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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煉雙手鷹爪抓攝而下。
掌心生出五行之氣，五行相生，生生不息，迴圈流轉的氣機，形成一股強烈的拉扯力，似乎能夠吸魂懾魄。
澹臺鏡明足尖在水面輕輕一點，好似凌波仙子，輕盈避開沈煉利爪。
沈煉反手又是一抓，在皇覺寺閉關四十九日，沈煉早已達到神意動而勁力生的境界，心念一動，便是一爪。
往日或許還需要導氣歸元，如今隨心而動，隨意而行，舉手投足，無不蘊含高深武道，無不蘊含武道真意。
澹臺鏡明雖驚不亂，在水波上又是輕輕一點，再次借力避開，身子輕盈的如同湖中游魚，又似花叢的蝴蝶。
神行百變！
這門身法非常契合澹臺鏡明，短短數月時間，便已爐火純青，甚至能夠踩水借力，又能透過水波預知敵人。
此法絕非登萍度水、一葦渡江，也不能憑此法翻江倒海、乘風踏浪。
準確的說，這是水性！
澹臺鏡明自幼在太湖邊長大，水性自是極為精熟，能踩水過河，也能透過流過肌膚的水波，確認風向水位。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
既然水波動了，必有勁力襲來。
沈煉抬手揚起波濤，澹臺鏡明好似能預知一般，在波濤中縱橫捭闔，如同踩水衝浪，浪濤席捲，滴水不沾。
“好，不錯，試試近戰！”
“你先抓到我再說！”
“你以為我真的抓不住你？”
“有本事在水裡打！”
澹臺鏡明身子向後輕輕一仰，用最標準的跳水姿勢，流暢的落入水中。
以高超的水性作為基礎，竟然能在水中施展神行百變，左右穿梭，倏忽來去，變化多端，比游魚更加靈活。
自幼在湖邊長大的人，最熟悉的當然是水，她能用最渾然天成的方式，把湖水作為武器，把自身藏於湖心。
先前沈煉和澹臺滅明水戰，雖然掀起驚天駭浪，但只是武道爭勝，可以是潛水艇，可以是巡洋艦，甚至可以說是航空母艦，唯獨不是水中游魚。
如今呢？
沈煉飛身躍下，進入水中。
金剛神力三十二相，神魚相！
兩條游魚在水中你追我趕，澹臺鏡明是靈巧的海豚，沈煉是殘忍嗜血、快如閃電的深海巨獸——大白鯊！
“刷！”
澹臺鏡明猛地回過手掌，蘭花拂穴手反抓沈煉，纖纖玉指點挑撥彈，至陰至柔的勁力，混合在兩人追逐時掀起的漣漪之中，精準鎖定，無可躲避。
真是厲害！
沈煉心中暗暗稱讚。
澹臺鏡明的水戰能力，已經勝過絕大多數高手，對於水流的應用，就算是澹臺滅明，也遠比不得澹臺鏡明。
當然，沈煉也比不了。
沈煉力量更強、速度更快，但若論對水流的應用、對水戰的幻想，仍舊欠缺了幾分靈巧，做不到渾然天成。
這不是沈煉武功的破綻。
沈煉本就擅長以力傷人，最喜歡的是大力出奇跡，對力量的操控早就已經精細入微，只是水戰天賦不夠高。
澹臺鏡明水戰天賦極高，水中是她最擅長的領域，自是比沈煉靈巧。
就好似齊天大聖神通廣大，但在水裡戰鬥，肯定是豬八戒更加擅長。
沈煉雙腿輕輕一掃，神龍擺尾，破去澹臺鏡明的指勁，想看看她還練成什麼絕學，不想還未穩住身子，一股綿綿無盡的力道襲來，推動腳下水流。
碧波清掌！
我推不動你，但我能推動水流。
沈煉連退數步，穩住身子，卻發現四面八方盡是掌力，湖中暗湧化為千百道虛實結合的劍氣，攻向周身要害。
落英神劍掌！
掌力、爪勁、劍氣、指力。
一切勁力，包括澹臺鏡明的身形，盡數融合在水波之中，整個人好似與水波徹底融合，變為了湖中逍遙仙。
恐怕就連黃藥師都沒想到，時隔一百多年時間，桃花島竟然有此傳人。
以黃老邪的性格，若是看到自家絕學發揮出這等威力，恐怕會立刻閉關鑽研絕學，然後把武功盡數傳授，桃花島親傳弟子，必然是澹臺鏡明。
