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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阿壯也並非是憑空說大話,他在騎射上的水平,還是強於舒晏的。最後這次,又增加了花樣,要求是騎馬連射三箭,前兩箭射在自己的箭靶上,第三箭卻要射在對方的箭靶上,兩個人同時進行,準和快作為雙重的評判標準。

兩個人都很尊重對手,重視這最後一次比賽,誰也不敢草率。阿壯深吸一口氣,要準備出手,卻見舒晏縱馬繞著馬場撒歡兜著圈子。他是想多熟悉熟悉這個環境。阿壯見舒晏如此,也不催促他,正好藉機舒緩一下自己的情緒。

舒晏一邊繞場跑著,一邊不斷地做著拉弓舉箭瞄準的動作,跑了數匝之後,果然適應了很多,找到了感覺。若是在自己的箭靶上射連珠三箭,舒晏一定是勝券在握的,可是第三箭要偏著射在相距四五丈遠的對方的箭靶上,且人不能越過兩靶之間的分界線,這就沒十足的把握取勝了。

“可以開始了嗎?”舒晏問阿壯。

“早已久候了。”

“那就請吧。”舒晏向他一拱手。

兩個人一撥馬,紛紛站到各自的起點上。既然“快”也作為評判標準,誰也不可能還像前幾次那樣經過調整醞釀再起射了,一說開始,各自策馬飛奔向前衝去。舒晏知道自己不善於射偏靶,準確性可能不如阿壯,所以必須發揮自己“快”的優勢,在效率上爭取籌碼。

在阿壯剛剛拉起弓的時候,舒晏的兩支箭已經帶著一股勁風,不偏不倚地直穿靶心了。第三支箭恰與阿壯的第一支箭同時戳在了阿壯的那個箭靶上。

“啊,中了。”雖然射得歪了些,可總算是中了靶,對於從未練習過這種射法的舒晏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相比之下,阿壯就沒有舒晏那樣利落的手法了。舒晏跑到了終點,阿壯才將第三支箭射出。雖然晚了一些,好在三支箭也全都中了,尤其是第三支箭,著靶點確實是比舒晏更靠近靶心一些。

小默瞬間歡呼:“喔,我舒大哥贏嘍!”

阿壯立刻反駁:“你瞎叫喚什麼?此場明明是我射得更準,怎麼能說你舒大哥贏了呢?”

小默瞪著眼:“怎麼不是?此局是以雙重標準——快和準作為評判依據的,我舒大哥比你快,當然是我舒大哥贏了。”

阿壯當然不肯相讓:“不對。從來比試射箭都是以精準命中作為主要評判依據的,快慢只是輔助標準,只有在精度相同的情況下,才以速度分高下。此次我射得準,當然我贏。”

“你這是強詞奪理。當時並沒有講好這兩個標準哪個更重要,兩個標準不分主次。即便退一步說,標準有主有次,精度重於速度,但你們兩個精度上僅僅相差分毫;而速度上呢,卻相差了一大截,綜合來看,你當然技遜一籌了。”

“你這是捨本求末,也不想想,如果射都射不準的話,速度再快又有什麼用?”

“哼哼。”小默輕蔑一笑,“就以剛才的情況來論,換做是在戰場上的話,你弓還沒挽起來呢,恐怕早就被我舒大哥射於馬下了!”

前五局舒晏與阿壯的對陣結果是二勝一負二平。此局阿壯若是輸了,那就是徹底輸了;此局若是能扳回來,在總體上雙方就是平局了,所以這是決定性的一局。阿壯當然不能輕易承認失敗,可是小默卻是這麼的據理力爭,寸步不讓,逼得他羞惱交加:“你們兩個人對我一個人,我說不過你們,我要找我們公子評理去。”33

“有理走遍天下,你家公子雖然善於詭辯,還怕他黑白顛倒嗎?”

