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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時間悄然過去。
快活林能夠站著的唯有兩人。
一個是沈煉。
一個是梳著金錢鼠尾的壯漢。
此人名叫哈布陀，滿清大內高手，最近來到中原執行任務，不想竟然被沈煉堵在快活林，當真是流年不利。
滿清粘杆處，麾下有一大批非常殘忍歹毒的殺手，名叫“血滴子”。
血滴子是一種特殊的武器，能夠百步之外取人首級，是奇門武器中的奇門武器，哈布陀便是血滴子的首領。
類比的話，相當於東廠大檔頭。
“你就是沈煉？”
“滿清血滴子首領哈布陀？”
“看來，咱們兩個，今天只能有一個活下去，我覺得那個人是我！”
“我覺得，你應該下地獄！”
沈煉破空飛起，霸王肘轟向哈布陀的胸腹，金剛不壞神功悄然運轉，手肘變得金光燦燦，好似擂鼓甕金錘。
哈布陀武功高強，經驗豐富，心知血滴子這種奇門武器，對沈煉絕不會有任何效果，不如以正宗武功還擊。
昔年滿清鼎盛之時，康熙曾派遣親信入少林學武，學得數十門絕技。
數十年過去，這些絕技早已在滿清流傳開來，滿清供奉因此實力大增。
三十年前，中原群豪相信遼國派出武士盜取少林絕技，便是因為有滿清的前車之鑑，否則怎會輕信於人？
哈布陀仰天發出怒吼，天邊好似出現嗜血雄獅，聲遏行雲，波紋散溢，有形有質的聲波，讓沈煉退了半步。
金剛禪獅子吼！
藉助獅吼功作為掩護，哈布陀凌空轟出拳勁，用的正是少林羅漢拳。
羅漢拳是少林入門功夫，招式並無任何玄妙之處，但卻中規中矩，既不會轟出強猛攻擊，也不會出現錯誤。
簡而言之一個字——穩！
至於從羅漢拳頓悟絕學，領悟金身羅漢的境界，還是趕緊去做夢吧。
哈布陀肯定是沒希望的！
沈煉反手轟出一掌，緊跟著左手龍爪抓其肋下，雙足好似利箭，對著哈布陀的小腹，發出連環不斷的猛攻。
哈布陀內息運轉，周身骨骼關節劈啪作響，發出雷鳴般的爆響之聲。
佛門正宗，金剛伏魔神通。
名字雖然顯得有些俗氣，卻是一等一的煉體絕學，此法乃是數百年前，某位達摩院高僧，根據金剛不壞體神功口訣簡化而來，雖然不入七十二絕技，卻是外門七十二絕藝之首，以此神功築基練武，能催動少林所有陽剛武技。
哈布陀被沈煉攪了任務，回去之後必然會遭受責罰，心中狂怒至極。
快拳連攻，利爪如風，便似有數十條手臂、數十個拳頭同時擊出一般。
拳影如狂風暴雨，掌風拳勁卻不見半點散亂，足見哈布陀根基之穩固。
沈煉凜然不懼，以攻對攻，左手虎爪擒拿手，右手龍爪手，兩隻利爪好似天羅地網，把哈布陀網羅其中。
龍爪手雖位列少林七十二絕技，實際上並不難學，只要內功足夠深厚，氣血足夠旺盛，便能快速修成爪法。
虎爪手是最為尋常的武技，雖然經過沈煉改進，卻也無甚精妙之處。
兩門武功結合起來，卻爆發出難以言說的恐怖威能，哈布洛無論轟出多少拳勁掌力，都好似飛鳥投林，落入沈煉的羅網之中，再無半分迴旋餘地。
兩人越打越快，石走沙飛，戰場也變得越來越大，不足一炷香時間，快活林已經被轟成廢墟、片瓦不存。
哈布陀連連怒吼，如瘋似狂。
沈煉則以攻對攻，以硬碰硬。
看起來像是王八拳亂掄，但拳腳所附帶的力量，卻足以搬山填海。
“轟！”
兩人拳頭對轟在一起，哈布陀被沈煉轟退三步，剛剛穩住身子，沈煉身體扭曲如龍，轟出一招神龍擺尾。
“啪！”
鞭腿重重轟在哈布陀肩膀，只聽得咔嚓一聲，鎖骨被轟成碎塊，哈布陀正要反擊，沈煉已經飛掠而起。
醉仙鶴，長空展翅連環擊！
醉猛虎，奔騰下山擒豺狼！
醉神龜，鐵蹄震宇傲嘯吟！
“轟！”
哈布陀胸口捱了一腳，好不容易重新聚起的氣勁，被沈煉一腳轟散，沈煉獰笑一聲，純陽鐵山靠猛轟而至。
“砰！”
“砰！”
“砰！”
羅漢撞鐘，聲傳十里，哈布陀的氣血內勁被盡數震散，就連腦子都好似被震碎，迷迷糊糊，分不清東南西北。