這般天賦，恐怖如斯！
沈煉越看越覺得驚詫，揮手再次提升一分力道，給予澹臺鏡明壓力。
有壓力才有動力。
有動力才能繼續提升。
左詩坐在湖邊涼亭，看著湖水震盪不休的波紋，心說兩人玩的真痛快。
隨便玩吧！
遊客已經被我勸退！
這片湖面已經被我包下來了！
澹臺鏡明不知此事，沈煉卻能感覺到外界的氣機，左詩實在是太貼心，這麼貼心的秘書，當然要好好獎賞。
沈煉伸手向上一抓，湖水凝成巨大的手掌，把左詩一把抓下了湖心。
……
練武最大的好處，就是隨身攜帶烘乾機和冰箱，沈煉散發出純陽熱力，只是片刻時間，便把三人衣服蒸乾。
澹臺鏡明面頰紅暈緩緩散去。
左詩眼中血色盡數收斂，方才激戰實在是太劇烈，左詩表面人格受不住湖底的水壓，不得已喚出隱藏人格。
雖然是不同性格的人格，本質上卻都是左詩，內裡的性格一模一樣。
——看似綿羊，心如猛虎。
沈煉在杭州的時候，可以住在杭州府衙，沈煉離開杭州的時候，為了澹臺鏡明居住方便，給她買了棟宅院。
反正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無論同僚如何羨慕、如何嫉妒，肯定不會參奏以權謀私、貪汙受賄。
因為這太特麼愚蠢了。
朱元璋怎麼會相信這些東西？
沈家人貪汙？
腦子被大象踩了麼？
安撫好澹臺鏡明，沈煉決定在杭州休養數日，此後接連數日，每天都是在遊山玩水，或者去戲園聽白蛇傳。
這天，沈煉三人泛舟西湖。
沈煉拿出剛剛做好的魚竿，準備顯擺自己的釣魚技巧，忽然發現遠處某個人影很熟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
那人是個大和尚。
布衣芒鞋，耳垂很大，顧盼神飛，臉上神采飛揚，隱隱似有寶光流動，便如明珠寶玉，自然生輝，讓人看了便好感大增，去化緣能多給兩碗菜。
這麼風采卓然的僧人，按理說就算不是挺胸抬頭，也該有僧人儀態。
此人眼神環顧四周，隱隱透出幾分賊眉鼠眼，雖神采飛揚，實則更像是裝出來的，反倒與司空摘星很相似。
不是別個，正是鳩摩智。
鳩摩智來杭州做什麼？
鳩摩智此生沒有別的愛好，最喜歡的莫過於武功和名譽，喜歡低調而謙遜的裝逼，喜歡聽人誇獎稱讚，喜歡修行高深武功，對武功有無窮貪慾。
所以，這和杭州有什麼關係？
杭州有什麼高深的武道傳承麼？
唐老人？
唐竹權？
馮素貞？
鳩摩智不會這麼沒品吧？
找唐老人也就罷了，找唐竹權純屬浪費時間，找馮素貞……鳩摩智的麵皮雖然奇厚，但他至少還是要臉的。
沈煉隨手抓了朵蓮蓬，扔到鳩摩智身前，高聲道：“鳩摩智大師，咱們又見面了，我和大師真是有緣啊！”
鳩摩智：(_)
鬼特麼和你有緣！
貧僧恨不得把你綁起來，嚴刑拷打九九八十一天，逼問武功秘籍，榨乾你的修為之後，把你扔下萬丈懸崖。
不行，應該把你綁在懸崖上，讓蒼鷹啄食你的身體，為你進行天葬。
阿彌陀佛。
古有佛祖割肉喂鷹，今有沈煉割肉喂蒼鷹，沈施主也算是有大智慧、有佛緣的居士，下輩子必能投個好胎。
沈煉不會讀心術，但察言觀色的本事登峰造極，一眼就看出，這個禿驢腦子沒憋著什麼好屁，多半想著如何榨乾我的武功，練吧，練死你丫的！
等你戾氣入體，魔念纏身，這一身渾厚修為，就是北冥神功的補品！
澹臺鏡明，主修北冥神功！
鳩摩智心知自己失態，快速恢復寶相莊嚴的模樣，他作為大輪明王，時常在吐蕃講經說法，姿態自是極佳。
若是不知鳩摩智底細，只看故作姿態的模樣，滔滔不絕的講佛，無論心中有多少憤懣，都會對他生出好感。
這是人家吃飯的手藝。
不服不行！
“阿彌陀佛，沈施主鴻運齊天，當初在大理相遇，沈施主身邊的紅顏，不是這位姑娘，沈施主很風流啊！”