三個人回到靶場邊。阿壯將情況訴諸比玉。

小默則在旁邊冷笑著道:“施公子,事實你也都看到了,你該不會徇私袒護你的下人吧?”

舒晏、小默、阿壯三人為比試累了半天,忙了半天,爭了半天,比玉卻沒有多少關注。比玉在馬車上與二婢酣戰,消耗了不少體力,此時有些睏倦,聽了兩個人一連串的言語,他很不屑地道:“不過是莽夫的遊戲而已,我不明白你們爭個什麼。”

這麼大熱的天,三個人忙了一身的臭汗,在比玉眼裡,就像是毫無意義的胡鬧一般。

“誰願意爭什麼,是你的下人無理狡辯,一而再,再而三地耍賴,不肯認輸。先是要求跟我們互換弓箭用,可是隻換了一次就不肯換了,互換弓箭的那場比試結果自己還反悔不認輸,最後這場明明是我舒大哥技高一籌,可他還是耍賴。”

阿壯情知理虧,可他還是要無理辯三分:“我是什麼身份,奴隸小人而已;你們是什麼身份,一個車府令,一個珍饈令,你們對我應該大人不記小人過。互換弓箭是我失言在先,可是你們也已經同意不計較了,但是最後一場明明是我射得更準。”

舒晏聽了這話,搖著頭暗自道:呵呵,小人果然是小人,居然可以把反覆無常、毫無廉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他看著小默額頭的汗珠,勸道:“他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麼大熱的天,何必跟他爭這個,總之我們沒有輸!”

小默哪裡肯依,懟阿壯道:“這最後一局,你在佔盡了地利的情況下才比我舒大哥準了一成,我舒大哥卻比你快了七成,到底哪頭佔得重?”

“我不跟你說,讓我家公子評理。”

“好,就聽聽你家公子怎麼說。”

“你們一個說‘快’,一個說‘準’,這是‘離堅白’。”

“‘離堅白’?什麼意思?”小默和阿壯不懂。

比玉沒有回答小默和阿壯,卻瞥了一眼舒晏。

舒晏當然明白,笑道:“白與堅合二為石,快與準合二為射,施公子果然是老莊門人,把什麼事情都能扯到辯談上面去。”

比玉是想用眼神試問一下舒晏,看他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沒想到對方果然也立刻就領會了,不禁帶了分驚喜道:“尚仁兄悟性這麼高,不入我清談之道實在是可惜了。”

比玉平白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舒晏也回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還受到了比玉的誇讚,這令小默十分不解:“舒大哥,你們說的什麼啞謎?施比玉的話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支援誰贏?”

所謂的“離堅白”是與“盈堅白”對應的,乃是先秦時期的著名辯點。要想了解離堅白,就必須得先了解“堅白”。所謂堅白,指的是人透過觸覺和視覺這兩個感官方面,瞭解到一塊白石頭的顏色是白色的,質地為堅硬的,也就是說這塊石頭是質堅和色白的結合體,即所謂的堅白。也正是緣於此,衍生出離堅白和盈堅白兩種觀點。

離堅白認為石頭的色白與質堅是獨立的兩個方面:眼睛看見它是白色的時候並不能感受到它的質堅;用手感觸到它的質堅的時候也感受不到它的色白。色白與質堅是不相干的兩個獨立方面。

盈堅白呢,則是恰恰相反的,認為色白與質堅是一起存在於這塊石頭中的,根本不可分割來談,或者說分割開來的話就毫無意義。

小默與阿壯各執“快”和“準”來爭論,比玉就把堅白理論借鑑到射箭中來,就像石頭是由色白與質堅組成的一樣,射箭技術的高低就可以看作是由快與準決定的。

堅白辯題有點抽象,若是沒有接觸過的話是不容易理解的,舒晏雖然能理解通透,卻不知怎麼向小默說,“這個嘛......一時半刻我跟你也解釋不清,怎麼說呢,只是一眾閒人的空談而已,無甚實際意義。”

“我不管他空談不空談,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偏向著他的下人說話?”小默問罷舒晏,又去對著比玉道:“你別扯那些沒用的,你就說你承認不承認你的人輸了?”

