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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晏知道自己有今天的這番貶謫,於賈謐不無關係。可是人家乃是侍中,又繼承著賈充的爵位,自己對抗他無異於螞蟻撼大樹。但總要問個明白:“大宛沒有向大晉進獻汗血馬,著實令人費解。可是出使大宛萬里迢迢,朝廷以前有出使過的使者,他們有經驗,又懂得大宛語,溝通起來既方便又穩妥。我既沒出使經驗,又不會大宛語,為什麼要派我去?”

賈謐斜了舒晏一眼,冷笑道:“自漢時與四夷交往,一向是四夷派使者來中原朝覲,學漢話,習漢儀,天朝很少派使者出使四夷,尤其是像大宛這樣的遠夷,精通其語言的少之又少。你身為驊騮丞,為朝廷養馬乃是你的專職,陛下的馬廄裡缺少汗血寶馬,不也是你的責任嗎?”

面對賈謐咄咄逼人的發問,舒晏心裡暗罵:朝廷的馬廄裡多年都沒有汗血馬了,我才上任第一天,就變成我的責任了?雖然不通情理,舒晏卻不能以此推諉,而是反問前面的話道:“西域諸國與大晉互通往來不斷,貨貿繁榮,僅洛陽就有不少大宛商賈,洛陽城中精通大宛語的華人也不在少數。怎麼能說沒有呢?”

“有又怎樣?精通大宛語的華人都是商賈。而使者代表的乃是一國之臉面,大晉若是派一個商人去出使,豈不被大宛人恥笑?你作為朝官,是真的無知還是故意推脫,不想為朝廷效力?”

商人不是官,代表朝廷出使確實不太穩妥。可是隻要任命他為使者,自然就變成官的身份了,歷史上這樣的事例多了,對方還會深追細究每個使者的底細嗎?為朝廷效力,舒晏什麼時候都沒打過折扣。他當然不是害怕路途遙遠,只是自己真的不懂大宛語,如果派自己去,個人受些曲折不算什麼,怕就怕耽擱了朝廷的正事。

舒晏知道這是賈謐誠心要害自己,也沒必要再說什麼徒勞的話了,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應承下來,更顯得慷慨些。於是直接問賈謐道:“我出使一趟可以,但是大宛那邊目前是什麼情況不得而知,到時候如果能夠順利帶汗血馬回來當然皆大歡喜,倘若不能呢?”

“有什麼不能?大宛歷來就是天朝的附屬國,不派人來朝貢也就算了,宗主國的使者親自上門去出使他,他還敢不給面子嗎?”

“大宛是大晉的附屬國不假,可卻遠在萬里之外,大晉雖有天威,唯恐鞭長莫及。這是其一;其二,大宛地處西域要地,相鄰強國對其虎視眈眈,其國內或許真的有什麼難處也未可知;其三......”

“其一、其二、其三,哪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說辭?”賈謐打斷舒晏的話,從案上取過一張詔書來,厲聲地道,“我不管他那邊是什麼情況,我務必要看到汗血寶馬。如果拿不到,你也不要回來!這是陛下下給大宛國王的詔書,拿著詔書,退下去吧。”

本來是皇上的召見,本來是對外出使的大事,可是自始至終這位皇上都沒怎麼說話,一直都是賈謐在指手畫腳。由此可見司馬衷之傀儡和賈謐之專橫了。

舒晏回到太僕寺,見了石崇。石崇聽了原委,知道這還是賈謐那等人的主意,讓舒晏去大宛是假,把舒晏趕出洛陽是真。石崇雖然不捨舒晏這麼個有能力的下屬,然而涉及到自己的靠山賈謐,人家已經給了自己一個面子了,自己還能說什麼?33

“如此,你好自為之吧。只是不知多久才能回來?”

“大宛西距洛陽一萬三千三百里,且大多是茫茫大漠,歸期不可預知。這個驊騮丞之位,君侯還是另外物色一個人來坐吧。”

“你這是什麼話?無論你什麼時候回來,這個驊騮丞的位置始終給你留著。”

“我已經想好了,即便我能順利回來,也無意再為官了。”舒晏十分平靜地道。

“什麼?”石崇聽了頗為一驚,“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你還年輕,就這樣甘願放棄了仕途嗎?”

“看得透了,沒什麼不甘心的。”

“可是,你在洛陽這些年,只拿著四百石的微薄俸祿,想必也沒攢下什麼錢,就這樣回鄉去,怎麼生活?”

舒晏爽朗一笑:“君侯乃是天下鉅富,揮金若土,少了錢自然不行。而我乃是一介布衣出身,自小就長在田園之中,過慣了清貧生活。以前要贍養祖父,如今剩我孤身一人,更無負擔,一簞食一瓢飲,怡然自得。我還有幾畝田,有什麼不能生活的?”

