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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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楚媽媽見任喬安這麼緊張，心裡也安慰兩分，她多少帶些真心跟著周楚，也不枉周楚為了她，在家裡鬧得天翻地覆。

她怕任喬安以為是他們在騙她，周楚媽媽從包裡拿出了兩張紙，遞給任喬安，道：“律師分析過了，按照昨天那邊的說法，意思周楚和他姐姐得在那邊坐牢。”

檔案上面說周清長期逗留在當地，又多次被警告非法聚眾，這一次抓他們的理由是涉嫌危害公共安全，洩漏官方機密。

連同周楚也因為去救他姐姐，而被官方定義為“接頭”，直接扣押，面臨起訴。

她們都知道這些是藉口，可是檔案上面的紅色印章，卻能將這一切藉口變成事實，並且鐵板釘釘。

周楚媽媽不敢想她兒女坐牢之後的場景，她用心經營的一切，都要毀在兩個兒女身上，她怎麼能接受？

“您來告訴我這些，你希望我怎麼做？”任喬安鑑別過檔案袋真偽，收起檔案還給周楚媽媽問：“我能做什麼？”

她在周家人眼裡，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現在事態緊急，周楚媽媽應該在家裡想辦法，怎麼花錢去把周楚救出來，不應該跑來專門和她說這些。

周楚媽媽等的就是這句話，哽咽了聲音，說道：“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周楚回來，和周楚要訂婚的張家，這些年在國外的生意做得很大，張家說可以幫我們把周楚和他姐姐救出來。”

她特地把周清和周楚的叫法，改成了周楚和他姐姐，為了在任喬安心裡加重周清的分量。

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他們能不能放出來平安回國，就看任喬安的決定。

任喬安冷笑一聲，原來真的在這裡等著她。

“我想周楚也告訴過你，他和張小姐訂婚的事並不是真的，而是他們兩個為了擺脫張傢俬生子的權宜之計。”到了這一步，周楚媽媽也不用再多隱瞞，看任喬安現在這份淡定，想來也清楚他們家訂婚的事。

否則，不可能她怎麼說，任喬安都不亂。

“張家媽媽這邊的意思是，他們在國外把周楚用‘女婿’的名義保出來，以後張家的生意也會幫助周清。”這麼好的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只要兩家真正聯姻。”

說白了，就是假戲真做。

張媽媽不甘心自己的財產被私生子弄走，所以要想盡辦法把周楚弄成真正的女婿，用來對抗那個私生子。

周楚媽媽見任喬安還是不動，以為她沒想明白，或者直接就是在裝傻，主動對她說：“他們知道周楚和你在一起，他們要你主動離開周楚，斷了他找你的念想，他們就立刻救周楚出來。”

殺人誅心，要拆散任喬安和周楚，還要讓任喬安主動離開，他們打得一手好算盤。

離開，就是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讓周楚再也見不到她。

如果任喬安不同意，那就是她不夠愛周楚，她就是那種為了錢和周楚在一起的女人，周楚的死活她都不在乎。

如果任喬安同意離開，那麼等周楚回來，他們就可以隨便在周楚面前編排她。

比如，說她知道周楚落難，連夜捲款逃跑。

畢竟這房子裡的張阿姨，可以替她作證，她就是跑了。

他們只要拿走一些貴重首飾，就可以把黑鍋扣在她頭上。

可笑，任喬安以為自己把張阿姨留下，是把明槍留在身邊，總比那些暗箭安全，卻不想是個明雷，隨時會爆炸，炸死她。

而且，周楚媽媽說話半真半假，恐怕周楚被扣了是事實，張家要真正聯姻，卻是周楚媽媽和對方長輩一起安排好的圈套，就等著周楚往裡跳，找準時機再解決她。

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連周清，都可能是這一場圈套裡的受害者，被抓住扣了帽子，就是能力不足的表現，還有什麼臉面在集團裡當總經理？

他們最終的目的，應該是要讓周楚和趙忘生藉助陸雯雯一樣，靠聯姻藉助張家的外力，對付趙忘生和周文上這對吃裡扒外的父子，也藉機讓周楚回家繼承萬堃集團，連ACE也要一起收回去，周清得在集團退居二線。

讓一切撥亂返正。

這一場混戰中，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私心，卻把糾紛的紐帶全部轉壓在任喬安身上，要她做出一個結果都一樣的決定。

離開不離開，他們都會誘導周楚誤會她。

任喬安還是不說話，周楚媽媽摸不清她的意思，心裡一急，走過去抓住任喬安的手，求道：“姑娘，如果你覺得之前我說話冒犯你，那麼現在我向你道歉。”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這邊老公和私生子歡歡喜喜的準備訂婚宴，敢本不管那邊她的兒女全部都被扣押了，老公心向著外人，她已經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周楚媽媽的眼淚壓抑不住，她眼裡的悲傷無法掩蓋和偽裝：“你也是女人，你也會有我這個年齡，我希望你能體諒我這個做媽媽的心，兩個孩子少一個，我以後的生路都斷了。”

