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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驪山上遍地走獸,看到一隻野狐並不奇怪,怪就怪在那隻野狐看她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並不像一隻小動物看人時的眼神,反倒是令她想起了她從前這麼作勢與蕭徹打鬧時,那些愛慕蕭徹的世家小姐們看她的眼神。

這並不奇怪,她與蕭徹向來不對付,她脾氣又算不上好,他又總愛鬧她,與她作對,有時被蕭徹氣狠了,上手使勁掐、打他也是有的。

至於蕭徹,他從來不會還手,因此兩人之間的打鬧,不過他是笑著在一旁看她鬧罷了,若真算起來,還是他吃虧了。

眼看著心上人被這樣作踐,那些愛慕他的世家小姐,自然看不慣她,因此她們看她的眼神並不友善,她完全能夠理解,可是一隻狐狸,怎麼也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一個極荒謬的念頭在腦中盤桓,更荒謬的是,她居然將這個念頭給說出來了——

“喂,蕭聞祈,你身後有隻野狐。”

“嗯?”

“它好像……愛慕你。”

“什麼?”蕭徹皺眉,見她神情認真,突的一聲笑了出來:“狐狸?愛慕我?顏嘉柔,你腦子是壞掉了麼?”

他眯起眼眸,笑容裡多了分促狹與玩味:“是前陣子看那些市井話本,把你這原本就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給徹底看壞掉了麼?”

“你……你不許提那茬!”

話本里的確有不少狐狸精與俏郎君的風流韻事,既說到狐狸,蕭徹想到這上面去倒也正常,只是她前陣子在這上面翻了個大跟頭,極不願意他提起這事!

事情是這樣的,她一貫愛看些時下流行的話本,前陣子便有一本特別風靡,主要是這男主人公畫像特別俊美,因這類話本受眾都是些姑娘家,這男主人公畫得好,自然大賣。

顏嘉柔也跟風去買了,不知怎麼,竟覺得那男主人公頗有幾分眼熟,可當下也並未多想,只覺越看越喜歡,也跟別的姑娘小姐家一樣,成了這男主人公的追隨者,將自己代入到女主人公的角色中,以他夫人自居,喚他一聲夫君。

結果她這邊跟幾位官家小姐夫君長夫君短的渾叫,不多時便聽聞一個噩耗——這位男主人公的肖像圖設,是以蕭徹為藍本畫成的。

老天,怪道這畫像的細節那麼逼真呢!根本不像是憑空杜撰的人物!原來竟是有藍本的……

有藍本也就罷了,好死不死,居然是以她死對頭為藍本!

這也就罷了,偏她事先還毫不知情,喜歡得不得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覺得自己被無良話本商販給狠狠欺騙了感情!哪有這樣偷懶的,竟然以真人為藍本臨摹!

以上這些都罷了,最要命的是,這事居然輾轉傳到了蕭徹的耳朵裡,其實她後來才知道這類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但蕭徹向來懶得搭理,偏偏這次牽扯到她了,便非得抓住不放了。

那段時間每次見到她,便要走到她跟前,似笑非笑地在她面前問上一句:“夫君?”不把她臊死不肯罷休。

看吧,他便是這樣針對她,對旁人可不這樣,可見是有多看不慣她——蕭徹這個人,簡直是討厭透頂!

回過神來,顏嘉柔越想越覺得羞憤欲死,忍不住狠狠踩了他一腳,再次兇巴巴地警告道:“不許再提那件事,聽到了沒有!”

蕭徹抬眉,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哪件事?是你整日裡不好好讀書,淨看那些不正經的話本,還是,你叫我‘夫君’那件事?”

顏嘉柔騰的一下鬧了一個大紅臉,惱羞成怒道:“誰叫你‘夫君’了?蕭徹,你胡說八道什麼,少毀我清譽!”

“哦?對著以我為藍本的小像叫夫君,清河公主,你講點道理,到底是誰毀誰清譽?”

顏嘉柔不想跟他講道理,只想快點讓他閉嘴,於是伸手去捂他嘴,並趁機上手打他、掐他幾下洩憤。

蕭徹只是抱臂笑著在一旁看她,縱容著她胡鬧,任她施為,偶爾她實在失了輕重,才會“嘶”地一聲,覷她一眼,語調半真半假地道:“怎麼,謀殺親夫啊?”

