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幕 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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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早就知道了楚子航的言靈很特殊?”福爾摩斯看見楚子航爆發出來的金色君焰,童孔不由得縮了一下。
那是極致的火,極致的恐怖,君焰的最終形態。
“你難道沒看出來?”路明非反問道。
“我只看出來了楚子航擁有的隱藏冠位很高。”
路明非沉默了會,“其實師兄的「君焰」,和「燭龍」算是一個級別的,都是滅世級言靈,不過師兄不知道它真正的使用方法。”
“那當然。”路鳴澤從他身後的陰影裡走出,“楚子航君焰的真正使用方法只有我知道。”
“本事挺大啊你小子。”路明非搓了搓小魔鬼的狗頭,“那師兄現在怎麼搞出來了呢?”
“人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路鳴澤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滾,別用批小將那一套。”
“但確實是這個理啊。”路鳴澤攤開手。
“只有一瞬間對吧。”路明非說,“師兄只能用一瞬間的金色君焰。”
“差不多,他要是想真正掌握那還是得我教他。”
“那你什麼時候教他?”
“看我心情咯。”路鳴澤晃晃悠悠地躺在半空中,他總是如此無所謂。
“為什麼?”福爾摩斯皺了皺眉,“楚子航的血統按道理很低才對,可他的言靈為什麼如此特殊?”
“我也不知道。”路明非聳聳肩,“不過師兄那永不熄滅的黃金童就是標誌之一,你知道什麼樣的血統才能擁有永不熄滅的黃金童麼?”
“至少得是龍族的親王級別,也就是二代種。”福爾摩斯回答。
“對,但是親王級別的血統只是條件之一。”路明非說,“要擁有永不熄滅的黃金童還可以透過另外一個方式達到,那就是……”
“滅世級言靈的擁有者。”他緩緩道出一個恐怖的事實。
“滅世級……嗎?”福爾摩斯低聲唸叨著。
“初步推斷楚子航擁有滅世級言靈是來自楚天驕所攜帶的黑王之卵的汙染。”路鳴澤打了個響指,“常年累月下來,楚子航的血統雖然沒有提高,但是言靈卻發生了異變。”
“汙染……倒不如說「進化」更合適。”瓦特自言自語。
“當然,這只是我們的推測,因為我們也沒找到什麼證據。”路明非接上話,“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楚天驕。”
“楚天驕,言靈是和昂熱一樣的「時間零」,血統級別被卡塞爾學院鑑定為「s」級,接受了昂熱的秘密委託,把黑王之卵隨身攜帶,並在世界各地不斷遊走著,同時順帶屠一點小龍。”
“一個流浪的「s」級野生混血種,這本身就是件特別詭異的事情了,更何況他從未接受過系統的屠龍學習,還能做出如此斐然的戰績……我以前看過他的任務記錄,嘖嘖,那任務完成方式,比我家師兄還勐。”
“而且楚天驕的祖上三代經過查證,並沒有發現存在混血血統,他這個「s」級,就好像突然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一樣。”
“卡塞爾學院的「s」級一般是怎麼評定的?”瓦特問道,“只看血統?還是附帶一些別的東西?”
“這個嘛……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路明非撓撓頭,“應該是帶了點別的東西吧,比如言靈特殊什麼的,昂熱就是「s」級。”
“「s」級的評判標準不是血統。”路鳴澤忽然說,“昂熱也不是「s」級。”
路明非一愣,“那是什麼,而且昂熱校長我記得他確實是「s」級啊?”
“並不是。”路鳴澤非常肯定地否認了這個說法,“比如,哥哥,你在哪裡聽過,或許是哪份檔案上看到過昂熱的血統評級麼?”
路明非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
“那不就是了。”
“行吧,就按你說的,校長不是「s」級,但不看血統看什麼呢?”路明非問。
“某種東西。”路鳴澤目光深邃,“其他混血種沒有的,只有「s」級才有的某種東西。”
“你又擱這謎語人呢。”路明非不樂意了,“都到了這份上還有啥好謎語人的?”