又想到任喬安真的受周楚喜歡，怕她心裡不平衡，周楚媽媽立刻承諾道：“你放心，只要你主動離開，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保證你下半輩子不愁吃穿。”

可這樣說也不對，周楚為了把她從趙忘生身身邊“搶”過來，一定給了她很多錢，任喬安可能不稀罕錢。

周楚媽媽又提議道：“不然、不然你先暫時離開，等周楚和張小姐結了婚，度過了這一次危機，你和周楚再在一起，你放心，我不會讓張小姐欺負你，我會勸她接受你。”

勸張小姐接受這樣一個破碎的婚姻，再重複一次周楚媽媽的不幸。

這也是尹阿姨的不幸。

為了一個男人，下一代的孩子也被迫捲入其中，紛紛犧牲自己的人生，再一次重複上一代的悲劇。

人性多自私，為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就把張小姐婚姻的幸福，輕易給許諾出去了。

她甚至還不知道，她未來的婆婆，把她老公已經分出去了一半。

但是他們願意，任喬安不願意。

她連她爸爸給的錢都可以不要，她就不會為男人委屈自己。

但是她也能夠體會到周楚媽媽的無奈，還有她對孩子的心。

“我……”任喬安張嘴，想告訴周楚媽媽只要她求她爸爸，一樣可以把周楚從國外弄回來。

可是代價是他們分開，她回家，她爸爸會再一次對付周楚。

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只要任喬安說出口，周楚媽媽很有可能跪下來求她。

可……

她也想要自己的人生……

她還想要周楚……

如果回去，她的人生和周楚，都不能要了。

……

“安安，過來坐在這裡。”周楚摟著任喬安的肩膀，讓她坐在觀景臺別墅的客廳裡，拿兩把主位的椅子上。

“左為上，你坐左邊。”

他就坐在她右邊的椅子上，一條腿搭的老高，囂張至極。

“等以後過年，我給你專門換一堆現鈔，咱們把紅包裝好，就坐在這兒等著兒子們回來。”

“到時候，要是哪個不肖子不聽話惹你生氣，咱就把紅包扔給他，不讓他進門，直接滾出去。”

“明年學乖了再來。”

……

明年學乖了再來。

明年。

任喬安想不到她明年和周楚是什麼情況，她只知道明天是她約定和周楚飛去英國的日子。

她仍然守住了她對周楚媽媽的話：“只要周楚親口說讓我走，我一秒鐘都不會多留。”

越是這樣艱難的時候，就越要記住周楚和唐她曾經約好的事，她不去求她爸爸，周楚也一定在想辦法解決他們的事。

可是，夜裡任喬安夢見，周楚在國外被判了刑，要坐很久很久的牢。

她就在國內等呀等，等到頭髮都白了，卻只等來周楚早就死在牢裡的訊息。

她和自己的媽媽一樣，再也沒能等來一個為她抹黑牙齒，假裝沒有門牙的男人。

最後只等到了周楚的媽媽，她披頭散髮的掐住她的脖子，辱罵她：“你這個賤人！你個蕩婦！沒結婚就和男人住在一起！你見死不救，眼睜睜看著我兒子去死！你不得好死！斷子絕孫！”

任喬安驚醒，外面天還沒亮，風颳的樹嘩啦啦響，像幼時最怕的恐怖故事裡，那個走到頭就會被怪物抓住的路邊，種著的吃人大樹發出的聲音。

周楚媽媽剛剛罵她的話還有在耳邊，只因為她沒有立刻答應給張小姐打電話，保證她一定會走。

她就罵了她那麼多難聽又惡毒的話。

拿起手機，再一次撥打周楚的電話，仍然是關機狀態。

胡思亂想的腦子根本不能安靜，任喬安自知自己亂了心境，也無法在狂風大作的夜晚，再欺騙自己。

拿起手機，一個一個按下數字，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撥打這個電話，卻是爛熟於心的電話。

看著手機上的表，不到凌晨一點。

她相信，電話那一頭還沒睡，也在等著她。

通話音響了兩聲，那邊接了電話，卻一直沉默不語，連個“喂”字都沒有。

任喬安眼前閃回她小時候翻垃圾桶，撿到的食物都是臭的，最後差點餓死、青春期懂得愛美沒有兩天，差一點被趙忘生爸爸強暴的片段。

自我懷疑，自我貶低，覺得自己都是自己的錯，才會招引這麼多壞事上門。

“爸……”

不受爸爸喜歡，被送給別人，是她性別的錯。

“我……”

被趙忘生爸爸猥褻，是她愛打扮的錯，是她到處發騷。

“我同意你今天的條件，我要周楚明天回來。”

趙忘生走了，她只剩下周楚了，她想要他回來。。

只要他明天如約和她飛去英國，她爸爸就會放過周楚一家人，也不會再管她的事。

那麼一切，都會雨過天晴。

她的自由就在眼前。

周楚，別讓她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