顏嘉柔氣得又要舉起手去打他,其實大多時候也不過裝裝樣子,想起先前已經失手打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到底沒打算落下去,只是在旁人看來,卻像是個氣勢洶洶的模樣。

這裡自然沒有旁人,卻有旁狐。

顏嘉柔做夢也沒有想到,她正準備放下手時,餘光卻瞥見蕭徹身後的那隻野狐突然弓起身子,豎起毛髮,眼神透著一股兇勁,正齜牙咧嘴地盯著她,像是隨時要朝她撲過來。

還未等她多想,下一刻,野狐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一般,凌空縱身一躍,便朝她襲來。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野狐身量嬌小,模樣甚至算得上是可愛,不像尋常猛獸能第一時間引起蕭徹的警惕,也因此,儘管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顏嘉柔身上,卻仍未第一時間察覺到這個潛在的危險。

在他看來,這玩意兒跟顏嘉柔喜歡的小兔子沒什麼分別,他甚至還想捉了拿去逗她,直到顏嘉柔吃痛得發出一聲尖叫。

——那隻看似人畜無害的小狐狸,竟張嘴咬了顏嘉柔!

咬完之後它轉身最後看了一眼蕭徹,不知是不是他生了恍惚,不過一息之間,小狐狸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竟再也沒能在密林中搜尋到它的身影。

原本它咬了顏嘉柔,他必然是要捉住它讓她出氣的,只是這一下卻讓它憑空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然而這種關頭,他究竟也是顧不上它,連忙蹲下察看顏嘉柔地傷勢:“怎麼樣,疼不疼?”

顏嘉柔向來嬌氣,平素是一點痛都受不得,這次莫名其妙被野狐咬了一口本就委屈,先前人還懵著,這時後知後覺回味過來了,又被蕭徹這麼一問,再也受不住,眼睫一顫,豆大的淚珠便落了下來:“……疼……”

蕭徹皺眉,立刻攙扶她坐下,褪去她的鞋襪,仔細察看她的傷口。

傷口在腳踝上一寸,不過是一隻狐狸,照理不見得有多鋒利的爪牙,傷口卻極深,齒痕宛然,鮮血浸透了帛襪,她面板新雪似得白,便愈發顯得傷口觸目驚心。

蕭徹的眉心越蹙越緊,下頜緊繃,一面連忙從衣襬處扯下一根布條,動手替她包紮。

顏嘉柔從小被幾位皇子保護得極好,從未受過什麼傷,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嚇壞了,偏腿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鑽心一般。

通常身上哪裡疼,總歸心情是不好的,心情一不好,脾氣也就大,何況她自小被寵壞了,一貫是大小姐脾氣,在別人,尤其是蕭珏面前,倒還收斂著點。

但一碰到蕭徹,壞脾氣總是暴露無遺,反正她向來跟他不對付,他那麼討厭,她有什麼好收斂的,當下便發作道:“走開,我不要你包紮,愈發疼了!”

蕭徹抬頭看了她一眼,喉結滾動,少見的沒同她拌嘴,只道:“聽話,忍一下。”

“不要,說了不要你假好心了!蕭徹,都怪你,這樣深的傷口,多半要留疤了!我不要留疤……而且好疼啊,我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樣嚴重的傷?這都要怪你,若不是你,那狐狸怎會咬我?”

起先蕭徹並不反駁,直到聽到那句“若不是你,那狐狸怎會咬我”,這才抬起了頭,皺眉反問:“我作為兄長,沒看護好你,致使你受了傷,這確實是我的錯處。可那野狸咬你,又並非我教唆,與我有什麼干係?”

“就是有干係!”顏嘉柔湊近了他,她的眼睛是標準的荔枝眼,圓潤飽滿,瞳仁又黑又大,看人時眼神異常得亮。

這樣的眼睛,瞧著並不是多精明的眼睛,算不得聰明,但卻足夠可愛漂亮,惹人憐愛。

配上她白皙圓潤的鵝蛋臉,頰邊笑時顯露的梨渦,更顯嬌憨甜美。

只可惜,蕭徹鮮少能看到她的梨渦——她並不怎麼對他笑。

她便是用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極為認真地看著他。

本來是怪力亂神、玄而又玄的東西,此時卻被她說得煞有其事:“我說了,那狐狸愛慕你,它看你的眼神,就如同那些世家小姐看你的眼神,一般無二。”

“它看不慣我欺負你,所以才咬我為你報仇呢,就像那些世家女給我使絆子一樣,類似的招數,我早就領教過了,又怎會不清楚——蕭聞祈,這全是託你的福。”

蕭徹眉心蹙起,目光隨之冷淡了下來:“託我的福?顏嘉柔,你非要這麼陰陽怪氣麼?並非是我做的事,卻偏要怪到我頭上,你就這麼討厭我?人也就罷了,一隻狐狸,你說它咬你也是因為我,不覺得荒謬?"

