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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他們抓進來的。”
掃地僧微微一笑,視眼前變故如茶敘,彷彿他身處不是牢房裡,而是置身茂竹青翠的竹房裡,與遠道而來暇訪的摯友茶敘,神若風清,心若雲逸。
“被抓進來的?”
鶴雁聞言,滿心訝異。以他的判斷,這個掃地僧身一身靈脩與仙力,隱沒於靈雲寺,已是讓人匪夷所思:“他怎麼會被抓起來呢?”
“鼠怪抓他幹什麼呢?”
“此中必有古怪!”
掃地僧看他一眼,淡淡一笑:“怎麼,想不通吧。”
“哈哈,想不通就對啦,不過,聽我一講,我想你就明白了。”
原來,這事說起來玄妙蹊蹺,但若從源頭說起,卻也是兩人有緣,才有今日得見。
正如孤鶴雁所揣測的那樣,這掃地僧的來頭確實非同一般,他原是天書文院的典書舍令,名號九蟬。
這典書舍令是幹什麼的呢,乍一聽,貌似天廷的高階官員,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這官職雖然聽起來甚是光彩好聽,但其內裡,卻與孫悟空昔日在天庭擔任的弼馬溫一職頗為相似,官位末流,微不足道。
九蟬的日常,就是埋首堆積如山的典籍書藏,整理歸納,分門別類,終日與文書為伴,實與官宦無關。九蟬個性率真,談吐真性,喜歡開心剖腹的暢談,但在泛仙的天廷,他這份暢談與率真難免不是一種為尊自大,唐突冒犯。因此,在天廷,他過得並不開心,亦很難有知心共鳴的朋友。
九蟬喜歡閱讀,探究靈脩,但天書文院的那些書,大多是些經文、規制、條例、典範,讀起來了無味道。在這上不能赴宴交酬,下不能飽書散悶的混日子裡,他恰巧認識一個極要好的好朋友。
這個朋友就是已經仙去的靈雲寺開寺主持,天文仙君門下的研墨童子,自號:“了文院”。
了文院經常來天書文院借書還書,此人甚是個愛書讀書之人,但他不同於九蟬,九蟬非常反感天廷的經書典範,但了文院卻並不反感,而且甚喜歡研讀。他和九蟬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二人都喜歡探究靈脩,而且,都不喜歡呆在天廷。
且說那一日,了文院又來借書,九蟬正憋得閒悶,於是便馭力發功,將一排竹簡盤繞成一條飛龍,在書架間往回穿梭,上下翻舞。
瞥眼看到又是一副醉心自我、書中圖樂的了文院,九蟬呵呵一笑,語中略帶譏諷:“天天研看,你是要成魔,還是要成仙?”
未想,了文院聞言,只是淡然一笑:“成魔成仙,只在人看,自己得道,才是自然。”
“你這修為,是在練給誰看?”
了文院一句極有禪意的回答,一下震動九蟬,令他心頭一顫,正在如魔亂舞的竹龍,瞬時不成體統,摔落一地,紛亂不堪!
自此,九蟬便和了文院就成了天廷最要好的朋友,兩人相聊共歡,無話不談。然而,這二人形影不離的時候多了,在仙界亦產生很多非議,很多人認為他們之間有著難以言說的秘密。
異樣的眼光和話語多了,二人便決定辭作仙人,下凡隱居。
天廷雖給了他們准許,但卻罰去二人很多陽壽,下來之時,二人已是花甲之年。
了文院研經甚多,久潤文墨,滿腹經綸,不希望自己的畢生研修與學識被湮沒,於是,便在玉峰山籌建了靈雲寺,了文院做了開寺主持,九蟬做了他的助手。
但是九蟬生性不喜約束,自由散漫,醉心山野,就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成了靈雲寺裡喝酒吃肉的花和尚。
晨鐘暮鼓,逸世安詳,本是一件無憂無慮的事。可是,了文院只重經文,不重香火,久而久之,寺中的日常瑣事與管理,就都落到了胖主持手裡,這也給後來的靈雲寺禍起,埋下伏筆。
了文院仙寂前,九蟬在了文院的庇護下,地位尊崇,雖是個花和尚,卻還是寺裡的長老。
然而,了文院一仙寂,九蟬的境遇便急轉直下,喝酒吃肉,觸犯寺裡的清規戒律,大受胖主持排擠,由原來的長老變成了執事,又由執事變成了班首,再由班首變成寺裡的炭頭、伙頭,最後,完全成了一個掃地的!
