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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晚的養精蓄銳,醒來時我一下子感覺自己又行了。

今天我打算按照計劃去看看只聞其名不見其刃的壓切長谷部。

這把刀在我眼裡那是相當有神秘色彩,明明是稀有度相對來講比較低的打刀,綜合實力也算不上出挑,但是在論壇上人氣甚高,幾乎就是主控的代言刃。

但是主控這種屬性放在這個本丸好像從各種意義上都顯得微妙起來。

今日的近侍是自告奮勇的鶴丸,雖然覺得他不甚靠譜,但通常來講我並不想打擊刀劍們的積極性。如果本職工作做的不好我可以批評他,但不應該在鶴丸還沒嘗試的時候就否決他的訴求。

簡稱,給孩子個機會試試。

三日月那種情況就不一樣了,他哪兒是真心想給我當近侍,這小子心眼多著呢。

鶴丸雖然也不是什麼傻白甜,但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鶴丸大概是真心覺得我是個蠻有意思的審神者,所以才總是整這樣那樣的驚嚇來增加我們之間的接觸,我對此表示接受良好。

他也沒有辜負我的信任,工作時完全收斂了玩鬧的態度,文書做的又快又漂亮。

但是當聽說我打算去見壓切長谷部時,鶴丸的心情好像突然變得很複雜。

對了,他們好像還有織田組的那層關係來著。

這個時候詢問和壓切長谷部應該還挺熟的鶴丸會是正確的選擇嗎?

我總是在這種地方優柔寡斷起來。

媽媽因為這個說過我好幾次。以前我因為類似的事情產生困擾時,總是忍不住打電話告訴媽媽,忐忑的期待著媽媽會說些什麼。

但是媽媽只會告訴我不要考慮別人的想法就可以了。

所以後來我漸漸就不再讓媽媽知道我的困擾了。

說不定媽媽說的才是“合理”的,我一直在相似的事情上感到痛苦純屬活該。

活該就活該。

不管我想知道什麼,都應該去問壓切長谷部本刃。因為我堅信不管是人類還是刀劍,都沒有辦法真正做到對另一個獨立個體感同身受。

鶴丸或許也抱有同樣的想法,才會在欲言又止後嚥下那些說不出口的話,選擇祝我計劃順利。

對此我感到非常高興。

壓切長谷部是一個刃住,這在本丸是非常少見的情況。刀劍們顯形於世後不管是同一刀匠所鑄的兄弟也好,還是侍奉過同一主人、相同勢力的夥伴也好,總有關係親近的刀劍。

而壓切長谷部現在的狀態明顯是出了什麼問題,只是現在還無法判斷出問題的嚴重程度。

我有種預感,今天除了主要目標恐怕還要角色扮演一回樹洞,有了兩次經驗的我對此還算有自信。

但是情況比我想象中還要嚴峻一些,因為我目前卡在了第一步上。

——壓切長谷部直接拒絕我進來。

如果我的人設是霸道總裁,我現在應該邪魅地舔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發射出紅光,惡狠狠地說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壓切長谷部真該慶幸我不是。

我耐著性子好聲好氣的商量,如果是對我有很大的排斥情緒,我可以治完馬上就走,但是再怎麼樣也不該拿身體開玩笑。

壓切長谷部對此的回應是完全不作回應,如果不是再三向無奈的鶴丸確認,我絕對會以為自己在對著空屋子演獨角戲。

“他這種情況你們是怎麼給他送飯的?我有沒有可能從你們送飯的時候渾水摸魚進去?”

正大光明的進去看來是做不到了,那戰略性使用歪門邪道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鶴丸告訴我前任審神者還在時候,從某件事情發生後,壓切長谷部就選擇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自那之後就再也沒開過門了。

具體是什麼事情鶴丸猶豫了一下含糊地說和他也有些關係,再多的他其實也不太清楚。

所以當然食物也是完全送不進去的。

我:?

不是哥們兒,也沒必要在這種地方上向我展示你們刀劍付喪神的牛逼之處吧?

仗著是付喪神就可以不吃不喝這麼長時間了嗎?

壓切長谷部他還真可以:-D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來的,就好像現在的我一樣。

“咱們本丸的屋子,應該不會用什麼靈力加固過吧?”我慢慢地擼起袖子,笑眯眯地看向鶴丸。

“那倒沒有。”

“那就好。”

壓切長谷部之門,吃我一記野蠻衝撞!

感謝本丸統一的木質建築,小小木門根本承受不住助跑後我的體重造成的衝擊力,一下就被我撞開了。

特殊情況下總要使點特殊手段,我的判斷就是這種時候根本無需考慮刃道主義。

如果不是刀賬上壓切長谷部還在重傷邊緣苟著,光憑他這段時間毫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我真會覺得他說不定已經悄悄碎在自己的屋裡了。

既然還活著就總會有希望。

鶴丸就在門外並沒有進來,所以現在是屬於我和壓切長谷部的一對一特別治療。

睜著眼睛看著我的壓切長谷部更像一具空殼,我根本想象不出前任是怎麼將他毀的這麼徹底的。

而我只能握住他的雙手,至少要把血條拉上去再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治療瀕臨重傷的刀劍所耗費的靈力遠比我想象的多,根本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的程度,我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手從比壓切長谷部熱到比他還要涼,接觸處泛著令人不適的溼意。

