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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兩句能講完的事情。

呂雉舟車勞頓,沿途吃不好睡不好,熬了三日三夜,此刻極是疲憊,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

她在帳中繞了幾圈,尋了張乾淨的繩床,讓自己舒舒服服地坐下了,方籲出一口氣,

“依我看,這事急不得,漢王他......有個心結。”

張良依舊揣起雙手,眯著狹長的雙眼,似笑非笑,

“夫人以為,老臣不知大王的心結為何?”

呂雉一怔。

張良又說,

“夫人以為,那垓下城中的項羽,不知大王的心結為何?

夫人以為,那心結本人,不知自己是大王的心結嗎?”

是啊,呂雉猛地想起,眼前一臉無奈的老者,正是後世盛讚的算無遺策、開兩漢四百年盛世的大漢第一謀士張子房。

她暗笑自己愚笨,連她都看清楚的事情,張子房怎會不明白?

與此同時,她又頓生出了些沒來由的驕傲,上一世自己研讀漢史時格外留意,卻從未發現呂雉曾身處軍前核心位置。

看來,如今的她一定是做對了什麼,才令得張良於危機之時,想到與她共謀。

只可惜,九百年後那些叫嚷著“牝雞司晨”的朝臣們,沒有機會一睹自己此刻與張子房坐而論道的風采。

她略略出了會神,又陡然醒悟,收回思緒,嘴角不覺掛上了一絲自負的笑,

“是我唐突了,張大哥你別見怪。

漢王的心病由來已久,你們居於臣位的,實在不便從旁多言。

你放心,我仗著十年夫妻的老臉,一定會將他勸住。”

“老臣在此,替六十萬聯軍將士和家人,替我大漢國祚,謝過夫人了。”

張良一揖到底,良久不起。

***

走進劉季大帳時,呂雉才發現,情況比她預想的還要糟糕。

帳中光線晦暗不明,劉季頭髮凌亂,把自己裹在一床麻被裡,盤腿坐在擺著垓下地形的沙盤邊。

而他身上,卻詭異地穿著全副,彷彿下一刻便要迎敵。

聽到腳步聲,劉季抬眼見是呂雉,並不驚訝,用眼神無聲地與她打了個招呼,

“哦,他們究竟還是把你找來了。”

呂雉端詳著劉季青裡透白瘦削的臉和斑白的兩鬢,看到了風刀霜劍的捶打,也看透了他的心魔——

這心魔,是來自彭城之敗的惡果,也是不敗戰神韓信帶給他的心有餘悸。

齊王韓信每多打一次勝仗,劉季的心魔便加重一分,

更何況,韓信從臨淄出發前來會師的途中,還順手打下了曾令劉備險些喪命的彭城,這下子,他的心魔簡直瘋狂滋長。

***

呂雉最煩優柔寡斷的惺惺作態,她一把揭下劉季的被子,扔到榻上,接著,俯身研究起了沙盤。

“這是兵家之事,你們婦人家,哪裡懂得。”劉季嘟囔著,倒也沒再去拾起那條麻被。

呂雉盯著沙盤上錯落起伏的地勢與星星點點的兩軍標記,心下回憶,

似乎是長安二年吧,我軍力克突厥,於庭州設北庭都護府,自那之後,絲綢之路再次暢通,天山北麓也有了大唐的郡縣。

那時天山的地形,可比眼前的垓下平原複雜一萬倍。

她試圖將語音控制得柔和一些,盡力使接下來這些大逆不道的話聽上去不那麼刺耳,

“大王,遠有彭城之敗,近有固陵之敗,你於陣前打不贏項羽這件事,恐怕外面的將士,人人心知肚明。

目下,我軍兵力雖數倍於楚軍,但若你掛帥,軍心不穩,這六十萬聯軍頃刻之間,便是一團散沙。

兵法有云,合軍聚眾,務在激氣。

我軍氣餒,楚軍氣盛,倘若項羽帶著十萬精銳,再來一次破釜沉舟,咱們擋得住嗎?

