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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白天的，二華子認定對方肯定不敢亂來，再加上他心裡很想買到麵粉，和她娘換狗肉和白麵，於是幾乎沒怎麼猶豫就同意了，“行吧，你帶我去瞧瞧。”
“好嘞！”瘦高個高興地應了一聲，在前頭領路，帶著他和靈寶從熱鬧的集市一路走到偏僻的衚衕弄堂裡。
“咋這麼遠啊？”二華子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兒了，“這餐館開在這裡頭咋可能有客人？”
瘦高個兒繼續往裡頭走，“可不嘛，挑錯地方啦，當時也是沒選好位置，要不飯菜咋賣不出去呢？”
二華子越想越奇怪，既然是國營餐館，肯定開在人多熱鬧的地方啊，咋會在這裡頭？
等等！鎮上有餐館嗎？來鎮上趕集的大多都是農民，誰捨得在餐館裡消費啊？一般他們去街邊的小吃攤裡吃碗麵條都得掂量掂量。
意識到問題後，他對前頭的瘦高個說：“喂！那誰，你這餐館太遠了，我不買了。”
說完這話，他拉著靈寶就想掉頭離開，哪成想這時周圍忽然冒出三個人，手裡各自都拿著木棍。
眼看他們統統圍了上來，二華子急忙護著靈寶身前，咬著牙故作鎮定道：“你們誰啊？想幹嘛啊？”
“識相的把錢交出來，要不然……”臉上長了不少雀斑的少年揮動木棍，“我們只能硬搶了！”
“我、我警告你們，剛才我還在旁邊巷子裡見到了公安，你們識相的趕緊跑，要不然我扯著嗓門喊聲‘救命’，他們保準過來……”
“你以為我們被嚇大的？趕緊的，我數到三，看你是把錢老實交出來，還是挨頓揍再交錢？”
二華子揣著錢，嘴裡嘀咕著，“完了完了，我死定了！錢要沒了，爹肯定會揍我一頓，我都當爹的人了，可不能再被爹滿村子追著打了。”
就算不被爹打，他也捨不得交出去這十塊錢，十塊不是小數目，他去生產隊幹一個月活兒，也就能賺個十二三塊，要是收成不好，可能才八九塊錢。
見他還猶猶豫豫的，雀斑少年開始數數，“一、二、三……看來你是想捱揍啊？”
加上瘦高個在內，搶劫的共四人，他們很年輕，最大的不過十八歲，最小的僅僅才十四歲。
雀斑少年外號是“狗麻子”，年紀最小，瘦高個外號是“瘦猴”，年紀最大，也是四個人之中發號施令的人，剩下兩個人，外號分別是“柱子”和“捲毛”。
“狗麻子，甭和他廢話了，咱們直接摁住他，然後把他手裡的錢搶走就完了！”柱子說。
“按柱子說的辦！”
瘦猴說完，將靈寶往旁邊拽。
二華子面色白了一半，急道：“別傷害孩子！我把錢給你們，給你們行了吧？放開靈寶！”
“早把錢交出來不就好了嗎？拖拖拉拉、磨磨唧唧的，”瘦猴朝他大聲吼道，“快點，全都拿出來！”
二華子將兩塊錢遞了出去，“就這些了，你放了我們吧？都是鄉下人，我們也不容易啊。”
“我在糧店外頭可瞧見了，你手裡有好幾張一塊的，還有一張五塊的錢，別耍花樣，都交出來！”
面對幾個人的威脅，二華子不得已掏出剩下的錢。
抱著一線希望，他對狗麻子說：“我看你和我五弟差不多歲數，我猜你肯定也是家裡有困難，所以才會幹這種事兒，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給我留兩塊，行不？”
狗麻子有點心軟，朝另外幾個人看去。
“要不，”他猶豫著說，“留兩塊給他？”
“你有病啊？咱們現在是搶劫！”瘦猴說，“要搶就搶光，沒把他衣服扒下來就不錯了，還給他留兩塊？”
柱子和捲毛贊同道：“這人有錢買麵粉，家裡肯定不差錢，一分都別給他留，再找找他身上是不是還藏著錢，狗麻子，你快點搜他口袋，我們摁住他！”
二華子被用力摁在地上，臉頰貼著冰凍的地面，嘴裡吐出熱氣，“沒啦，真沒錢啦。”
狗麻子覺得十塊錢已經很多了，本來不想再搜，但聽同伴們一再催促，只好把二華子口袋掏了一遍，一共又掏出來一塊六毛三分錢。
“還我！這是我的錢！”二華子激動道，“我媳婦兒大著肚子呢，這錢是我給她買紅糖補身體的。”
“買紅糖？”瘦猴眼珠子轉了轉，“再搜搜，看他身上是不是有紅糖票，他既然帶了錢出來，肯定帶著票！”
狗麻子表情為難，“要不，算了吧？”
“廢物！”瘦猴罵了一句，鬆開靈寶，走到二華子跟前，將他衣服整個扒了下來，裡裡外外摸了一遍，在夾縫裡找到一張兩市斤的紅糖票。
搜到糖票，他高興得大笑起來，“哈哈哈，咱們有了這票，待會兒可以去供銷社買糖吃啦。”
一夥人拿了錢和票，轉身快步往巷子外頭走。
靈寶看著趴在地上狼狽的二哥哥，見他眉心的黑氣消失無蹤了，心想二哥哥的災運終於結束啦。
“喂，大壞蛋你們等一下，”小奶娃突然大聲說，“靈寶衣服裡還有兩塊錢呢，你們不要靈寶的錢嗎？”
剛走到轉角的瘦猴一夥人停下腳步，與此同時，二華子整個人都不好了，“靈寶，你……”
眼看那群搶劫自己的臭小子全折回來了，他急忙說：“我妹妹胡說的，她沒錢，她、她最喜歡開玩笑了，傻乎乎的，哈哈哈，真沒錢，我妹兜裡一分錢沒有。”
瘦猴看他焦急的樣子，篤定道：“那丫頭身上絕對有錢，哈哈，咱們運氣可真好，碰到一個送錢的傻丫頭！”
這麼說著，他用力推了下狗麻子，“你去搜！”
“我不去，”狗麻子拒絕道，“我從來不欺負女孩子，而且她還這麼小，要去你自己去。”
“那待會兒我搜到兩塊錢，沒你的份兒！”
瘦猴說完，走到靈寶跟前，伸手就想去掏她口袋，不料手剛碰到她的衣服，渾身有種觸電的感覺，麻得他大叫了一聲，“啥、啥呀？你咋會電人？”
其他人不明所以，身材矮壯結實的柱子說：“冬天我也經常被電著，我媽說手太乾了，碰下水就好了。”
“不是那種電，”瘦猴急切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驚慌，“她、她這電更厲害，我手都被電麻了……”
小靈寶拿出兩塊錢，笑盈盈地問：“欺負人的大壞蛋，你不是要錢嗎？為什麼不拿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