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託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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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志文夫妻都是單位的業務骨幹，每天起早貪黑忙工作，張玉蘭哺乳期剛結束，就將曾向陽送到了醫院內部職工託兒所。

託兒所，顧名思義就是照顧幼兒的地方，15名和曾向陽一樣的幼兒組成了這個託兒所的成員。那時沒有幼兒園，託兒所就是大家進入小學前的共同生活學習的場所。

"什麼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有人這樣問過成名後的曾向陽

時年36歲的曾向陽不假思索地回答:"託兒所喝到的雞蛋湯！"

託兒所那幾年生活留給曾向陽最深的印象就是飢餓，學到的最大技能就是吃東西快，吃的快才能多吃，這樣比別人少捱餓，或者說自己捱餓的時間短一些。

那個時代，配給制，農副產品極其匱乏，餓肚子是常事，託兒所也一樣。

小朋友們早晨在家吃了早飯，被家長送到託兒所(大點的兒童是自己走來的)，午飯將在託兒所吃，大家都是長身體的時候，早上在家吃的稀飯(注:稀飯是新疆人對稀粥的叫法)及幾片饅頭早就消化掉了，大家都等著這頓午飯了。

託兒所兩位阿姨抬著一桶才出鍋的雞蛋湯走進了活動室兼食堂，另一位阿姨端著兩籠饅頭跟在後面。

曾向陽和他的小夥伴們早就老老實實地坐在四個人一桌的小方桌旁，等著阿姨們給自己分餐。

"第一組來打湯！"拿著湯勺的張阿姨喊了起來。

第一組五個人端著湯碗排隊向張阿姨走去，挨個打了一碗雞蛋湯，又從旁邊負責分發饅頭的趙阿姨拿了半個饅頭，回到自己桌子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曾向陽是第三組，也就是最後一組，他聞著旁邊散發出來的陣陣雞蛋湯的香味，死死盯著他們嘴裡吃的饅頭，嚥了幾下囗水，終於輪到第三組了。

曾向陽開心地端著湯碗，排隊去打飯，第三組共6人，他排第三個，打到湯之後，他拿到了半個熱乎乎的饅頭，坐在小桌後沒幾秒，曾向陽就吃掉了那半個饅頭，湯只喝了幾囗，其他小朋友因為饅頭才出籠，太燙，都只吃了一點，曾向陽立刻來到了趙阿姨面前，討好地笑著說:"趙阿姨，我今天沒吃早飯，太餓了，能再給我半個饅頭嗎？"趙阿姨聽後憐愛地摸了摸曾向陽的頭，把半個饅頭遞給了他。

曾向陽捧著半個饅頭，像捧著獎狀一樣回到了小桌旁，他坐下，仔細地把半個饅頭掰成了六塊，然後用饅頭蘸著湯，吃了起來，他吃的很慢，真正的細嚼慢嚥。這時候，他不知道的是，旁邊有一雙眼睛盯著他，直到看到他把湯一點不剩的喝掉，這個人就是孫大軍，由於他又高又壯，所以外號大壯，他是託兒所孩子們的老大，他已經觀察曾向陽三天了，為的就是想知道曾向陽為何可以那麼燙的饅頭他能那麼快吃掉，比大家多領半個饅頭，一想到半個饅頭，才吃完飯的大壯又餓了起來，忍不住摸了摸癟癟的肚皮。

吃過飯，大家一起走進隔壁休息室睡午覺，大壯緊緊跟著曾向陽，他躲在靠近曾向陽的一個上下床旁，看見曾向陽爬上了他的上鋪，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半個饅頭，迅速藏到了枕頭下面。

″好小子，偷藏饅頭！"大壯衝了過去，三步並作兩步，爬上了曾向陽的上鋪，一把掀開了他的枕頭，把躺在下面的饅頭抓在手裡，大聲向大家展現著，彷彿是一位打了勝仗的將軍在炫耀一件戰利品。

曾向陽望著大壯手中的饅頭，眼裡充滿了淚水，他咬緊了牙關，強忍著淚花，默默地下了鋪，走出了休息室，來到了室外的廁所，在裡面他終於哭了出來，那年，他4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