妾斗膽說一句,大王正式宣佈掛帥的那一刻,便是我軍喪鐘響起之時——”

呂雉還未說完,劉季猛地站起身,隨手抄起案頭的陶製耳杯,狠狠砸到地上。

耳杯應聲而碎,飛濺起的碎片裹著殘茶,打溼了呂雉的裙襬,她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使自己離發怒中的漢王遠一些。

砸完耳杯,劉季還不解氣,雙手用力一拂,將矮案上的銅燈等物又悉數打翻在地。

聽到室內動靜非常,門外的守衛戰戰兢兢進來詢問,被他用最不堪的粗話俚語罵得跪了一片。

按說,大王發了這麼大火,呂雉也得跪下謝罪,但她只是不作聲,也沒打算跪。

自己的膝蓋還在因趕路而痠疼,跪下再站起來,太麻煩了。

真相總是難以面對的,她默默看著眼前這個被激怒的男人,看他如何掩飾自己的尷尬,看他如何發洩滿腔的恨意。

***

過了良久,略微平靜下來的劉季,踏住滾到腳下的一把漆勺,略一施力,傳來勺柄斷裂的清脆聲響,

“這個兵,誰來帶都行,偏他韓信不行。”

“你聽我說,這個兵,只有韓信來帶,才能贏。”

劉季沒再說話,額上暴起的青筋替他表達了自己的情緒。

“想當年,齊桓公信任管仲,才建立了九合諸侯的霸業。

垓下之戰成功與否,關鍵在你。”

“你竟拿韓信去比管仲?管仲他......起碼不會反。”

劉季咬著牙,恨恨地吐出了自己的心聲。

呂雉想笑,看上去劉季也快憋瘋了,內心最深處的隱憂不吐不快。

“大王放過風箏嗎?

風箏飛得再高再遠,還不是要聽線的指揮。”

“若韓信倚仗著六十萬聯軍,陣前倒戈,怎麼辦?”

“依妾之見,這點大王儘可以放心。

項羽氣量狹小,又與韓信舊仇疊加新怨,韓信不會倒向項羽,項羽也斷不會容他。”

“若韓信此戰得勝後,自立為帝呢?”

“決戰結束,大軍尚需各處掃尾,韓信的全部注意力都會在戰事上。

大王屆時只需比他手腳快,解除他的兵權即可。”

“只怕他功高蓋主,日後難以彈壓。”

“那是以後的事情。

眼下大王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儘快消滅楚軍,以及如何順利稱帝。”

呂雉一字一句娓娓道來,語意中透出似曾相識的感慨,

“大王可曾想過,此戰之後,天下歸於一統,韓信、彭越和其他功臣們,究竟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皇帝?

這幾人互不服氣,斷不會支援彼此稱帝。

他們會支援的,是一個有容人之量的、好欺負好說話的皇帝。”

劉季凝視著呂雉,室內光線很暗,她白玉般的臉龐模糊不清,只雙眸中閃動著興奮異樣的光。

“大王此時要讓天下知道,你知人善任,有王者氣量,是稱帝的不二人選。”

“哦,稱帝之後呢?”

“稱帝之後?

待你貴為天子、四海歸心之時,砧板上的小魚若不老實,剁了也就剁了。”

***

二人結束此番對話,呂雉走出劉季大帳時,已近黃昏;

一隊隊快馬往返於劉季的主帳與各營之間,這是他在溝通安排,將聯軍指揮權全部交予韓信。

冷冽的冰雨絲絲打在臉上,帶著一股舒爽。

她知道,垓下之戰要來了。

後來,關於這次垓下密談,史官們是如此描述的——

《呂周書·聖神曌皇帝本紀》:

“五年十二月,高祖會兵追項羽至垓下,楚兵入壁。高祖畏項王,不敢出,亦疑齊王信甚,未敢令其引兵。上接張良報,頃至垓下,力諫高祖,言多慷慨,陳其利弊。高祖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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