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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方醫生。”楊子璐問。
方閒稍微猶豫了一下，才道：“沒什麼，你跟我來一下，我給你檢查單，這些都是術前檢查的基本內容。”
“好的好的。”楊子璐並未有什麼特別的懷疑，跟著方閒走了出去。
只是，在出病房門，走向醫生辦公室的過程中，方閒就問：“你媽媽一直都是這麼瘦嗎？”
楊子璐點了點頭：“我讀高中的時候，我媽在縣城陪讀，我大學之後她才來沙市送外賣！”
“方醫生，我只知道我媽媽她胃不好。她難道？”楊子璐臉色泛起了白。
“先檢查之後再說，我剛給你母親做查體的時候，摸到了硬塊，目前還不能確定性質。不過我預計你母親肯定有一段時間的便秘！”方閒並沒有往最壞的方向說，只是挑揀了最基礎的一個症狀。
結腸癌，而且形成了梗阻性質的結腸癌，預後不會特別好！
當然未必是結腸癌，但也是症狀很嚴重的疾病！
楊子璐想了想：“我媽媽是好幾天沒上廁所了。這個是？”
“你先帶著伱媽媽去做一個腹部平片還有胸部平片。就在外科樓的負一樓。這個不用預約，排隊基本半個小時就能做得到，你現在就下去，那裡中午也會有人值班。”
楊子璐聞言整個人慌張起來，眼圈帶紅，頗為有點不知所措。
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方閒也很無奈。
不能當著病人的面說實話，可對家屬，就必須實話實講。
……
在楊子璐帶著她母親去做檢查的時候，方閒已經第一時間把這件事通知了科室裡的總住院王春濤，王春濤這會兒還在急診會診，就在電話裡通知方閒讓方閒給薛力彙報，聽取意見。
方閒於是就打通了上級醫師薛力的電話，最後得到的指示也就是第一時間追查X線的檢查結果，並且及時請肝膽胰外科以及胃腸外科的人會診。
方閒聞言就一邊快速地書寫病歷的同時，不停地重新整理著患者的腹部平片檢查結果，並同時給普外科的相關會診醫師打了電話，通知了會診的請求。
當然，不管是肝膽胰外科還是胃腸外科的醫生！
可能都是見慣了相應的癌症，都說暫時考慮平會診，他們晚上再過來評估是否需要轉科。
方閒結束通話電話後沒再繼續書寫病歷，只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
或許真是這樣的吧！
普通人發生了骨折會覺得為什麼自己會骨折，其他人就都沒有。
但是作為見慣了骨折的創傷外科醫生，會覺得骨折不是什麼嚴重的大病。
所以對於普外科的醫生而言，即便是胃腸道腫瘤，又怎麼樣呢，科室裡一大堆。
不過！
方閒為了謹慎起見，在一邊書寫病歷的過程中，方閒一邊仔細地揣摩這個阿姨的發病機制以及裡面的內層邏輯。
差不多二十分鐘之後，方閒的大病歷才寫到了體格檢查時，這個病人的腹部平片結果就出來了。
方閒一看，可以看到腹部有積氣徵象，且有階段性的大便殘影。
但是，與此同時，方閒還發現了腫大的脾影！~~
嗯？？
等一下。
這個未必就是胃腸道的腫物，而可能是脾腫大導致的橫結腸受到壓迫。
楊子璐特意交待過，她的母親每年都有做體檢，體檢的時候，一般腹部的彩超比如說肝膽脾胰彩超等是必然要做的，一些腫瘤因子的檢查抽血也肯定是要抽的！
所以，自己所懷疑的腫瘤，就未必成立！
但是脾腫大？
肝硬化？嚴重感染？免疫……
別是遲發性脾臟破裂啊？
只是現在還沒有破裂！
遲發性脾臟破裂的最經典損傷就是車把損傷，也就是方向盤損傷，多發生於騎車時被撞擊到了左上腹。
可是，這只是一種類比，最常見的情況！
其實，這樣的診斷，只要是造成左上腹外傷的所有損傷，都可能引發脾臟遲發性破裂症狀。
這個阿姨在外院沒有做過影像學的檢查，但是在那邊住院的時候，那邊的管床醫生也不是傻子，他們不可能不在她入院的當時都不做查體！
可能未必會做得特別詳細，可常規的心肺腹查體肯定會做一個，常規的抽血也是如此。
如果當時腹部有大腫塊，一般都能發現。
那麼，在受傷的當時可能就沒有巨脾表現，只是在她們決定了要轉院之後，就沒特別的關注，所以脾臟的腫大才被忽略掉。
而且目前還是無痛性的腫物！
方閒想到這！
