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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雲層散開,天邊高掛一輪玄月。

曠野的風很大,吹在身上涼爽舒適。

林知睿坐上餘明遠的車。

餘明遠先給妹妹繫上安全帶,再抽了幾張紙巾,溫柔細緻地替她把眼淚擦乾。

指腹最後停在她泛紅的眼尾,輕緩揉摁。

林知睿臉皮薄,是生理意義上的薄,還沒怎麼哭眼周一圈就先紅了。

餘明遠替她揉,將眼尾的腫脹揉開,揉得她眼角發澀,又掉一串生理性鹽水。

邊擦邊揉,揉進也疼進了骨子裡。

“我想通了。”林知睿抽了抽鼻子,嗓音帶著哭後的低啞哽咽。

“想通什麼?”

“哥,”她伸手,拽住他衣袖,抬眸看他,“我們和好吧?”

手從眼尾一路往下,他兩指捏住她尖尖下巴,小幅度往上抬了抬。

“我們什麼時候不好了嗎?”

“我是說……”她低頭,避開他視線,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承認我生你氣,過去四年故意不聯絡你,冷著你。”

回國後,她也打算繼續秉持著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兄妹。

可她現在不想這麼做了。

餘明遠什麼也沒說,靜靜地等她說下去。

“我練車的教練告訴我,開車時要往前看,遇到情況可以看一下反光鏡,但不能一直往後看,容易出事,”她重新抬起頭,昏暗的車廂裡,她的眼睛又清又亮,“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我們重新開始吧。”

林知睿沒意識到她這話不像兄妹和好,更像情侶複合。

“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人,所以……”她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輕輕蹭著,“哥哥,我的好哥哥,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妹妹,只做你的妹妹,你永遠的妹妹。”

在得到一個永不回應自己感情的餘明遠,和擁有一個永遠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哥哥之間,這一次她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餘明遠把車倒出小路,開上主路,後面一路暢通無阻。

下了高速,回到市裡,兩人找地方吃晚飯。

吃完餘明遠把人送到江月路。

林知睿下車前,餘明遠說:“車鑰匙給我,明天我讓人把車開回來。”

林知睿把鑰匙交給他,“開回哪兒?”

餘明遠抬眸瞥她一眼,“你老闆家?”

“我不知道他家在哪裡,”林知睿想了想說,“要不開到工作室去吧?”

她不像在撒謊。

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老闆家的地址。

餘明遠收下鑰匙,“好。”

“等等——”餘明遠叫住正要開車門下車的妹妹,轉身從後座上拿東西。

林知睿跟著回頭看了眼,看到了山茶花的黑色拎袋。

“不是說回了上海再買……”

她看到他哥把香奈兒的拎袋放在邊上,拿起被它壓住的某樣東西。

林知睿看著他手裡的東西,愣住。

“黃……桃罐頭?”

“嗯,”餘明遠把黃桃罐頭給她,“你小時候不是最喜歡吃這家的黃桃罐頭嗎?”

在黃桃罐頭裡,她確實最喜歡這個牌子,但在禮物裡,她有更多更喜歡的。

比如香奈兒的包包。

“謝謝。”良好的教養,讓她在收到禮物時即使再失望也不忘道謝。

餘明遠伸手揉了揉她發頂。

“好好睡一覺,有條件的話可以煮上兩個雞蛋,揉揉眼睛。”

她抱著玻璃瓶裝的黃桃罐頭,賭氣地說:“我不會煮雞蛋,也不會揉眼睛,就讓它們明天變成兩個大核桃吧。”

“是,你不會,”餘明遠眼裡劃過一點笑意,“你只會對我生氣。”

“我沒有……”她小聲辯駁。

卻毫無說服力。

說不再對他生氣的是她,說我們和好的是她,說永遠做你好妹妹的也是她,結果現在因為一瓶黃桃罐頭就朝他甩臉色。

“好吧,對不起,”她抱緊懷裡的罐頭,“我很喜歡你從遙遠的北京帶回來的五百克的黃桃罐頭,今晚我也會煮兩個雞蛋敷我的眼睛,不讓它們變異成任何堅果形態。”

餘明遠笑起來,“懂事的孩子理應被獎勵。”

“獎勵兩瓶黃桃罐頭嗎?”