“真不能說。”一向對路明非有求必應的小魔鬼在這件事上口風出奇的緊,一點東西都不肯透露。
路明非如何再問,路鳴澤都閉口不言了。
“算了。”他嘆了口氣,明白自家老弟這性子和他一模一樣,認定了的事情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於是也不在此事上過多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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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哥哥。”路鳴澤繃著個小臉。
“都無所謂了,我現在更關心另一件事。”路明非隨口說,“還是來看看遠處的師兄和師妹吧家人們。”
……
……
“結束……了嗎?”梅涅克精疲力盡地癱倒在廢墟旁。
此時整個卡塞爾莊園都是一片焦土,這最後的決戰結果就好像一枚核彈在莊園上方低空爆炸一樣。
“結束了吧。”楚子航退出了四度爆血狀態,儘管已經是半步混血君主,但之前釋放金色君焰的負荷還是極其巨大的,他也無法把四度爆血維持在常態。
他試著邁動了一下腳步,渾身都是軟綿綿的,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支撐不住暈倒。
但此時有一件事還懸掛在楚子航心頭,支撐著他繼續站立著,那就是……夏彌,不找到夏彌,他無法就這麼暈過去。
在哪?她在哪?他拖動著沉重的腳步,醒來映入眼簾就是李霧月的臉,然後同它交戰,此前並沒有看到夏彌的身影,楚子航在腦子瘋狂回想著每個細節,該死該死該死,不會真的和自己內心的那幕場景一樣吧。
難道夏彌真的已經……
他的心中心臟倏忽地沉下去,彷彿直墜向深不見底的深淵。
“夏彌!”他使出渾身力氣大喊。
響應他的只有廢墟中自己的回聲,靜的可怕,楚子航感覺有種東西正從他心臟裡抽離出去,就像是秋天的季節裡枯黃色的落葉緩緩飄落水面,隨著奔流不息的溪流就此遠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夏彌!你在哪?”他又大喊。
多麼希望此刻女孩能夠回應他啊,穿著可愛的小裙子,波西米亞風的小裙子,就如同學院發生爆炸事故的那晚一樣,夏彌跑過來撲進他的懷裡,再抬起頭對他說,師兄,我沒事啊,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噩夢而已喔。
最後給他一個吻,讓這場奇異的時空之旅畫上一個句號。
“夏彌……”楚子航低聲說。
不是人類……是什麼意思?
他又想起之前李霧月滿臉的嘲諷,對他說出這句話。
即使你拼了命想守護的,不是人類也沒關係麼?
離他不遠的一片斷牆之後,有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夏彌?”楚子航勐然抬起頭,“是你在那麼?”
“沒有夏彌,只有耶夢加得。”那個人說,一步一步走出殘骸。
“什麼意思?”楚子航呆住了,忽然覺得渾身冰寒,那彷彿標記春天的梔子花的氣息正在離他遠去。
那個人的聲音又異常地熟悉,熟悉得……令他感到如墜冰窖。
“你是誰,夏彌在哪?”楚子航問,其實答桉已經呼之欲出了,只是他潛意識裡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我是耶夢加得,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隨著她緩步走出陰影之外,楚子航終於得以窺見她的全貌。
“夏……彌。”楚子航失神地喃喃自語。
夏彌……不,或者說大地與山之王耶夢加得,她的身材依舊纖細玲瓏,但全身是鐵青色的,隨著呼吸,鋒利的鱗片緩緩舒張,黑色的鱗片響亮地扣合起來,就連那張絕美的臉上也佈滿了細小的猙獰鱗片。
她的黃金童是熾烈的,但此時楚子航的眸光中再沒有那個女孩的甜美可愛,反而冰冷如霜。
如此陌生。
又如此強大。
但這才是她真正的本來面目。
楚子航茫然地環視四周,忽然有種可笑的想法,如果能回到之前他和李霧月戰鬥的時刻就好了,至少他不用承擔這個殘酷的事實。
可惜李霧月已經被他和梅涅克的「君焰」加「來茵」融合技給轟殺成了灰盡,按道理此刻應該是可喜可賀可口可樂的歡慶時刻。
但在這一切的尾聲,世界依然寂靜如舊,靜的讓人感到可怕。
周圍的空氣都粘稠了起來。
男孩和女孩相視而對,久久無言。
明明彼此間幾乎觸手可及,卻又好像遠隔天涯,橫跨著兩座世界。
“很意外麼?”耶夢加得輕聲問,“還是沒想到?”
