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春日私奔計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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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的早晨總是令人煩躁。

擁擠的電車上人頭攢動，北野凌感嘆著週末時光的短暫，車上幾個同班的女生正大聲討論著即將到來的研學旅行。

“北海道誒，我還沒有去過！據說那裡的雪景很美喔。”

“好想快點到下週——我要去學滑雪！”

研學旅行......到底是哪個混蛋想出的合併班級行動？

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申請轉社團到劍道部當個掛名顧問了。

也不知道劍道部能不能早退。

兜裡的手機忽然震動：

【雪平乃：今天下午來一趟社團，有委託。】

可惡，說曹操曹操到。

為什麼LINE要有顯示已讀的功能？

【帥氣の東京鹹魚：哦】

【帥氣の東京鹹魚：疲憊貓貓.jpg】

“同學們，今天就講到這裡，下課吧。”

隨著小林督導的一聲令下，班上歡呼起“小林老師是不拖堂の神”。

來自週末的戒斷反應著實強烈，上完一整天課後的北野凌感覺自己離去世只差一點。

北野凌拖著沉重的身體走進社團教室，雪平乃正坐在窗邊認真看著那本手記，少女如0.5毫米鉛筆般烏黑的長髮隨風輕輕飄動，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封委託信。

“下次記得敲門。”少女略有不滿地蹙眉。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有敲。”北野凌走到桌前，拿起那封委託信，“咱們社團還接委託？”

自動過濾掉北野凌莫名其妙的垃圾話，雪平乃合上手記。

“是小林督導的委託。”少女的表情似乎透露出一絲無奈。

【看你們超研部平時社團活動少就給你們找點事情做啦——】那位年輕督導早上來給委託時如此說道。

“學校的自動販賣機最近賣的可樂過甜？這是超自然現象？”

我放著便利店打工的時薪不要，修販賣機？北野凌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罷了，正好口渴，現在去看看嗎？”

想到自己這周的社團活動時長才剛剛開始計算，北野凌決定忍了。

“可以。”

老舊的販賣機蜷縮在後巷櫻花道盡頭，脫漆的鋼板泛著潮溼的銅綠，投幣口纏著幾縷女生制服的紅絲線，活像現代藝術展的裝置品。

北野凌正蹲在自動販賣機前，金屬外殼上剝落的漆皮像被貓撓過的牆紙，投幣口下方歪歪扭扭貼著張手寫告示：「本機已故障，請勿使用」。

“所以小林督導的意思是——”他敲了敲販賣機的玻璃窗，“這玩意兒賣的可樂甜到能齁死人？”

雪平乃抱臂站在北野凌旁邊：“過去一個月共有十七起投訴，數量有些過高了。”

“有沒有可能只是廠商配方升級了？比如說害怕消費者低血糖？”北野凌看著眼前的販賣機。

“應該不是普通故障，是付喪神。”

“那種成精的舊物件？”北野凌想起前世見過的茶壺精，壺嘴會噴三味線旋律，“可這販賣機頂多服役十年吧？”

“執念足夠強烈的話，三個月就能誕生意識。”雪平乃翻開隨身的陰陽師手記，“尤其是承載過強烈情感的物品。”

話音未落，販賣機突然“嗡”地震動。北野凌的靈識捕捉到金屬內部傳來細弱嗚咽。

“出來談談？”他屈指敲了敲玻璃，“不然我讓這位大小姐用破魔箭幫你做個開顱手術。”

“等、等等！”

奶白色的霧氣從販賣機的散熱孔湧出，凝結成巴掌大的少女。

她頭頂易拉罐拉環做的王冠，裙襬是用錫紙折成的百褶裙，眼眶裡噙著兩滴珍珠奶茶。

北野凌對此感到迷惑："給你三十秒說清楚，為什麼要在可樂裡灌糖精。"

"才沒有亂放糖分！"疑似販賣機成精的付喪神雙手叉腰，"只是把思念融進去了而已！黑先生的拿鐵苦得像中年社畜的人生，我的飲品當然要甜得發光啊！"

“黑先生又是誰？”

北野凌聞到了麻煩的味道。

少女哭唧唧地說出了原委。

原來“黑先生”是學校隔壁辦公樓的咖啡機，由於企業贊助的新款咖啡機即將入駐，這臺服役十五年的老咖啡機月底就要被送到廢品站變成廢鐵。

"所以你們販賣機精也會搞辦公室戀情？"北野凌感到好笑，"話說這跟可樂變甜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讓人類發現問題，就沒人能聽到機械的心跳啊！"她突然撲到他面前，珍珠髮卡擦過鼻尖，"就像你們人類總忽略自動鉛筆的離斷傷！

“這不就吸引到可以發現我的你們了！請幫我救救黑先生！”

北野凌總算理清狀況——隔壁辦公樓的美式咖啡機即將被拆除，這對跨物種戀情的機械精迫切想要私奔。

“部長大人，這種牽紅線的事情應該不算超自然研究範圍內吧？”

北野凌扭頭看向雪平乃，發現雪平乃正拿筆在手記的空白頁上記錄正記錄著什麼：“付喪神間的羅曼史......劃時代的研究課題......”

搞什麼啊？按道理來說陰陽師不都是一群正得發邪，誓要除掉世間一切妖物的偏執狂嗎？

記錄它們談戀愛是鬧哪樣？

就在北野凌在心中默默吐槽時，24小時持續小範圍展開的靈識檢測到異常，迅速鎖定到巷口出現的人影。

空氣忽然漫開濃縮咖啡的苦澀，穿黑西裝的瘦高男子從巷口走來，領帶夾是兩粒咖啡豆形狀的黑曜石。

"罐子。"被稱為黑先生的付喪神聲線如冰滴咖啡滑過碎冰，"我說過別麻煩現世的人。"

販賣機精瞬間化身高速炮彈撞進他懷裡。"可是黑先生要變成廢鐵了嗚嗚嗚......"

北野凌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突然覺得比前世對抗魔修還心累：

【叮——臨時任務觸發：跨越型號的愛】

【任務內容：幫助自動販賣機精（AIBO-157）與咖啡機精（MAX-901）完成私奔計劃】

【獎勵：甜品免單卡（任何甜品店）x5】

六百六十六，這下不得不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