“大師真是好記性，咱們在大理相遇那次，我身邊是我哥沈玉門。”
鳩摩智：(ω)
“是貧僧記錯了！”
“無所謂，無所謂，大師來杭州做什麼？難道是去靈隱寺論佛？靈隱寺有幾個老和尚佛法高深，我可以幫大師引薦一二，或者出資開水陸法會。”
“沈施主破費了。”
“不破費，我們家特別窮，窮的就剩下錢了，花的多，賺的更多。”
“這如何賺錢？”
“中原吐蕃高僧論佛，這是佛門一樁盛事，前來觀禮的達官貴人，每人進獻百兩香油錢，這個不算很多吧？
外圍的善男信女，講經說法的佛門高僧，總要吃飯的吧？沈家酒樓可以提供菩提玉齋，保管都是最頂級的。
放心，你們的飯菜免費。
那些富家貴太太、老夫人，為了契合他們的身份，四五千兩不算貴吧？
你們在西湖辯論佛經，把你們討論的內容刻寫下來，又是一樁美景，每年來旅遊的遊客，至少能增加一成。
遊客越多，花銷越多，本地商業便越發達，這些都是杭州知府的政績。
我給他送這麼大的政績，舉辦水陸法會的錢，衙門肯定願意幫我出了。
這豈不就是收益？”
鳩摩智聽得目瞪口呆。
原來水陸法會還能賺錢麼？
阿彌陀佛。
這傢伙是個折不扣的魔鬼！
貧僧為了降妖伏魔，不得已與魔鬼做出交易，修行魔鬼的武功，正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伏魔之後，貧僧遊走四方，講經說法，為犯戒而贖罪。
如來慈悲，肯定會原諒貧僧。
沈煉心說這算什麼魔鬼？
若是在幾百年後，肯定是網路直播論佛比賽，粉絲打賞，賣投票券，然後炒作流量，再讓鳩摩智直播帶貨。
別說鳩摩智，張三丰重生，到了後世也是直播授課，教導養生秘術。
“大師，我就是開個玩笑，您別把這事當真，就當是聽個樂子吧。”
“阿彌陀佛，施主家資豐厚，不必為了銀錢，做這等……咳咳……”
鳩摩智不知該如何形容，乾咳兩聲轉換話題：“阿彌陀佛，貧僧在金山寺有一舊友，來杭州是尋訪故友。”
“金山寺？大師，我聽說金山寺後山的雷峰塔，鎮壓一條千年蛇精。
蛇精早已被佛光煉化，只餘下一顆蘊含蛇精千年修為的精元，可以讓人長生不老，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沈煉隨口瞎胡謅。
鳩摩智眉毛凝成一團，誤以為沈煉聽信了傳說，是來金山寺盜寶的。
“此乃無稽之談，金山寺唐朝時期便已經建立，倘若真有能夠長生不老的寶物，中原皇帝早就給奪走了。”
“大師此言，讓我茅塞頓開。”
“大威天龍，菩提正法，金山寺走的是佛門正道，哪有妖邪鬼祟？”
鳩摩智義正詞嚴的規勸。
沈煉：原來是為了這個來的。
當初沈煉胡編亂造，為金山寺法海編纂出“大威天龍”，導致很多江湖武者覺得金山寺有此密藏，時常有高手暗中潛入藏經閣，找尋武功秘籍。
此事已經過去數年，探寶的心思淡了很多，但最近一段時間，蕭峰在西域打出名號，揮手間龍吟虎嘯，又有佛光籠罩周身，與大威天龍頗為相似。
鳩摩智腦子轉的極快，覺得蕭峰很可能得到金山寺的秘訣，緊趕慢趕跑到了杭州，想要試探金山寺底蘊。
如果真有大威天龍菩提正法，便用少林七十二絕技作為交換，不換就在夜晚潛入藏經閣，盜取武功密卷。
如果沒有這門絕學，就在西湖遊玩三五天，就當是放鬆自己的身心。
如今正好是秋天，雖然看不到十里荷花的盛景，卻能看到三秋桂子。
沈煉心中暗暗感嘆。
大師，對不起，是我坑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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