餘明遠沒回答,他再次朝後座探身。

林知睿看著他手裡的香奈兒拎袋,猶豫著問:“裡面裝的不會也是罐頭吧?如果是,能不能換個口味的,荔枝也行。”

“當然不是。”餘明遠笑著將拎袋放她腿上。

沒什麼分量,應該不是罐頭。

林知睿低頭瞧了眼,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又翹了翹。

在感受到一道含笑的目光看過來時,她及時收住嘴角笑意,抬起頭,裝作不在乎地問:“什麼時候買的?”

按照時間推算,他應該是飛機剛落地就給自己打電話,得知自己被困住後就直接過來了。

“那天和你打完電話去了SKP。”

所以從北京帶回來的禮物不只是黃桃罐頭,還有她最近喜歡上的包包。

剛才在江奕那裡,她是真的很傷心,那種什麼東西從心上剝離的撕裂之痛是真切存在的。

現在她抱著黃桃罐頭和香奈兒包包的快樂也是真實的。

而這一刻的快樂是餘明遠帶給她的,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明智。

她曾經因為賭氣對他冷暴力四年,他不說她也知道,因為自己的疏遠冷漠他有多難過傷心。

她的報復成功了,可同樣的,她也失去了被他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四年時光。

沒有誰贏了。

甚至是她損失更慘重一些。

她林知睿拿得起放得下,從此時此刻開始,她決定把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統統放下,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

做餘明遠的妹妹,沒有血緣,勝似有血緣的親妹妹。

林知睿說到做到,言行一致,只要她打定主意要做什麼,那真是全身心全方位地全情投入。

週末鄒誠叫兩個孩子回家吃飯,林知睿一口一個“哥”叫不停。

“這個葡萄超級甜,哥你要吃嗎?我給你剝一個吧?”

被紫色葡萄汁染色的指尖,掐住葡萄頂端的小裂口將皮往下撕拉。

和削茄子時連皮帶肉削下去三分之一不同,剝葡萄皮她擅長,小小一個葡萄,虧得她剝得乾乾淨淨一點皮沒有。

去了皮的葡萄果肉不再緊緻,被她手指夾得軟爛,抵在他淡色唇邊,擠進嘴裡。

她期待地問:“好吃嗎?”

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和軟爛溼滑的果肉一起滑入喉道,回味是玫瑰的清香。

他嗓子被泡得發膩,聲音也低沉了幾分。

“嗯,很甜。”

“是吧?我也覺得好吃,林總客戶送的,好東西。”

她給自己也剝了一顆,放進嘴裡,抿了抿指尖的汁水。

餘明遠別過眼,從桌上抽一張紙巾,拉過她的手,擦拭快要流到她手腕的甜蜜汁水。

晚上一家四口打牌。

林總和餘明遠兩個高智商,什麼牌都算得清清楚楚,鄒誠和林知睿連著輸。

和這兩人打牌腦力消耗太大,林知睿率先撐不住,回了房間睡覺。

樓下,鄒誠在廚房收拾茶具。

餘明遠整理紙牌,把打亂的紙牌,重新拆分成兩副裝回去。

即使知道聽不見,林韻還是壓低了些聲音。

“聽說江奕這次參加的專案任務很繁重,幾乎是封閉式的,以後不一定能見著面,”林韻說,“林知睿還是不願意原諒他。”

專案再忙也不至於真連面都見不到,江奕把話說那麼絕,可能也是想逼林知睿做出決定——

重新擁有或者永遠失去。

餘明遠將同花色放在一堆,再把每一個花色分成兩組順子,邊理邊低頭道:“這是她的決定”

林知睿的態度很明確,她可以忘了四年前,至於他出軌的事,她沒資格替林韻原諒,但也僅止於此。

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的未來再也不會有交集。

“我知道,但要從心裡真正忘掉自己的父親並沒有那麼容易,她會急於尋求另一種情感寄託去彌補缺失掉的那部分,”林韻嘆了聲氣,“你看她,分離焦慮症又犯了,那時候是因為她外婆一個勁粘著你,現在也是……她啊,恨不得長在你身上,恨不得是你生的她。”

