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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並沒有急匆匆地離開公司。
諸事謀定而後動，果決不代表著衝動。
他告訴自己要鎮定，此刻既然‘灰藍毛畫像’的初稿也交給了手下們，他一時間也沒有什麼事。
沉默地坐在辦公椅上，他有些皺著眉頭看向辦公室裡正中間的空地。
往常，那裡是老劉的靈性灰狼重新整理出來的地方。
這幾天都沒有出現。
林安多少有些猜測，大壯哥說‘心連心串串香巫術’只有他和陸庭玉知道，如果他沒說，陸庭玉當年更不可能和外人說了。
但林安卻知道，陸庭玉有跟老劉說。
自己就是透過老劉知道這個巫術的。
至於陳馨迷為什麼也會知道，就不得不讓他想起自己告訴陳馨迷是老劉背叛她們姐妹帶人攻擊瑜伽館這件事了。
陳馨迷找上了老劉，然後從他口中知道了這麼一個巫術，然後尋摸到了獵巫騎士團的總部？
梳理了思路，林安陡然眼前一亮。
陳馨迷知道的話……
他可以找黑貓問啊，不管是心連心串串香巫術，還是老劉的情況。
同時，他也能做一個參照——老劉是陳馨迷的堂叔、同時為巫師組織潛伏到獵巫騎士團和男巫組織當臥底、老劉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
老劉和他簡直太像太像了。
他想知道老劉即將面對什麼，以搞清楚自己未來將會面臨著什麼樣的遭遇。
小老闆說得對，超凡世界集偉力於一身，不要去看什麼組織和陣營，要去看那個強者本身的行事作風和態度。
這一點上，小老闆是有著遠超絕大多數超凡世界裡很多人的見識的。
林安向來聽勸，早早地將目光盯上了陳馨迷這個強大的巫師。
他必須有足夠的耐心，旁觀即將到來的一切，好為自己尋找出一條活路。
“嘿~”
想及這些，層層壓力堆疊而來，林安卻滿是表情輕鬆地笑了一聲。
舔了舔嘴唇，莫名覺得遊走兩大勢力之間，遊走生死之間，有種莫名的刺激。
刺激得他整個人內心深處的生命愈發的勃發，充滿了生機。
這心態……
有點危險啊。
林安反思了一秒鐘，笑著搖了搖頭，再度將注意力放到面前的螢幕上。
他想了想，乾脆開啟網頁尋找關於山海經的內容。
陳舒云為他施展的那個變形巫術，說是屬於‘傳說巫術’的分類，意思是基於流傳的一些深入人心的傳說形象，去變形成這種形象，以此撬動靈界這個可能是集體意識匯聚的世界的力量。
那麼，他變形成了那種類似雪豹的動物，理應很簡單就能查到的。
事實上還真的簡單，不過是輸入關鍵詞‘山海經雪豹’兩個關鍵詞，一種名為‘騶吾’的動物出現在頁面裡。
“？？？”
林安愣了一下，因為搜尋結果頁面裡出現的圖片跟他變形的雪豹根本就不像。
頭確實是‘猊首’，但身子是黃褐色的老虎樣式，尾巴也不是等身長，粉色的長長一截看起來像是好多層魚鰭相疊，而且還長著鷹爪。
仔細查閱了一會兒，這才恍然大悟。
“老外的電影？”
他搖了搖頭，繼續查詢資料，這才發現，不止形象錯誤，竟然連名字也是錯誤。
‘吾’通‘虞（yu）’，所以這種動物雖然寫作‘騶吾’，但讀音應該是‘騶虞’。很多山海經的版本里，都是直接寫成騶虞。
《山海經》卷一二〈海內北經〉：“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彩畢具，尾長於身，名曰騶虞，乘之日行千里。”
《淮南子》：“白虎黑文而仁，食自死之獸，日行千里。”
……
一份份資料查下來，林安這才確定，這就是他變形成的那個怪物。
黑白條紋，又五彩畢具。
大若虎，但白底黑紋。
現代人有好事者分析，認為山海經裡的騶虞就是雪豹。
雪豹是一種極其特殊的豹類，有一條又粗又壯跟身體一樣長的尾巴。
然後這種生物喜歡行走在石崖和溪澗的固定路線覓食，跟故事裡的不喜歡踩踏花草樹木相似。
喜歡晝伏夜出，並將食物埋在雪地這種天然冰箱裡，等食物短缺的時候拿出來吃，跟山海經裡記載的‘生性仁，不食用生獸’相似。
是不是牽強附會林安不知道。
但他敏銳地察覺到山海經這種生物的特性——仁獸。
這對於他繪製靈性畫像有著極其重要的依據。
“日行千里……”林安仔細看著網頁上講述的內容，又想到自己變形後出現的瞬移能力，嘖嘖有聲。
是了，他並不是變成了騶虞，而是變成了巫師根據騶虞神話傳說而開發的變形巫術。
仔細地查了所有能查到的資訊，又幹脆找了幾個雪豹的紀錄片影片，印證著自己對於鄒虞變形的所有觀察細節，愈發有了把握。