但是這是我必須做的。

壓切長谷部的現狀也有我的一份責任,我明明可以更早的發現不對,這是我選擇擔任本丸審神者後應該盡到的責任才對。

這與其他刀劍是不是還不夠信任我,才沒有向我尋求幫助無關,這就是我必須做到的事情。

所以現在的不適也是我必須去忍耐、去接受的事情。

在我所不瞭解的過去,壓切長谷部曾經是和其他壓切長谷部一樣自信驕傲的打刀。

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就算再骯髒的工作也可以平靜地完成,畢竟他可是手刃家臣、火燒寺廟,只要主人下令都會去做的壓切長谷部啊。

雖然審神者可能的確不算優秀,對刀劍的態度也不算好,但那是令他從刀劍中顯形的主人啊,是他從第一次見面時就宣誓效忠的主人。

主人也被他的忠誠打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是主人指定的近侍,負責執行主人的每一項任務。

比如替主人傳話,召見其他刀劍之類的。

壓切長谷部的機動可是打刀之最,他總是能很快地完成主人的命令,然後得到主人帶著笑意的誇獎:“不愧是無所不能的壓切長谷部。”

他好像就是被這樣的誇讚矇住雙眼,捂住耳朵,才會一無所知的快樂下去。

直到被主人帶進天守閣的地下室前,他都是那個驕傲自信的壓切長谷部。

直到看見四肢和脖子被鐵鏈束縛在角落,連站起來都做不到的鶴丸國勇。

直到主人笑著從呆若木雞的他手中拔出本體,反過來遞給他,用和以往一樣期待的語氣說:“鶴丸不是很聽話,去把他的腳筋挑斷吧。”

那一瞬間壓切長谷部覺得世界都好像開始變得扭曲,他根本想不明白本丸什麼時候多了一把鶴丸國永,也想不明白在他眼裡只是有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的主人為什麼會說出“去把鶴丸腳筋挑斷”這種奇怪的話。

一定是有哪裡不對,肯定是有什麼東西搞錯了。

壓切長谷部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記得主人的嘴角逐漸拉平,眼神透著陌生的冰冷與戲謔。

“不是說手刃家臣也可以嗎?你完全就是個只會說大話的騙子啊。”

“別裝的好像很無辜的樣子,你的那些同伴不都是被你親手帶給我的嗎?我明明對他們做了差不多的事情,你當時不是還很得意嗎?”

“接受事實吧,壓切長谷部就是一把無能刀,不僅完不成主人的命令,在其他刀劍眼裡和劊子手沒有區別。”

“我對他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你的一筆。”

主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不知不覺間跪倒在地上的壓切,誘哄道:“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去給鶴丸一點教訓,我還會像從前一樣把你當做我最忠心、最喜愛的刀劍。”

事情的後續就是壓切長谷部逃到了一間空閒的部屋,不知出於什麼心態將自己長久的關在這裡。

前任審神者也沒有再去找過壓切長谷部,無論當時長谷部做出了怎樣的選擇,這把打刀都已經被審神者從內部徹底毀掉了。

他曾無數次沾沾自得於自己高超的心理控制手段,就算是強大的付喪神又怎麼樣,還不是被他玩的像條狗。

我對上述的一切完全不知情,現在能感到的只有寒冷,冷到牙齒都在發出敲擊樂。

“沒必要對我再付出精力了。”不知從何時起,壓切長谷部的眼淚無聲地落下,一點一點滴到我的手背上,帶來一絲轉瞬即逝的暖意。

“我根本達不成主人的命令,是把無用之刃,什麼都做不到的我沒有被珍惜對待的價值。”

全部都是假話。

無論是他的眼淚,還是他的語言,全都是無聲的求救,希望能有人接收到訊號,向墜入地獄的他伸出可以向上攀爬的手。

將“主人”視作錨點的壓切從同為刀劍的夥伴們那裡是得不到填補他靈魂空缺的力量的,這件事只有我可以做到。

而我接收到了他的訊號,用我最大的力氣將他緊緊擁抱。

雖然我無法認同把希望完全寄託在別人身上的行為,但只要壓切求救,只要他還想活,我就會救。

不為別的,我就是善。

“不用再思考那些讓人痛苦的事情了,現在你的審神者是我。而我只需要你幫我寫寫報告,安排內番出陣,就會給你很多的誇獎與寵愛。”

我撫摸著他的頭髮,用平和鎮定的語氣安撫壓切長谷部混亂的情緒。

“你只需要看著我一位主人就可以了,我會滿足你所有的需求,填補你所有的空洞。”

“你什麼都不需要思考,只需要遵從我的命令。相應的,我會給予你足夠的安全感,不用再害怕受傷與失去。”

我深知這只是權宜之計,只是從一種病態轉變成另一種相對較好的病態,但此時的我別無選擇。

既無法選擇我的節操,也無法選擇之後大機率會移情到我身上的主控·變態版。

還是那句話,我善,所以別的問題都可以後面慢慢再解決。

至少此刻還是先把碎的亂七八糟的壓切長谷部湊合湊合拼出個刃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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