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血暗之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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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別提了。”

陌生男人晃著腦袋擺擺手，“這地方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待多久了。”

“這地方邪性的很呢，不管往前走還是往後走，總在這個大廳裡頭打轉。”

“嗯……”桑嘯天沉吟了一下說道，“不知老哥你是何人，又怎麼來到這兒的呢？”

特勤出身的他，出於職業習慣，開始有意無意的套起話來。

這陌生男人嘆了口氣，隨手拿起一塊餐盤上的牛扒邊啃邊說：

“我叫羅雁，夏國裔，本是暹羅國一個漁民，十年前參與了一次遠洋釣尤，遠離暹羅數千公里後，我們在海上遭遇到一些奇怪事情，等醒來後，就出現在一座島上……”

……

“卡...”

破舊木門被蠻橫推開，小屋裡三個男人全被驚醒。

仨人都很胖，睡在一張低矮通鋪上，表情麻木呆板。

門開啟後，一個矮壯棕膚男人走進來，表情不耐煩的斥罵道：

“別裝那副死樣子，快出來排隊！”

說完便轉身離開破屋。

三個男人表情不變，默默穿上破涼鞋頹喪的走出屋外。

待出去後，他們才發現門外已排了長長的好幾只隊伍。

此時正是午夜，又無額外光照，所以根本看不到隊伍盡頭在哪兒，只知道人很多。

排隊的人和他們一樣，全都體型肥胖身著破舊麻衣，木然的臉上毫無神采。

三人中的禿頂胖子驚訝道：“這是幹嗎的？抽血也用不了那麼多人吧。”

他轉頭看向旁邊羅雁，問道：“羅哥，你待最久了，有見過這場面嗎？”

羅雁搖頭：“沒見過，島上吸血鬼只有幾十個，叫那麼多人過去……”

話音未落，他就被一旁爛牙胖子使勁捂住嘴。

這胖子低聲道：“你瘋了，他們最討厭這個詞，你會被折磨死的。”

旁邊禿頂胖子也緊張的直點頭：“對對對，你可別連累我們啊！”

“呸！”推開他的手，羅雁冷嗤道，“活的跟個畜生一樣，我踏馬早就無所謂了。”

話是這樣說，吸血鬼仨字他也不敢再提了。

三人隨意擠進隊伍，被加塞的人也不在意，畢竟被催著當食物，本也算不上什麼好事。

月亮越升越高。

月色也詭異的越變越紅。

暗紅月光下，綿長隊伍還在一步一頓走著。

而天空中不知何時，飛來了幾個身穿巫師黑袍滿嘴尖牙的怪物。

“唳！！！”

他們見到人群后，陰戾的尖嘯一聲，當即就俯衝下去抓了幾個人上天。

被抓上天的人慘叫哭喊，但還未叫喚多久便偃旗息鼓。

因為那幾只怪物從把人抓上天時就一口咬在其脖頸處。

待飛至高空時，便已將那幾個份量不輕的胖子，活活吸成人幹。

滿足胃口後怪物們暢快嚎叫了兩聲，便將縮成一團的乾屍隨意扔回地上。

砰！

其中一具乾屍正好砸在羅雁腳邊，沉重響聲，還有屍體扭曲的表情把他嚇的渾身一抖，方才那股無所謂的莽勁兒，瞬間消失不見。

如此可怕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人群中竟然沒有哪怕一個尖叫聲。

並非他們已麻木到失去心智，而是曾經敢叫喚的人，會得到同樣下場。

那幾只黑袍怪物在天空中飛來飛去半天，卻沒等到悅耳的恐懼叫聲，不禁有些惱怒，當即故技重施又抓了幾人上去吸血。

來回幾次都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怪物們心生無趣，緩緩飛走了。

待他們離開後，人群中才傳來如釋重負的嘆息聲。

“嗚嗚嗚……”