林安關掉網頁，退出了跳轉的網路電腦，清理著查詢的每一個痕跡，這才仰靠在辦公椅上，調動靈性思考著接下來繪製的每一個細節。
也不知道怎麼地，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細思極恐的東西。
倘若說‘傳說巫術’是依照傳說的形象來撬動靈性世界裡每個生靈的潛意識形象，那麼老外這部電影裡的騶吾這種發音和形象都不對的玩意，簡直就是添亂啊。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但這終究不是他這種層次的剛入門巫師該思考的事情，想管也管不了。
念頭一閃也就過了。
待到中午下班，蹭著小老闆的車到屠宰場，又蹭了獵巫騎士團那種摻了石寶富有魔氣的午餐，下午又是忙碌地肢解巫妖。
到晚上，林安這才拿著範師傅綠茶、腳踏水盆，來到‘瘋男巫的樹洞’組織。
這裡，是林安唯一能想到安全施法的地方。
如今紅光煉獄世界依然覆蓋整個城市，所有的巫師都躲了起來，哪怕是難以被察覺的天賦巫術都不敢使用。
偏偏樹洞組織裡的那些男巫，有時候會因為過於壓抑的情緒爆發衝突，巫術一個接著一個的施展。
煉獄世界活動的獵巫騎士並不能找到這裡。
沒有人知道樹洞在哪裡，這裡依然是申猴城男巫們最好的避風港。
樹洞商場提供了幾乎所有生活所需的一切。
拿著提前準備好的現金，林安在商城頂樓的‘賓館’開了一間房間。
將準備好的墨汁盛好，又仔細檢查了幾根備用的毛筆，林安一手抱著特地帶過來的醜陋的腦袋，很快就將視野看向某個獨特的維度。
現實世界和靈界的縫隙空間。
這裡，他可以很直觀地看到那個灰白晦暗的自己，似乎又變大了一圈。
身上密佈著一條條暗金色的紋路。
一對耳朵上面的紋路尤其多，這似乎是因為自己吞噬了老劉的靈性灰狼耳朵。
當然，也有純暗金色的地方，一對眼眸子是醜陋腦袋的，一雙手，卻是自己自己修煉出來的。
右手握著一根畫筆，左手舉著一個畫框，畫框裡是一個人在橋邊，畫面扭曲。
這代表著兩個巫術，‘靈性繪製’和‘油畫旋渦視覺’。
這個身體四周漂浮著三種事物，分別是‘靈性圓臺’、‘畫像影壁’和‘靈性餐盤’。
“我該怎麼做？”
現實世界的林安疑惑地問著。
腦袋在他手中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不懂我同樣也不懂。”
那就只能根據直覺來了，這種直覺同樣是透過腦袋的預言能力延伸而來的。
他緩緩地靠近那個灰白晦暗的自己，感受著這個身體正在孕育著暗金色神像，深深吸了口氣，轉過身來，學著這個身體舉起雙手的動作，緩緩後退。
啪~
他感覺整個人震盪了一下，瞬間有種奇怪的融合的感覺。
再度睜開眼，他已經能控制這個身軀。
首先，他需要調動靈性的輔助。
這樣想著，他自然而然地張開嘴巴，嘴裡伸出一條條灰白晦暗的觸手，朝著不遠處飄蕩的‘靈性餐盤’上席捲而去。
陳馨迷、陳舒雲、周筱筱、鄭淼……吸收這些人僅剩的一丟丟靈性並沒有去動。
‘兔子面具男巫’和‘大蘇蘇’的靈性也因為要觀測‘騶虞’怪物的每個細節已然消耗一空。
灰白觸手在‘靈性餐盤’上找不到任何‘食物’，於是朝著旁邊的‘靈性圓臺’席捲而去。
靈性圓臺只有兩個，一個是一頭黑貓，一個是一個穿著白色巫師袍的醜陋腦袋。
觸手很快席捲而去，從白色巫師袍的兜帽沒入，將裡面的醜陋腦袋纏繞著。
接著，他需要繪製靈性畫像。
心中一動，手中的小畫框陡然漂浮了起來，出現在半空中，變成了足足有一面牆那麼大。
林安伸出手作輕輕一撥，畫框裡的‘橋邊哀嚎扭曲’畫像陡然消失，出現在旁邊環繞的‘畫像影壁’上。
而‘畫像影壁’上本來的‘綠皮畫像’卻是出現在面前的畫框裡。
林安早已不知道覆盤了多少次想要繪製的畫像，此刻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暗金色的右手輕輕舉起，手中的畫筆的末端筆尖陡然出現一股墨汁。
在現實世界，林安身前的桌子上，那瓶墨水悄聲無息地少了一大截。
林安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他雙眼迷離，彷彿陷入了一種有趣的狀態裡，只是輕輕地揮筆在‘綠皮畫像’作為的畫布上細細勾勒著。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