他冷笑道:“我說你腦子被那些不正經的話本給看壞掉了,可真是一點都沒說錯。”

顏嘉柔便是吃軟不吃硬,他這般語氣,她更是要挑揀著惡毒的話來刺他:“我討厭你這件事,你是第一天才知道麼?怎麼,我有說錯麼?不是因為你,她們無緣無故會來針對我?”

“你便是什麼都沒做,站在那裡就是錯了!要不怎麼說你們蘭陵一族,有蠱惑之能,天生便是禍水呢,你的血統,生來便會給人帶來厄運!”

她也是在氣頭上,頗有些口不擇言了,話剛說出口,注意到蕭徹臉上的血色盡褪,便有些後悔地咬舌頭了:“我……”

蕭徹只靜靜地看著她,良久不曾言語,這樣透著詭異的靜寂終於使顏嘉柔嗅到一絲不安,她察覺到這回蕭徹是真的生氣了。

再開口時,他自嘲地笑了下,嗓音透著一種漠然的冷平:“原來,你也是這麼看我的。”

“跟朝中那幫玄隴黨派的大臣一樣,覺得我是亡國之後,生來不吉,又揹負著禍國傳言的詛咒,即便是皇子,那也是為人所不齒的。不比太子和二哥,是清河崔氏,崔皇后所出,血脈正統尊貴……呵,怪不得。”

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霍然起身,居高臨下地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在這兒礙你的眼了,免得給你招來什麼厄運。”

說完轉身就走。

顏嘉柔呆住了。

等回過神來後,連忙朝著他的背影大叫道:“喂,蕭徹,你不管我了麼?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

她的腿被那該死的狐狸狠狠咬了一口,實在痛得厲害,若是無人攙著,根本寸步難行,如今這裡只有她和蕭徹,若是蕭徹不管她,便再也沒有旁人管她了。

蕭徹一走,她豈非要一個人留在這兒?這荒山野嶺的,指不定有什麼猛獸出沒,就算沒有別的猛獸,單是之前的那隻壞狐狸,若是蕭徹走後,它又回來找她麻煩,往她另一條腿上咬上一口,也夠她受得了!

不要了,她實在害怕……

她開始後悔激怒蕭徹了,其實那並非是她的本意,不過是與他吵架時一時口不擇言罷了……

蕭徹腳步一頓,剛想回一句他已經聽到腳步聲漸近,想必是父皇的人過來尋他們了,他在或不在,她都不會沒人管,可還沒說出口,便聽到身後傳來少女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三哥哥,我錯了好不好……別不管我……我害怕……”

他回頭一看,見方才還趾高氣揚的小姑娘此時已完全換了一副模樣,眼圈泛紅,濃睫上墜著淚珠,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水光瀲灩,蒙著一層霧氣,彷彿遠山含黛,楚楚動人。

貝齒輕咬著紅潤鮮妍的唇瓣,雪白飽滿的一張臉,嬰兒肥未褪,臉頰鼓鼓的,像一顆剝了殼的荔枝,甜美多汁。

哭腔帶著輕顫地叫著他,彷彿是他怎麼欺負她了似得。

蕭徹眉尾幾不可察地一抬,唇角微哂。

這就是顏大小姐,倒是能屈能伸。

三哥哥?她有多久沒這麼叫過他了?

也只有有求於他的時候,她才會這般半是撒嬌半是懇求地叫他。

只是儘管洞悉了她的把戲,小姑娘家家,且是個不太聰明的小姑娘,那點心思全寫在臉上了,能瞞得過誰呢?可她叫得……實在好聽。

他到底還是朝她走近了,唇邊噙了一絲笑,問她:“叫我什麼?”

顏嘉柔雪白的面頰上漸漸浮上一點胭脂色,跟死對頭服軟總是丟臉且難堪的,可眼下她有求於他,只得不情不願地又叫了他一聲:“三哥哥……”

蕭徹便喜歡看她這般不情不願,卻又有求於他,不得不對他低頭的樣子,心中的氣已消了大半,但還是半屈膝配合她蹲下身,故意問她道:“不是覺得我血脈不吉,是天生的禍水,會給人帶來厄運麼?”

“沒……沒有……懷璧其罪,又怎麼能怪你呢?”

蕭徹嗤了一聲:“你話鋒倒轉得快,便這麼怕被我丟下麼?”

他慢慢笑了起來,他笑起來是極好看的,她每見他笑一次,便要在心裡感慨一下蘭陵一族的傳言果真不虛。

此刻見他對著自己笑,顏嘉柔卻覺預感不好。

果然見他眉尾一揚,道:“那……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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