沈煉雙手抓住他的雙臂，隨即用力向外一翻，伴隨著咔嚓脆響，血滴子總管哈布陀的雙臂，被沈煉徹底廢掉。
指如疾風，勢如閃電。
葵花點穴手點向其小腹。
指風爆鳴，鮮血崩射，哈布陀的丹田被一擊點廢，武功付諸流水。
“你……伱好狠毒……”
“我再怎麼狠毒，也不會用這種殘忍的武器，百步之外取人首級。”
沈煉從哈布陀懷中取出兩個黑球。
輕輕一扭，黑球變為兩個半球，半球邊緣處彈出尖刺，赫然便是大名鼎鼎的血滴子，能飛射出去斬人首級。
實際上怎麼形容呢？
不好用！
這東西實際價值沒有那麼高。
如果讓沈煉做出評價，就是看起來特別威風，實際上沒卵用的武器。
所謂的百步取人首級，說白了就是把利刃飛出去，甚至不屬於擒龍控鶴之類的武功，就是純粹的暗器技巧。
“刷”的一下扔出血滴子，血滴子在半空中不斷迴旋，落入目標頭頂。
尖刺向內收縮，卡住目標脖子，隨後繼續快速旋轉，把腦袋切削下來。
從實用性的角度而言，甚至不如迴旋鏢，真有那麼精準的操控力，扔飛刀不是更方便、更省力、更迅捷？
另外，“百步”是虛詞。
意思是能夠遠距離攻擊，並不是說真的能夠隔著百步出招。
一步是六尺，百步六百尺，也就是六十丈，輕功最強的楚留香，至少需要四次飛掠，才能夠靠近目標。
這麼長的距離，完全可以用強弓勁弩狙殺，肯定比血滴子更好用。
血滴子的強悍之處，在於會把殺戮場面弄得鮮血淋漓，給人強力震懾，並不是這種武器真有強力的威能。
奇門兵刃在於出招奇詭，很大層面在於初見殺，如果沒了神秘感，如果不能讓人恐懼，基本上都會敗亡。
誰不想走堂皇正道呢？
如果正經的打鬥能取勝，又何必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出奇”呢？
連哈布陀這位首領，也認為與高手對決的時候，不能用這種花裡胡哨。
哈布陀最擅長的武器功夫，是根據血滴子使用技法，發明的流星錘法。
若非沈煉衝上來貼身近戰，可能就要試試哈布陀迅如急風、動如雷霆、變如靈蛇、重如山嶽的風雨雙流星。
流星錘練到爐火純青境界，能夠用連枷之類的招式，破解槍法格擋。
當然，槍法練到高深處，也能以地龍翻身之類的招式，破解掉連枷。
這東西就是互相破解，究竟能夠用到什麼地步，究竟是誰破解誰，全看使用者的根基、靈悟、戰意、運氣。
強如風清揚，也只能淡然的表示
——這種事無法做出判斷，或許你強一些，或許他強一些，關鍵就是看誰腦子更快、雙手更穩、心性更狠。
赤尊信精通天下所有兵刃，最擅長搶佔兵刃優勢，憑此來擊敗敵人。
他和曲仙洲爭鬥數次，不知用了多少種剋制之法，也沒能破去曲仙洲手中那對流星錘，沒能佔據半分優勢。
為什麼呢？
因為他的境界沒能壓服曲仙洲。
兩人比鬥不是破解，而是互破。
沈煉把玩著血滴子，忽然對著遠方擲出，只聽一聲爆響，快活林外面高高豎起的旗杆，被血滴子拗成兩半。
“哈布陀總管，我覺得咱們沒有生死大仇，沒有解不開的矛盾，咱們應該好好合作，合作能有更多好處。”
“如果我說不呢？”
“你是來執行任務的，任務失敗有什麼後果，我覺得你比我更清楚。
尤其現在你武功被廢，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不對，準確的說，是對滿清失去利用價值，對我們很有價值。”
哈布陀惡狠狠的瞪著沈煉。
沈煉出招實在是太狠毒，不僅扭斷他的雙臂，而且點破他的丹田。
苦修數十年的真氣，如今已經盡數散溢而空，千錘百煉的渾厚氣血，飛速的消散衰竭，比常人還要虛弱。
目前這個身體狀態，就算沈煉直接放他離開，他也活不了幾天。
生命是寶貴的。
忠義也是寶貴的。
二者不可得兼。
捨生取義終歸是少數，哈布陀對滿清的忠誠，比不過對生命的渴望。
“你想知道什麼？”