在寺裡眾僧人看來,九蟬也並表現出不開心,而是繼續的隨性散漫,飲酒食肉,不尊戒律。每日裡,能挑水就挑水,能掃地就掃地,做的全憑自己開心。胖主持也逐漸對他放棄了戒心,任他作為。
然而,寺里人不知道的是,九蟬之所以這麼做,背後卻是另有原因!
九蟬清晰的記得那一天,那一天,了文院突然找到他,向他公告一個噩耗!
“師弟,為兄明日便要圓寂了。”
了文院的話語平如初常,溫和平靜,但石落水出,卻是驚得九蟬心頭一振!
“師兄!你這說的什麼胡話啊!”
九蟬目光緊緊鎖在了文院身上:“我看你身體好好的,何來……?”
九蟬話音未了,卻被了文院微微一笑,擺手打住。
“靈雲寺將來,有可能迎來一場浩劫與清洗。”
“我希望你不要再隱匿,無論我在與不在,你都要守護這裡。”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一切皆有因果定數。”
“希望兄弟能用你的靈脩,去提攜一位不凡之子,得我真傳,造福現世。”
“我圓寂後,身體會化成一個寶盒,有道之人得到它,功力、法術以及靈俢都會倍增,但壞人得到它,同樣亦會如此。”
“故而,寄希望師弟,發現並護佑靈德之人,不要讓它落入賊人之手。”
“如此,便乃現世之造化!”
九蟬聞聽師兄說出這樣的話,不禁得驚駭不已:“師兄,你這說的是哪裡話啊?”
“你身體康健,何來的圓寂?!”
“哎,這個,你就不要多說了,”了文院微笑擺擺手,面上一抹淡然從容:“我提前告訴你,就是我已經預判到這一天。”
“一切無法改變,難以逆轉。”
“我希望師弟能遵從我的遺願,繼續守護這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說到這裡,眾位都可能覺得奇怪,那九蟬怎麼會到了巫陷天坑洞來了呢?
原來,那巨齒鼠和錦毛鼠得到經書,難辯真假,就想找人識別辨認。
藍眼錦毛鼠便想到了靈雲寺的胖主持,於是,巨齒鼠便來靈雲寺尋那胖主持,胖主持這才知道,靈雲寺的寶盒已被孤鶴雁取走,而那寶盒裡裝著的,竟是一份無人看懂的天字經書!
被巨齒鼠持刀一逼,胖主持不禁渾身哆嗦:“這個我哪識得真假!”
“我不認得上面的文字。”
巨齒鼠聞聽一臉懵:“你不認得?不是隻有你知道這個寶盒嗎?”
胖主持聞聽連連擺搖頭:“哎呀,並非如此,仙人。長老只是圓寂前告訴我,我才知道這事。”
“那寶盒裡究竟裝的是何物,我是完全不知啊!”
巨齒鼠聞聽便問:“那還誰知道這事?誰認得這經書上的文字?”
胖主持想了一下,便道:“九蟬!”
“九蟬是誰?”巨齒鼠問。
“九蟬是我們主持的摯友,他們無話不談,我想他一定知道這事。”
胖主持很怕這個鼠怪一衝動再殺了他,眼看著頂到脖前的尖刀,他突然心裡卻有了一個極其歹毒的主意,九蟬是了文院的摯友,在靈雲寺,只有他對自己最為不尊,可礙於了文院的緣故,自己也一時不便拿他怎樣,眼見今日巨齒鼠持刀相逼,他突然有了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靈雲寺只有主持和九蟬能識得那上面的文字!”
“再無他人。”
“你何不找他一認?”
巨齒鼠聞聽,便命胖主持喚來九蟬,九蟬一聽這事,心中卻不禁一陣欣喜。他自孤鶴雁取走寶盒,便一直盼著能再見到他,提攜相助,以了卻師兄遺願。只是一時還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情況如何,沒想到,這鼠怪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於是,九蟬便輕輕一笑,問那巨齒鼠:“我可以幫你們識別這經書上的文字,但做這事之前,我得先問問你,你們放了那孩子的奶奶沒有?”
