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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風聲鶴唳的時刻,協會派人前往大賢者之塔,那是相當有風險的。所以格林溫打算以私人的身分前去,希望憑著過往幾次會面的善意與交情,說上幾句話。而不要自己所屬監察官小隊的其他成員參與,避免形成過大的壓力,刺激到塔主。

除此之外,他還向會長要求派出送葬者小隊隨行,負責收斂遺骸的任務。這是由鑽研死亡與靈魂類魔法的成員,所組成的隊伍。

因為魔法師的非自然死亡,可能伴隨著詛咒、瘟疫,甚至是亡靈與召喚惡魔之類的行為。送葬者小隊的戰鬥力不高,卻精擅於這方面的知識,主要任務是帶給魔法師靈魂的平靜。除此之外,多多少少也有些屍檢和調查的能力。想要確認遺骸身分與所屬,也是這群人擅長的工作。

兩人商量好一切,格林溫問起他身為監察官職責的最後一個問題:“會長大人,崔普伍德有錄影監控的手段。是否要保留這方面的證據,來應付當有人質疑這件事情,是發生在塔內還塔外的行為?”

作為監察官,尤其事情又涉及到一支官方隊伍被殲滅在一座魔法塔裡,不進行調查實在說不過去。

不過這種行為,又牽扯上調查魔法塔設定的隱私。對某些塔主來說,可是屬於大忌諱。因為這個理由被當成間諜殺掉,那可是合情合理,而當事人也是沒處哭去。所以不由得格林溫問一問自家會長,關於這一方面的想法。

之前商量到,若是遺物被以戰利品的名義強留下,協會的立場是不去爭。關於監控畫面的想法,橙果‧伊頓也是秉持同樣的原則,說:“假如崔普伍德不願意提供,那就算了。假如願意的話,你的調查報告就得要設定觀看許可權,不能任由無關的人閱覽。我想許可權就開放給你、我,嗯~,還有西塔的主人。有三個大魔法師來認可,應該足夠堵住質疑的聲浪。”

“西塔呀。”格林溫提到那位和自己不怎麼對付的人,不由得拉長音。

“西塔主雖然和我們有諸多意見的不同,但對於事情的公正性,他還是有的。選他,也是為了減少別人質疑我們是不是參進了私情的可信度。在你出發之後,我會另外派人向他傳達我的意思。”

“明白了。”格林溫點了點頭,同時起身離去。

回到自己的研究室中,將正在進行的研究告一段落,格林溫做起出行的準備。除了派人通知送葬者小隊,約定出發時間外,他還前去五聯城內的冒險者公會酒館,臨時僱傭一夥人。主要是搬運五具收殮用的棺材,和駕駛運送的馬車。

因為沒有運重貴重物品,又有自己這個大魔法師押車,所以沒有挑選高等級的冒險者,也沒有刻意去找可信度較高的人手,基本上力氣足就行了。

再說近期五聯城商業熱絡,人力市場緊缺,只要是好手好腳的來到這裡,都能找到一份酬勞不錯的工作。商會所屬的護衛隊,那更是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回來交接馬車後,就又跟著下一隊出發。可以說是痛並快樂著,錢賺得很多沒有錯,可是沒時間花。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會延遲這麼久,是因為馬匹和車輛的不足。很多商隊出貨,已經是用騾子拉無篷車就出去了。即使是有監察官身分的大魔法師,也很難呼叫已經沒有的東西。

最終還是等不及的格林溫,從協會處拉出一架魔法篷車,將絡頭套在兩隻駱鳥身上,這才得以出發。也不是沒人質疑,用這種迎賓等級的馬車去拉五具棺材,會不會太誇張。格林溫卻是振振有詞地回擊,說迎回三具大魔法師的遺骸,這種程度算什麼誇張。

都把大魔法師的名頭給拉出來了,誰還敢繼續碎嘴。太過白目,還不給活著的那群找上門問說,死掉的你不尊重,是不是老子死了你也不打算尊重?這通常結局會不太好看。

於此同時,大賢者之塔滅掉監察官小隊的事情也傳了開來。更加令人吃驚的是,那支監察官小隊還是卡地茲區分會所屬,冠以死神之名的尖刀隊伍。其成員真實身分雖然是保密訊息,但從格林溫大魔法師脫口而出的情報中顯示,裡頭有三位可同樣是大魔法師。

唯一被公開的魔法師成員,還是科奧斯家族在論壇上譴責大賢者之塔塔主一事,才被人得知。不過其餘四個人的身分,也很快被論壇民們搜找出來。

理由很簡單,卡地茲區的大魔法師數量可不多,也就百來位,每一個人都是關注度相當高的明星人物。如今有三個人失聯,兩邊訊息聯想一下,就能知道為什麼。倒是最後一名魔法師,那就有眾多猜測。