“你先告訴我，丐幫送來的人藏在哪裡，根據我得到的情報，這些人還沒有送走，現在，帶我去找他們。”
“你為什麼不問殷天鑑？”
“原本我確實很想問他，但剛才打的太過激烈，震碎了他的臟腑。”
“距離此地四十餘里，有一處既不豪華也不寒酸的農莊，丐幫送來的人藏在那裡，再過三天才會送走。”
“都還活著麼？”
“活著！”
“很好，咱們現在有了繼續合作的基礎，大總管，請在前方帶路。”
丐幫送來的並非富家大戶，也不是什麼世家子弟，而是尋常的孩童。
既是拐賣，也是綁架。
根據從全冠清那裡得到的賬簿，這些人會在三日後被分批送走。
有些會被賣到煙花柳巷，有些賣到殺手組織，更多的則是賣到滿清。
全冠清有句話說的沒錯。
他確實罪孽深重。
所以，招待他的是東廠靳一川，而不是錦衣衛盧劍星，他會被靳一川榨乾全部價值，在絕望中悽慘的死去。
哈布陀冷冷的說道：“沈煉，我聽說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兇獸，沒想到竟然婦人之仁，真是讓人感到失望。”
“心有慈悲是好事，那證明我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不是泥塑木偶。”
“你可知自己錯過了什麼？”
“蘇州曾經是張士誠的地盤，你是不是想說，這裡藏著他的寶藏？”
哈布陀驚道：“你怎麼知道？”
轉而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早就知道這裡藏著寶藏，但卻沒有上報，看來是想獨吞寶藏，你故意晚到幾日，就是讓別人去探路。”
“哈布陀，你可真是好推理，我都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蠢。
如果我不是這麼想的，那就說明你的推理錯誤，說明你的腦子不好用。
如果我是這麼想的，為了保證不洩露秘密，肯定會殺人滅口，你多嘴多舌的後果，就是失去性命，還是蠢。
你覺得哪種蠢比較好？”
哈布陀冷笑道：“哼！這有什麼區別麼？難道你真的想饒我性命？
從我被你抓住開始，就註定會被你殺掉，我不求別的，只求你看在我老實交代的份上，給我痛快的死法。”
沈煉點了點頭：“哈布陀，我現在應該對你致歉，因為我小看了你。
我被你的演技迷惑，我以為你是貪生怕死之徒，沒有什麼忠義之心。
我錯了！
你不僅不怕死，而且對於滿清非常的忠誠，你剛才做出的表情，對我說的那些話，全都是為了一個目的。
——讓我上當！
按照你的計劃，接下來會說出很多有價值的情報，並且全都是真的。
在我殺你之前，你會說出最後一條情報，這條情報非常有價值，無論怎麼驗證都是真的，但如果我，或者錦衣衛東廠的高手，對此進行佈局……
後果就是被粘杆處一網打盡。
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如果不是言語間有些急迫，我不可能發現你的秘密，你真的好厲害！”
剛才沈煉確實上當了，覺得哈布陀在忠義和生命之間，選擇苟且偷生。
哈布陀不該說最後一句話，當哈布陀說出“給我痛快的死法”的時候，就證明他不怕死，連死亡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怎麼可能會乖乖合作？
在這一瞬之間，沈煉想明白哈布陀的計劃，按照常理，沈煉應該對哈布陀虛與委蛇，試探出那些真實情報。
現在卻沒有這個必要。
沈煉已經猜到他在隱藏什麼。
線索來自於殷天鑑。
殷天鑑不是被散溢勁力震死的，他死於一種非常強力的隔空拳法
——隔山拳！
澹臺滅明的絕學！
哈布陀確實會獅吼功，原文：她這樣的發笑，比哈布陀的“獅子吼”功還要高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