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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聆三兩下將銀兩和衣物用一個包袱包起來挎到肩上,出聲催促車伕。

車伕只能照做,將馬車卸了,留著一匹光馬,背上頂著馬鞍。

陸聆牽著馬走到門口接受了檢查,衛兵放行後,她往前走了十幾步。

眼看著靖羽四人馬蹄翻飛,已經跑出去一里遠,陸聆害怕跟不上他們,便不再猶豫。

她揪住馬鞍,踩著馬鐙有些困難地翻上了馬背。

馬兒還算乖,很聽陸聆的話。

陸聆坐在馬鞍上,覺得身子有些不平衡。

無事,別人騎在馬上不是好好的嗎?她相信自己也能騎的。

於是她雙腿夾緊馬肚子,用手用力一拍馬屁股。

“駕!駕!”

馬兒邁開四蹄,小碎步地悠閒往前走。

“快點走啊!”陸聆有些著急。

前面那幫言而無信的人都沒影了!

“駕!”

陸聆捏著韁繩,用韁繩狠狠抽在馬屁股上。

馬兒吃痛,兩條後腿猛然一蹄,險些將陸聆從背上掀飛下來。

幸虧她手快死死抓住了馬鞍。

還在城門口守著光馬車的車伕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陸聆死死拽著馬韁繩,將馬兒扯得在原地打轉。

眼看著她身子一歪,就要從馬背上摔下來。

然而就在她即將摔到地面時,總能一扯韁繩,重新找回平衡。

就這樣,她在原地訓了半刻鐘,終於找到了平衡,拽住籠頭,控制著馬兒往正道奔去。

噠噠噠,陸聆的胸口傳來隱痛。

可她咬牙忍著,左手那結了痂的傷口又被韁繩磨破,滲出血珠來。

她感覺不到疼一般,將身體前傾著,找到更多安全感後,再次抽打了一下馬屁股,馬兒嘶鳴一聲,飛一般地往前衝去。

這是她第一次騎馬。

事不避難者進,志不求易者成。

很多人第一次練習騎馬時,都害怕自己會從馬背上摔下來,被馬蹄把臉踏歪。

但很多事情,看上去害怕,其實真正踐行時,發現其實也不過爾爾。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陸聆就不會退避。

就算被馬兒把臉踏歪了,她也一定要為母親尋回大夫來!

前方大道上,靖羽一行四人勒了勒馬韁繩,讓馬兒緩緩慢下來。

靖羽大聲道:“王爺,咱們騎馬,她坐馬車,肯定追不上來的。”

沈聿風道:“沒想到她在門口等了那麼久。”

靖羽哼了一聲:“昨晚屬下若不去陸府看一眼,看見她和她母親在池塘邊愜意地沐浴晚霞,屬下還真要被她給騙了。”

沈聿風沉著臉,思考著:這個女人跟著他們到底是想幹什麼?

渭州的知府又想幹什麼?

他此次到達渭州,已經探訪過,這個知府在當地的名聲很好,很受百姓的愛戴,可又派自己的兒媳來跟著自己,難道這知府只是表面工作做得好?

又或者,他和太子有什麼勾結?

這廂沈聿風正想得出神,靖羽的聲音傳進耳朵:“王爺,她……她追上來了!”

四人齊齊回頭,便看見陸聆拽著馬韁繩,身子幾乎完全匍匐在馬背上,在離他們半里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騎術很生疏。

馬兒猛然住腳,陸聆身子也跟著猛然前傾,她的頭一下撞到了馬鞍上。

陸聆痛得齜牙,手抓著馬鞍揚起臉來,用不悅的眼神看向前方被驚得合不攏嘴的靖羽。

靖羽對上她明亮的眼睛一下就心虛了。

他們可是受了人家的好墨呢!

這不,東西還在後面兩個侍衛包袱中裝著呢!

靖羽看向沈聿風,問:“王爺,怎麼辦?”

沈聿風嘴角勾起一個輕蔑的笑來,忽而雙腿一夾馬肚子,揚鞭抽打馬臀部,繼續往前飛奔去。

三個手下趕忙也打馬追上。

陸聆本已經被顛簸得有些受不了了,見四人再次扔下她往前飛奔,她一咬牙,忍住胸口一陣一陣的抽痛,繼續跟了上去。

就這樣,四個男人在前面奔,過一會兒便回頭看看,猜想陸聆肯定已經被甩開了,沒想到不到一會兒,她那倔強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有一次陸聆到了一個分岔路口,馬兒拐了個彎,一下將她從馬背上甩了下去。

這一幕正好被回頭的四人看到。

靖羽心間猛顫,心中有些同情起陸聆,擔心她會不會被摔死在那裡。

誰料陸聆的身體在地上滾了一圈,又爬了起來,半瘸著腿,灰頭土臉的,走到馬兒旁邊,咬牙用盡全力翻了上去。

靖羽看向沈聿風,沈聿風看著身後那和他們相比顯得嬌小無比的人影,眉頭不由皺在了一起。

“慢行吧。”

他沉聲開口。

三個屬下都好似鬆了一口氣一樣。

陸聆見幾個男人放慢了腳步,終於重重鬆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沉重無比,體內的陰氣正一點點消耗掉。

實在是有些撐不住了,她索性將整個身子撲在了馬背上,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睜開又閉上。

只要前方的馬蹄聲不斷,她就不擔心自己會跟丟掉。

終於,日漸西斜,幾人來到了一家客棧。

沈聿風率先從馬背上跳下,三個手下照做。

他們今晚就在此處安歇。

客棧老闆是一對中年夫妻,男的長得油頭大耳,一臉兇相,女的身材也發福。

見到四個男人,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老闆娘便熱情地迎了出去。

靖羽上前道:“一間上房。”

老闆娘愣住了,半張著嘴問:“你們四個大男人,只住一間房?”

靖羽懶得解釋,冷聲道:“給你四人的錢。”

說著掏出十兩銀子。

夫妻二人雙眼忍不住泛光,目光掃過兩個屬下揹著的包袱。

沈聿風冷冷瞥過兩人,早看出這二人不懷好意。

老闆娘熱情上前問:“幾位貴客吃什麼?”

靖羽說:“把本店最好的菜和茶上上來。”

老闆娘剛要轉身去忙活,只見客棧門外又停了一匹馬。

陸聆幾乎是從馬上滑下來的。

雙腿著地的時候,都在打顫了。

沈聿風看向陸聆的臉:

滿是灰塵泥土,額頭上鼓起一個包,左手手心紅腫滲血,臉色白得嚇人。

那狼狽模樣,讓任何一人看了都會心疼的。

老闆娘看著她揹著的包袱和身上沾滿灰塵的錦緞衣服,心中大喜,立刻迎上去:“小公子一人?住店還是吃飯?”

陸聆儘量讓自己不露出筋疲力盡的痛苦的樣子,擠出一個笑道:“一間房,一頓飯……”

邊說她邊扶著櫃檯往裡走,在離沈聿風幾人五六步遠的地方停下來,朝沈聿風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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