現實中,受貧於“一簞食一瓢飲”的人很多,可是“不改其樂”的除了顏回,古今能有幾人?

舒晏不知道石崇能不能理解那種清貧之樂。辭別了他,回到自己的下舍,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如今他已經不在意什麼,反而平靜得很。先到龍馬廄找到阮山兄妹,並沒有說以後怎麼打算的話,只如實說了今天的變故,說自己將要出使大宛去,託他們兄妹幫忙照看一下自己的下舍。其實他的住所也沒什麼可照看的,只有一把寶弓和一柄小默贈予他的寶劍不是尋常之物,這兩件東西卻都是防身之物,都是要準備隨身攜帶的。除此之外唯一需要照顧的就是自己窗前的那株蘭花,別無他事。

與阮山兄妹道了別,他徑直去珍饈署找小默。

珍饈署雖在禁宮之外,卻也是御廚要地,閒雜人等不許進入。不過小默曾經對署內的人做過指示:任憑是三公九卿來了,也照樣禁止入內,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舒晏,他任何時候來都不許阻攔。她總是盼著舒晏能夠主動來找自己,可是舒晏卻鮮少來過。

作為一署之正堂官,小默本來可以安坐正堂,凡事不必親力親為的。可她卻不喜歡裝那種派頭,很少坐在正堂內。

此時她正在廚內看著阿丙做一道羹,一邊指點還一邊督促道:“你可要用點心,萬一我哪一天不在這裡了,你可是要著忙的。”

阿丙深知,珍饈令作為這個珍饈署的長官,負責協調管理全署,是根本不用親自下廚的,甚至根本不用會什麼廚藝。小默作為特例上位,與眾不同,不拿官架子。每做饌,即便不是親自動手,也要在旁邊看著,所以同樣是御廚,珍饈署的御廚要比太官署的御廚手藝高出很多。阿丙作為珍饈署御廚的領班,這幾年更是學到了小默很多真能耐。

“署令說什麼話,你哪能不在這裡?”

“你這是什麼話?我難道非得一輩子做這個珍饈令嗎?”

阿丙聽了這話,還以為小默會有什麼更高的追求呢,不禁暗笑他痴——一個非正途出身的羌人,能做這個珍饈令已經不錯了,何況已經淨身了,難道還能做公卿嗎?心裡這麼想,嘴裡可不敢這麼說。其實在他本心上來講,確實是不想小默走的,換了別的珍饈令,沒人耐煩替他分擔這些瑣碎的事,甚至連廚房可能都不願意來,更別說指點他的廚藝了。

“署令別誑我,這麼好的差事,你怎可不珍惜!”

“我一直不走,你豈不是一輩子都只是個御廚嗎?”小默半開玩笑地反問道。

“我啊?”阿丙將腦袋搖了幾搖,“我阿丙不但是寒門出身,且書也沒讀過多少,能安安心心地做這個御廚就不錯了,至於本署署官,想都不要想。署令恕我直言,我還要奉勸署令幾句,珍饈令歷來是皇上身邊的得意之人,且別人做這個珍饈令並不必要像你一樣淨身,乃是一個實打實的美差。不知有多少人惦記著你的這個位置呢。署令可要三思啊。”

阿丙句句誠懇,可小默卻不想跟他多做解釋。此時,阿丙在小默的監督下已經將這道羹做好了,交給了早已等在這裡的皇后身邊的侍者。

這頓餐饌已經做完,小默讓阿丙帶人在這裡預備夜宵的食材,自己則出了廚房,要回自己的房間去。一轉頭,卻見門外站著的舒晏。

整個朝廷、整個皇宮、整個洛陽沒有人能讓小默一見之下就驚喜若狂的,除了眼前這個人。

“今天這是什麼風,能把我舒大哥吹來這裡!”小默將手伸向空中,煞有介事地感受著風的方向。

“來向你辭行。”舒晏直截了當。

在兩個人的交往中,從來只是小默去尚書檯或是車府署去尋舒晏,舒晏絕少主動到珍饈署來尋小默。小默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

果然驚喜不過一瞬,接下來便是驚訝:“辭行?你要幹什麼去?”

“去出使大宛。”

“大宛,哪個大宛?”

“還有哪個大宛?當然是你外祖母的那個大宛啦。”

這突然的變故可是不小,小默覺得站在這裡一句話兩句話的也說不清楚,就把舒晏讓到後堂。此處乃是一間套房,外間用作接待賓客,內間是用作署官臨時休息。

小默也不及給舒晏倒茶,進門就問:“好好的,怎麼突然做起了使者,還要去大宛那麼遠?”

舒晏就把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向小默說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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