中考之後,因為出國留學的事,林知睿和林韻大吵了一架,整個暑假和餘明遠在那套八十平空調打不冷的老破小裡度過。

那段在艱苦中相依相伴的革命友誼,讓兩個人暫時消除隔閡。

特別是林知睿,在餘明遠無微不至的照顧中放下成見,開始試著接受他。

但林知睿真正接受餘明遠,是她外婆去世那年。

林知睿外公去世後,外婆就一直住在爺爺的老家無錫,林韻經常帶女兒回無錫看老人,寒暑假會住上一段時間。

偏偏那次暑假林知睿沒回無錫老人就出事了。

外婆走的時候沒什麼痛苦,但是林知睿很後悔。

外婆走的前一天給她打電話問她什麼時候來,她卻和她抱怨林總,抱怨這個抱怨那個,沒有好好陪她說一會兒話,問問她,院子裡去年自己栽的花開得好不好。

葬禮時鄒誠和餘明遠也去了。

餘明遠聽鄒誠提過一點林家的背景,直到親眼看見,才終於明白,林知睿驕縱跋扈的底氣打哪兒來。

林知睿的外婆出生於上海的名門望族,從小彈鋼琴學馬術,留洋回來後成為當時國內首批女性小語種翻譯。

外婆是滬上千金,外公是知名大學校長,林知睿在這樣的家族中被教養,被呵護,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靈堂里人不多,但個個都大有來頭。

餘明遠跟在鄒誠和林韻身後,不斷被一個個更高階別的頭銜震驚到。

林知睿坐在靈堂角落,安靜地折金元寶。

折完一筐,又折一筐。

送走最後一批弔唁的人已是入夜。

餘明遠將外套搭在她肩上,看著她眼底的烏青發愁,勸道:“去休息一會兒吧?”

林知睿沒應聲。

餘明遠在她身側蹲下,握住她的手,“聽話。”

她的手冰涼。

從早上五點到現在,已經接近十七個小時。

除了吃飯上廁所,林知睿就坐在這裡。

折完元寶折別的,手上和身上,沾滿了錫箔粉。

這裡原本坐了很多人,大家一起折,邊折邊輕聲聊幾句。

現在人都走光了。

林韻和鄒誠還有幾個親眷在外面談明天下葬的安排。

靈堂裡只剩下兩個人。

餘明遠問:“餓不餓?”

她還是不說話。

“林姨他們還有事,讓我們先回去。”

她依然沒反應,好像沒聽見餘明遠在說話,也聽不見看不見別的,只一遍遍機械地折著錫箔。

“林知睿,”餘明遠抓住她兩隻手,將她轉向自己,輕聲說,“別再折了。”

林知睿低垂著腦袋,含糊咕噥。

“什麼?”餘明遠問。

“不夠,”林知睿說,“不夠……”

“什麼不夠?”

林知睿偏頭,看向竹筐裡的元寶,再抬起頭時,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眼睫輕輕顫了一下,大顆大顆滾燙的淚珠子便不斷滴落在他手背上。

“我不夠好,所以他們都要走,對嗎?”

餘明遠來不及多想,一把將人擁進懷裡,溫熱的手掌不斷搓揉著她單薄僵直的後背。

他將她往自己懷裡摁,恨不得將她摁進身體裡,恨不得她是他生的。

“哥不走,哥向你保證,永遠不會離開你。”

回到酒店,餘明遠盯著林知睿洗了澡,給她吹乾長髮,在她乾澀的眼周塗上護膚霜,再柔柔地呼氣吹乾。

餘明遠拍拍她腦袋,“好了,你可以休息了,明天五點我會準時叫你起床。”

她央求道:“能再早一點嗎?我想早點去陪外婆。”

“不行,”他斷然拒絕,“你需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你情緒波動太大,會撐不住的。”

“我情緒波動不大……我今天一天沒有表情變化。”

“但你哭了。”

哭得很傷心,把他的衣服和心都哭溼透了。

“那我明天不哭了。”

“我們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餘明遠把她從椅子上拽起來,帶到床邊,按著她肩膀讓她坐下,“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馬上閉眼睡覺,等你再次睜開眼,我就帶你去見外婆。”

她期待地問:“第二個呢?”

餘明遠讓她躺下,給她蓋上被子,掖好被角,溫柔道:“我在這裡,守著你睡覺,等你醒了,我們就去見外婆。”

“我選第三個,”她掀開被子一角,往邊上讓出一個身位,她說,“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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