立刻直接撥打了肝膽胰外科的總住院會診電話：“老師，我們科室的14床需要急會診，就是我剛剛給您說過的那個病人，他的腹部平片表現有脾影增大，之前有外傷史，我懷疑可能是遲發性脾破裂的前兆徵象，目前還未破開脾被膜。”
“X線檢查編號！~”
“我在電腦旁！”對方只是稍微猶豫了一瞬間，就馬上沉聲追問。
方閒報給了他。
對方響起了一陣陣噼裡啪啦的敲鍵盤聲音，且可能是開了擴音，因此聲音很大，很迅速！
三秒鐘後，敲鍵盤聲音結束。
五秒鐘之後，對方把滑鼠一扔，的確是扔，啪嚓一聲。
吩咐：“你是創傷外科是吧？”
“現在你馬上通知你的上級醫師或者總住院，讓他們來科室裡進行轉科手續或者出院手續都可以，並且通知病人家屬，讓她找一個推床，一定要是推床，不要用輪椅，直接推到肝膽脾胰外科，我會讓人去門口接應她們。”
“能明白嗎？”他的語氣格外慎重，且沒有一個廢字。
“好！”方閒趕緊回。
“就這樣，先通知患者和家屬，然後再走其他程式。”對方可能是怕方閒沒有經驗，所以這麼交待了一句。
方閒趕緊照做，也顧不得自己的電話保密隱私，直接用手機就撥打了之前留下來的楊子璐的電話。
“喂，你好，我是方醫生。你和你媽媽現在還在影像科嗎？”方閒直接問。
“沒有啊，方醫生，我們運氣好，我們剛好上了電梯！現在在2樓了。”楊子璐回，有些開心又糾結。
很明顯這個方醫生的脾氣比宋教授還有湘南大學附屬醫院裡的很多醫生好。
不罵人且細心。
但現在，她其實不希望接到方閒的‘熱情’。
“你按一下肝膽胰外科科室所在的樓層，然後你把她推到肝膽胰外科去！剛剛她做了的腹部平片發現，脾影有增大，這很危險，所以你馬上要去肝膽胰外科。”方閒這麼交待。
“方醫生，我？我媽媽她怎麼了?”楊子璐畢竟是年紀小，聽到這話開始著急了起來，聲音帶泣，霎時間就失去了方寸。
“現在情況比較緊急，你先按一下肝膽外科所在的樓層，然後推過去，等一下我下來再和你慢慢解釋，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先把你媽媽推到肝膽外科的門口，其他的先不管，可以嗎？”方閒自然不會解釋。
哪裡有時間解釋。
直接吩咐對方要做什麼，什麼最重要。
對方已經亂了分寸！
“可以可以，方醫生。”對方手忙腳亂。
“肝膽外科…肝膽外科……”
“我們就是去肝膽外科的，你跟我們下……”
“方醫生，我按了。”
“你等會兒下了之後，就馬上下電梯，然後在門口等著裡面的醫生接你進去，然後他會給你大概解釋一遍的，我也會馬上下來找你，沒問題吧？”
“你要做的就是配合下面的醫生。”
方閒一邊在和楊子璐通電話，一邊給肝膽外科的總住院發文字資訊編輯現在的情況，且簡單——
“老師，那個病人與家屬已經進電梯，不在影像科。”
“她推著輪椅，我讓她直接在肝膽外科所在的樓層出電梯，並在樓層間等！”
“老師你可以做一下其他安排嗎？我電話過去的時候她已經用輪椅推著母親進電梯了，再出電梯推床是浪費時間。”
“好！~”對方只是給了一個回覆。
“方醫生，我到了，我現在該做些什麼呢？”楊子璐沉默一會兒，手足無措地問。
“你就等醫生來就行了。”
“他們來了，還帶了好多機子，我媽媽她是怎麼了？”楊子璐再問。
“醫生，我媽媽她……”楊子璐貌似是在問肝膽外科的醫生。
“你先過來，我們簡單地問你一些基本情況。”
“電話先掛了！~”
“這是你們醫院的方醫生。”楊子璐解釋。
“電話掛了！~”一個青年非常嚴肅地勒令。
方閒就主動先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開始給自己科室的上級醫師以及護士們彙報這個情況。
然後方閒就發現，創傷外科的護士快速地就把這個病人丟進了轉院序列，等待著肝膽外科的人接收，同時說：“方醫生，你把病人所有的查血醫囑以及其他檢查醫囑都先停了，後續肝膽外科再開急診檢查就是了。”
“這個病人已經轉走，你完善相關的轉科病歷就可以。”
“好的，謝謝老師。”方閒很客氣地趕緊去停醫囑與書寫相應病歷這些。
方閒把轉科的病歷書寫完，他發現，又一個新的14床預約病人又一次地進入到了創傷外科的住院排隊序列，彷彿病床只是病人的一個代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