而在這件事情上,緊追在科奧斯家族之後,同聲譴責者少,額手稱慶者眾。最主要是因為兩方的恩怨由來,也被人公佈在論壇之上。加上監察官身分敏感,不喜歡這個組織的人居多,眾人雖不敢明講,但還是暗暗稱喜。

就連死去的四位魔法師其親人故舊,也將矛頭指向科奧斯家族,對其表達不滿。因為那種無關大義的理由,死在別人的魔法塔裡,沒人去抱怨握有生殺大權的塔主,而是抱怨不長眼惹事的人,是這個世間的常態。

沒辦法,人家塔主都滅掉一支監察官小隊了,誰敢上門去理論。想出氣,回頭去找因為鑽進錢眼裡而惹事的家族,而且那裡頭還大多是普通人,這不是更容易些。

此種種爭論,身在大賢者之塔的林倒是有聽卡雅提起過,但他並沒繼續關心。也是這個世界還不懂得用水軍來控制輿論,而是停留在用一篇有華麗詞藻的演講來吸引人心。後者的行為猶如泡泡,很容易被不同立場的真相所戳破,然後就喪失功效。

不過林也沒有上論壇去興風作浪的想法,那太浪費時間,不如認真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同時他也從會長的傳訊中得知,格林溫大魔法師將要來訪的訊息,與其目的。

經過十多天的等待,林終於等來了格林溫大魔法師的抵達。這次他選擇了親自出迎,而不是分身見客。畢竟對方之前的態度還算友善,兩個學徒在五聯城的期間,也受到頗多照顧。這樣的人應該不至於暗藏禍心。

兩方互相見禮後,格林溫率先說明了來意。對於收殮遺骸和安魂的工作,有一定的儀式也需要時間,所以林先帶領眾人前去暫時安置遺體的地方。

事實上,那天事情在發生之後,怎麼收拾善後,著實讓師徒三人一陣苦惱。不太可能用對付村民的方式,直接曝屍在塔外以敬效尤。挑釁一處人數不足百人的村莊是一回事,挑釁一個魔法師協會底下的區分會又是另外一回事。前者只會讓林感到一些麻煩而已,後者就是找死的前奏了。

在和會長連絡過後,考慮到可能會有人來調查事情的始末,林還是決定慎重一點對待。幸好主導收拾殘局的人是卡雅,褐膚女孩細心地將分散的屍塊,儘可能按照所屬的個人打包起來,裝在麻布袋裡……

林一陣無言。

據哈露米所說,她提的意見是把肉的部分挑出來,直接餵狗。剩下的扔鑄造間的火爐裡。

林再無言……

最終還是做老師的親自指揮,讓兩個女孩做了十口木箱子,分別收納遺體跟遺物,安放在二樓的一處空房間。並佈置下冷凍和安靈的魔法陣,讓屍體不至於太快腐敗發臭。直到今天。

引導格林溫大魔法師,和五人的送葬者小隊到二樓停靈處。這裡的佈置是按照迷地世界的傳統,中規中矩,不至於有褻瀆亡者的疑慮。

在簡單的安魂儀式之後,送葬者們開啟亡者的木箱,頓時震驚到無法言語。切割平整的臟器和屍塊不下數百,全部雜亂地堆在木箱子裡。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肢體,甚至很多肉塊是難以辨認究竟屬於什麼部分的身體。

這是遭受到什麼樣的攻擊,才會有如此悽慘的死狀?

饒是這群習慣和死人打交道的魔法師,也有種兔死狐悲的感受。

而領隊之人,格林溫大魔法師更是感到驚訝。他曾設身處地的想過很多種方法,以一塔的威能滅殺五名魔法師;但眼前的慘狀,卻不是自己所知的任何一種方法能造成。

再開啟放置遺物的箱子,裡頭也是相同的狀況。這也難怪在一開始,格林溫提出要收回遺骸、遺物的時候,林答應得很爽快,沒有一點遲疑,更沒有意圖將任何東西視為戰利品而截留下來。因為被切碎到這種程度,已經沒有任何東西還保有原本的功能與價值了。

看著那黑袍的碎片,格林溫很清楚,這才是卡地茲區分會想回收的東西。由精靈王庭所製作的隱密長袍,除了提高抗魔能力之外,還具備數種反偵測的附魔功能。

也就是說,身穿這件法袍的人,除非被人用肉眼看見,否則在魔法的感知中,就會像不存在一樣。跟刺客潛行能力搭配,可以說是絕配。在魔法師群體中,這件法袍同樣受歡迎。

如今成了一堆碎布,不知道縫回去之後,還有沒有原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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