“輸贏在兩可之間,要想承認你們贏,必須要辯贏我才行。”

“我們贏了比試,你們輸了比試,這就是事實,你還想透過狡辯顛倒黑白嗎?”

“你不懂,我只跟你舒大哥說。”比玉不直面小默,卻對舒晏露出笑容來道,“尚仁兄,不如你我來一場辯論怎麼樣?”

“怎麼辯?”

“你持一個立場,用珍饈令的話說就是你的箭快於阿壯七成,完全勝於阿壯;我持另一個立場,用阿壯的話說就是射箭速度排在其次,射得準要比射得快重要。我們就這樣辯論,看誰能辯得過誰怎麼樣?”

“莫名其妙。”舒晏冷笑一聲。

“哦,你要是不願意,反過來也行,我持你們的立場,你持我們的立場。”

這更莫名其妙,舒晏還沒說話,小默卻嚷道:“這廝耍詐。若是反過來持對方的立場,他就會故意辯輸,從而替他的下人贏得比賽。舒大哥千萬別上他的當。”

比玉被小默的話氣到了,秀目圓睜:“你說的什麼話,我清談中人向來以駁倒對方為榮,其餘都是次要。我怎麼可能會為了下人的一點點榮譽而去犧牲自己的原則呢?”

其實比玉確實是只想與舒晏來一場辯論而已,至於他們的射箭結果誰輸誰贏完全不在意。

“如果你們覺得這樣辯論會牽扯射箭結果而不肯的話,我們可以將辯點再換一換,就像離堅白與盈堅白一樣,你說射箭的快與準可以分別考量;我說快與準乃是一體,不可分別考量......”

面對比玉這般執著辯談的樣子,舒晏又好笑又無奈:“打住吧,比玉兄。你的那些空談還是去找你的同道中人吧,我舒某隻是個寒門俗人,且俗務纏身,沒工夫、也沒耐性陪你去談那些玄而又玄毫無意義的空話。我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舒晏要走,不但比玉,小默也急道:“舒大哥,他們還沒承認輸呢,我們怎麼能走呢?”

“什麼輸,什麼贏?一個虛名而已,何必在意?‘我勝若,若不吾勝,我果是也,而果非也?’”

這是《莊子》中的一句,意為:就算我勝了你,我果然就一定是對的,對方一定就是錯的嗎?小默不明白,比玉卻深知其意,他不禁暗自驚歎,別看舒晏平時從不談論老莊,可是他對此的造詣卻是不可小覷的。

沒有得到阿壯徹徹底底的認輸,小默心內十分不平,對阿壯罵道:“賭得起輸不起的無恥匈奴奴,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都是我舒大哥的手下敗將。永遠的技遜一籌!”

被小默罵了一場,阿壯怒火中燒:此場比試明明是自己跟舒晏兩個人的事,你姜小默跟我家公子一樣都是旁觀者。不管誰輸誰贏,舒晏沒說什麼,我家公子也沒說什麼,只有你姜小默嘮叨個沒完。還左一個“下人”,右一個“匈奴奴”的出言不遜。他本來就記恨著那枚毒針之仇,今天又有了這一番怒,於是便想伺機報復,可卻一時找不到機會。忽見面前的一顆大樹上爬著兩隻大毛毛蟲,此毛毛蟲深綠色,周身長滿又長又密的毛,一旦落在人的身上,這些毛就會刺入面板,又痛又癢,十分難受,輕者紅腫,嚴重者甚至還可能造成中毒,發熱,噁心,面板潰爛。阿壯深知這種毛毛蟲的厲害。

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實在氣難平!阿壯暗自咬著牙,在小默與舒晏轉身要離開的那刻,迅速地伸出指頭,將這兩隻毛毛蟲對準小默的衣領彈去。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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