你真美，還好香啊，姐姐，我叫歲歲，你叫什麼啊？”

李柒柒笑著去掉了口罩，親了親她的臉頰：“姐姐叫柒柒，李柒柒，歲歲真好看，也特別勇敢。”

“姐姐才好看，最好看”

李柒柒把她小心的遞給了上面接應的老爸和小弟：“千萬小心，她的腿不能再碰著了。”

等小心的把小姑娘送上去，李遠先抱著孩子送給了醫護人員，進行後續的治療，李立軍把閨女拉上來，看著她嘆了口氣，到底沒有說什麼。

說什麼，能說什麼，看著眼前的廢墟，看著那慘絕人寰的一幕，有再多的私心，他也說不出一個字。

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幾個，奮力奔走，發現一個又一個同胞，就算有人疑惑，他們怎麼總能找到被困的人，也不會有人在這個關頭去質疑什麼。

在這麼多人命之前，一切牛鬼蛇神通通不敢出現，不然必是被立馬制裁的結局。

李柒柒三人有意識從不在人前摘掉口罩，他們又帶著安全帽，還真沒有人看到過幾人長什麼樣。

他們來一些星期了，救援也到了後續關頭，這一天，李柒柒在休息時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轉過頭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個穿著軍裝的男人，鬍子拉碴，瘦脫了相，一臉的疲憊，正和身邊的戰友說著什麼。

黎宴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盯著他，他皺著眉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個帶著安全帽和口罩的同志看著他，他有些疑惑，這是誰，但又覺得有些疑惑，這人怎麼有點眼熟，黎宴沒忍住往前走了兩步，這眼睛怎麼那麼眼熟，像，像是柒柒？

黎宴揉了揉眼睛，就看到那同志摘掉了口罩，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物件，他的未婚妻李柒柒嗎！

黎宴三兩步跑過去，他看著柒柒那白皙的臉上有著口罩留下的血痕，看著她青黑的眼底，他心疼的紅了眼眶。

“你怎麼在這，你知不知這裡多危險，你什麼時候來的，就你自己嗎？”

“來好幾天了，我爸和我弟都來了，黎宴，你瘦了好多”李柒柒覺得她這幾天流了好多眼淚，這會眼淚又掉下來了。

“柒柒，你……”

“黎宴，我們等這事結束就結婚吧，好不好？”李柒柒滿眼淚水的看著他。

黎宴喉頭湧動，他不知道這幾天柒柒經歷了什麼，能讓她這麼堅韌獨立的人突然這麼柔軟，這麼脆弱，他摘掉手套，給她擦了擦眼淚，伸手摟過這一刻脆弱的彷彿薄冰一樣，一碰就碎的愛人。

李柒柒這段時間積壓的情緒一瞬間爆發了，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撕心裂肺：“黎宴，我好難受，你知道嗎，那個才幾歲的孩子，他就在我眼前沒了氣息，還有那個姐姐，她都死了還在給懷裡的寶寶餵奶，而她的寶寶竟然還好好的，沒受一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