巨齒鼠聞聽不禁收了一下手中的尖刀,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嗬,看樣子你是知道這事啊。”
“你與那孩子什麼關係?”
九蟬聞聽,微笑搖搖頭:“我們只是一面之緣。”
“我聽那孩子說,他奶奶被你們捉了去,他需要取靈雲寺寶盒去換他奶奶,故此,才有此一問。”
巨齒鼠聞聽道:“哦,這樣,沒放。”
“不但那個瞎眼婆我們沒放,連那個孩子現在也被我們抓了。”
九蟬聞言,自是心頭一緊,他沒想到孤鶴雁現在竟也落到了妖怪手裡,無論如何,他也要出手相救了。於是,他便說:“那我可以幫你們辨認經書,但你們得答應我,放了那孩子和他奶奶。”
巨齒鼠聞聽自然落得個爽快:“這個沒問題,我只對寶盒感興趣,對那孩子沒興趣。”
就這樣,九蟬也被巨齒鼠帶到了天坑洞。然而,到了天坑洞,九蟬要巨齒鼠先放了孤鶴雁和他奶奶,確認二人安全再便宜行事,沒想到,巨齒鼠卻是不依。
兩方各不相讓,巨齒鼠惱羞成怒,一怒之下,便把九蟬也關進了牢房。
聽了九蟬的講述,孤鶴雁既感世事之之奇妙,亦感人生之際遇,於是他躬身一禮道:“謝仙長老無私相助,孤鶴雁無能以報,心中有愧。”
九蟬微微一笑,目光溫和:“孩子,現在還不是說這話的時候,我且問你。”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孤鶴雁聞聽道:”救出我奶奶,逃出天坑洞,再一把火燒了這裡!”
孤鶴雁說著,恨恨的攥了攥拳頭。
九蟬聞聽,卻是撫須一笑:“哦,那你要怎麼做呢?”
孤鶴雁聞聽,不好意思的扒扒頭:“現在還沒想好。”
九蟬聞聽,不禁拿起煙鍋袋,用力在石頭上磕了磕。
孤鶴雁突然如夢初醒,他噗通一下雙膝跪倒,衝九蟬深深一拜道:“師父,請你收我為徒,教我些本領。”
“我要為蒼生謀福,為世間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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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先不放了那孩子?”
“怎麼那麼固執?”
因為巨齒鼠與九蟬的僵持,是先放人還是先辨認,巨齒鼠就把九蟬也關進了天坑洞,這也引來藍眼錦毛鼠的不滿和疑問:“就為了爭個臉面?”
“現在,咱們又多了一個犯人,我們這是天坑洞,不是關人洞,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巨齒鼠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貪大,於是便解釋道:“我這不是怕他誑我嘛。”
藍眼錦毛鼠道:“他一個糟老頭子,幹嘛要誑你。”
“你不放他們兩個也行,你為什麼不先把那個瞎眼婆放了,留她何用?”
被藍眼錦毛鼠一陣的埋怨和指責,巨齒鼠還真是有點難以找回面子,於是他便道:“我這叫謹慎,夫人,你懂不懂?”
“如今,經書在手,人質亦在手,局勢盡在掌握,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那你打算怎麼辦?”藍眼錦毛鼠問。
巨齒鼠想想道:“我是這麼想的,夫人。”
“我想去一下天師府,請虯褫鼉龍天師先幫我們看一下。"
“一來,我們可以借這個跟天師聯絡一下感情,以後再有什麼需要,求助他老人家,也能說上話。”
“二來,如果天師識得那靈物真假,我們也可以就此向他請教一下,這既有助於我們修仙,亦有助於我們仕遷,你說,這樣不是很好嗎?”
藍眼錦毛鼠聞聽,不禁得轉怒為喜,滿意的點點頭。
巨齒鼠見她臉色轉喜,便又得意道:“話說回來。”
“如果連天師都不認得,那我們再回來,慢慢研究通仙,也都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