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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不知是誰起了個頭,打趣的聲音透過人群不斷飄出,合成一股汪洋大海,一齊衝入掌櫃的耳朵,又順著耳朵,鑽進腦子裡,漲得他頭暈眼花的。

眾人盯著掌櫃的臉,覺著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呀。

果不其然,娶這麼個漂亮的娘子,可不得眼瞎耳聾麼,否則早就被掌櫃娘子給氣死了吧,寧願綠雲罩頂,也要假裝矇在鼓裡甘願當個綠皮烏龜。

姝娘有一瞬的心慌,她是沒想到今早的事會被人看見,臉上的神情,變得既然憤怒又可憐,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史漾,“好你個小子,你們娘母吃我們家住我們家,竟然還汙衊起我的清白來了。”

史漾並不與她爭辯,被指著鼻子罵,他一開始想縮,但是想到孃親的死可能與她有關,又梗著脖子站在那裡,這可把姝娘氣壞了,顧不得在什麼地方,就指著他開始罵起來。

什麼難聽罵什麼,就這樣再大的恩,也會變成仇的,況且他們也聽到了之前樓上說的,一個月才補貼一兩,又是親人又恩人的,看得眾人唏噓不已。

王玄之傾身上前,擋在了他面前。

也隔絕了那喋喋不休的謾罵,姝娘罵得正起勁,被王玄之這一手弄得戛然而止,實在是這人生得太好了,她連褻瀆的心都沒有,還是拿銀槍的不良帥,才最對她的口味。

“活人會說謊,但是證據與死人不會,道一乃是我大理寺的仵作,她已經將死者死因,以及兇器驗得清楚明白,後來她的所作所為,也是大理寺辦案的一種方法。”

“至於掌櫃娘子的私德問題,本不該拿到明面上來提,但你的私德卻與此案有關,可是這並非是你們狡辯的藉口,本官只需要將簪子與傷口對比,即可大白於天下。”

王玄之拿著簪子,問掌櫃的,“這簪子本官瞧著上面款式有些老舊,但勝著用料足,且花樣符合當下長安小娘子的喜好,簪柄紋路很是獨特,整支簪子也很值錢。”

“要想查出它的來源,也是很容易的。”

察覺到許多道不懷好意的視線,掌櫃面色灰敗,妻子的私德被官府的揭開,就這麼放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拿出來了踩了又踩,王玄之這話簡直是嫌踩不夠,還要碾了碾。

王玄之又問他,“掌櫃的可記得這簪子的來歷?”他執意的在等一個答案,道一與他說了那些所見所聞,簡直令人不敢相信,所以他想要這東西物歸原主。

掌櫃的瞥了一眼史漾,還有滿頭大汗,暈花了妝的姝娘,此刻她已經不復美貌,也沒有什麼盛氣凌人,他有些意興闌珊,“這是先母傳下來的祖傳之物。”

“掌櫃可還記得,令堂是如何將它將到你手上的。”王玄之的不依不饒,讓掌櫃的臉色由黑漲得通紅,囁囁著不願開口,這讓王玄之多少有些,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李尚書都有些看不明白了,這小子怎麼抓著人家的簪子的來歷不放,這與查案好似並無干係,他偏頭去向老友求教,老友摸著鬍子在場中來回巡睃,笑得眯上了雙眼,只是那笑多少有些意味深長。

到最後退無可退。

掌櫃把心一橫,反正丟臉的事也不止這一件了,索性丟個乾淨,他硬著頭皮說下去,“那簪子是先母交給青孃的,給我的是一對白玉鐲子,”怕被誤會什麼,他忙解釋起來,“那是祖上幾代傳下來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一定要留著給後人的。”

史漾整個人已經被受到的衝擊打傻了,讓他更接受不了的還在後面,掌櫃的又說,“簪子正如寺卿說的那般好,姝娘一眼就瞧中了,便與青娘商量了一番,從青娘那裡要了過來。”

“只是商議,沒有威逼?”王玄之有些不忍回頭看了。

掌櫃已經說麻木了,彷彿沒瞧見姝孃的臉色,“姝娘與青娘說了,若是不拿簪子來換,她便讓漾兒去大街上要飯,也絕會不讓他在店裡多待一日。”

“嘶——”這話聽得好些個人頭皮發麻,有些人慶幸家中無此妻,有的則是在反思,有的則是在反思,家中是否也有這類的人,不僅僅是妻子,其他人也是可以的。

史漾一直沒想通,就他舅母,不對,是那個女人,分明瞧他與阿孃不順眼,只要見著都能挑出刺來,經常見她頂著那支簪子,指著他倆罵窮要飯的,卻留下了他。

“難怪阿孃總是看著那支簪子發呆,那個女人還說她痴心妄想她的東西,將阿孃生生罵得不敢抬頭,卻原來這東西原來就是她的,只是用來交易,讓我留在青行間做夥計。”

“就這樣,也被容不下,”史漾難受極了,“若是我早知中間有這些事存在,我便是餓死也不上這青行間做活兒,這麼大個長安城,我不信沒人要我。”

“阿孃——阿孃——”史漾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先是嗚嗚咽咽,到最後是嚎啕大哭。

不少人都跟著抹了袖子。

王玄之將袖子裡的汗巾交給了史漾,又問掌櫃青山,“本官再問你一事,青山你可察覺到姝娘不對勁的地方,”他相信比起外人,同窗共枕的夫妻,或許知道的更多。

自揭綠皮的事,任誰做來也是艱難的。

青山望著那個以眼神威脅他的女人,突然嗤嗤的笑了,笑得有些絕望,有些蒼涼,還有一些狠意在裡頭,“姝娘啊,你說當初我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看上了你這樣的女人呢。”

“看上你也就罷了,還被你弄得五迷三道的,不顧親人又是恩人的青娘,甚至苛待侄子,甚至在你——”他緊握著拳頭,閉上了雙眼,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來,“在你有同他人的了首尾之後,我想的是不能讓他人知曉,還為你遮掩,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

史漾仍在哭著,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同情他的。

遲來的醒悟,又有多少用呢。

人已經沒有了啊。

“與姝娘有私情的人,你可知曉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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