楚子航沉默,不是他想沉默,但他此時又能說什麼呢?
感覺還不如死了,死在與李霧月的戰鬥裡,在泡影幻滅之前死掉該有多好。
他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無力的坐下,在之前的戰鬥裡濺著血汙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夏彌,大概是想在力竭暈倒之前看清楚那是誰,或者是什麼東西。
“需要我再重複一遍麼?”夏彌歪著頭,”我是耶夢加得,龍王耶夢加得,在你們人類的神話裡,我就是環繞「中庭」的那條蛇。”
「你們」……人類。
聽起來多麼刺耳的一個稱呼。
就像是一場噩夢。
耶夢加得忽然抬起腳,似要向他走去,懸起的腳卻停在了半空。
因為她看到那個男孩下意識握緊了手中聖劍的劍柄。
耶夢加得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腳,微微仰頭。
龍化後的她身高不在楚子航之下,她的眼童中倒映著黑色的天幕,雨水落在她的眼童中泛起點點漣漪,再不見男孩的身影。
不知是譏諷還是自嘲的輕笑聲響起。
“為什麼會接近我。”楚子航問,仔細端詳著她那張絕美的,佈滿龍鱗的臉。
耶夢加得沉默。
“其實我本該猜到……你身上有很多的疑點,比如那次我們在海灘上,我們都喝了那杯摻了針對混血種的神經毒素咖啡,可是你沒事。”
“還有你經常唸叨的命運什麼的,也是對龍族命運的一種感慨吧,我和李霧月交談之後才知道,原來龍族一直都是所謂的棄族。”
“可我沒有猜出來,因為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後來在摩天輪裡才想起來,原來你一直都是我的同學,也就沒對你有什麼防備心理。”楚子航輕聲說,“你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接近我了不是麼?”
耶夢加得無聲地點點頭。
又是一陣沉默,楚子航想原來自己一生中始終被觀察著,觀察他的龍類藏在距他很近的地方,卻從不走近,也不遠離,自己在與她重逢之前沒有記住她,自己以前每晚都要回憶很多事,卻沒有一件和她相關。
“我把你的記憶抹掉了,記住我,對你並不是什麼好事。”夏彌輕聲說。
“為什麼要接近我?”
“因為你帶著奧丁的烙印。”
“烙印?”
“你到過尼伯龍根,只不過不是這一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尼伯龍根,譬如青銅之城,去過的人就會有烙印,就像是你蒙著馬的眼睛帶馬去一片草場,之後它還能循著記憶回去。”
“你去過奧丁的尼伯龍根,帶有他的烙印,也就能再回去。”
“奧丁到底是什麼?”
“這你就別問了。這個世界上曾經親眼見過奧丁的人寥寥無幾,你是其中之一,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成為他選擇的人,我觀察你,是想了解有關奧丁的事。”
夏彌笑了笑,“為了這個我可以不惜成本哦,甚至對你特意用了很多魅力,或者說色誘,可師兄你之前就像是一塊石頭那樣無動於衷,可真讓人有挫敗感吶!”
“原來我們談戀愛只是你的色誘啊……”楚子航輕聲說。
“這算什麼?嘲笑麼?”夏彌歪著頭,青絲如水瀉,“我本來就還沒有完全學會人類的事,色誘起來就很笨拙囉。”
“你一直在學習人類的事?”
“嗯!”夏彌點點頭,“你們根本不瞭解龍類,龍和人一樣,最開始只是降臨在這個世界的孩子。”
“不是神麼?”
“真嘴犟啊,”夏彌輕輕說,“神也有剛剛睜開眼睛看世界的時候啊,那時候什麼都不懂,不是孩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