前面一個小夥子忍不住哭泣出聲。

“唉……”羅雁重重嘆了口氣。

哭不丟人。

但哭要能解決問題，他羅雁寧願把一對眼珠子都哭瞎，來換一個脫離煉獄的機會。

但沒有啊，沒人來救他們。

想到這裡，羅雁駝著的背又往下彎了幾分。

腳步聲不停。

在無比壓抑的氣氛下，他們走了數個小時，從各自居所來到了一片湖水前。

湖面上空有十幾個黑袍怪物四處遊蕩飛舞，不時發出驚悚尖嘯聲。

呆愣看著夜色下水波粼粼的湖面，黎鴻悲傷不已。

十年來他大部分時光就只待在簡陋狹小的破屋裡，只有那個怪物需要進餐時才會把他傳喚出來。

他幾乎沒見過幾次陽光，也沒見過他人口中那群怪物的老大。

這時，方才叫他們出屋的矮胖子又提著棍子跑過來，還有一些和他同樣衣裝整潔手提木棍的人。

這些人都是怪物們的奴僕，人類的走狗。

靠著幫怪物管理人類而衣食無憂，生命亦獲得保障。

奴僕們嘴裡罵罵咧咧驅趕著人群，強迫他們每個人站定一個位置，將整座小湖團團圍住。

許久後，密密麻麻的人群像是一條黑線，將整座湖包裹了起來。

“嘶...”禿頭胖子咧嘴道，“沒想到這島上有那麼多人。”

站一旁的羅雁好奇問道：“怎麼說？”

“我原來聽人說過，這個湖有七八千米直徑，你看，這一個人站半米，仔細算一下就是四五萬人吶。”

“咦？”羅雁看了他一眼，“沒看出來，老邵你算術挺好。”

老邵皺眉看他一眼，“我以前孬好也是個工程師，這都不懂還幹個球。”

“哦。”羅雁悶悶應了一聲，他並非不好奇邵胖子的過去，又是怎麼被抓過來的。

但知道又怎樣呢，還不是要死。

一想到這，他就提不起心氣兒去管其他事情。

嗡——

這時一股奇怪輕鳴響徹湖面，打斷了羅雁紛亂思緒。

他恍忽間看到，天空中那輪暈紅色的月亮竟投射出一道腥紅光束，注入到湖面中心。

黎鴻使勁揉揉眼睛，發現光束消失了，好像一切都是幻覺。

他既忐忑又好奇的看向湖面，發現腳下不遠處的湖水開始迅速泛紅。

湖水肉眼可見的黏滑起來，血膩膩散發著噁心的暗紅爍光，如同血水一樣。

咕嚕……

咕嚕嚕……

突然，一張張血紅色面孔湧上湖面，把一直觀察湖水變化的羅雁嚇的渾身一抖。

面孔並不密集，它們三三兩兩的在湖中游蕩，直到……湖中心飛出一道完全由血水凝聚的人影時，這些面孔頓時暴動起來，它們表情猙獰的遊向湖中央，圍著上方血色人影怒咆咒罵著。

那股甘願墮入地獄只求對方碎屍萬段的純粹惡意，連羅雁這個平庸漁民都能感受到。

但那人影卻好像毫無所覺，反而緩緩張開雙臂像在迎接自己臣民的歡呼般，無所顧忌接納著所有針對他的痛罵與詛咒。

“邁錫尼爾！你不得好死！”

“邁錫尼爾！我詛咒你下地獄！”

“邁錫尼爾！老天會懲罰你的！

“邁錫尼爾！我要把你碎屍萬段啊！！”

……

無窮無盡的咒罵聲傳入湖邊所有人耳中，嘈雜聲音逼他們忍不住捂住雙耳滿臉痛苦的倒在地上。

而羅雁到這個時候，再傻也明白，那個懸浮空中的血人一定是在搞什麼邪門儀式。

他們這幾萬人，都是祭品！

今天……都要死在這兒！

“吾噬眾生之血

吾噬眾生之命

吾噬眾生惡意

無窮罪詛盡歸吾身

以惡為薪

痛魂化作我力

以罪為詛

苦意化作我識

一切之孽盡歸吾

一切之惡盡歸吾

一切之災盡歸吾

一切之力……盡歸吾！”

響徹萬人耳膜的聲音，冰冷攪動著所有人大腦，折磨的他們慘叫著在地上來回打滾。

羅雁強忍痛苦掙扎爬起，想要逃離此地。

但湖邊溼潮土壤就像塗了強力膠水，用一股無形又強韌的力量將他牢牢捆縛在地動彈不得。

這時，空中的血人輕抬手掌遙遙指向一處湖岸。

那裡的數百人頓時“嘩啦”一聲悚然垮塌成大片血漿。

濃厚血漿匯聚成一條血河脫離地面凌空飛向湖中央，同時湖面上那些瘋狂咒罵的臉孔也飛起一部分，與半空中懸浮的血河融合為一，化為一條渾濁黑流湧向血人。

“譁！”

黑流觸碰到血人身體後迅速融入，而血人則動作不停，開始對其他方位的湖岸展開屠殺。

遠處羅雁趴在地上渾身發抖，恐懼的尖叫聲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堵在嗓子眼，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越來越多人化為血流被惡魔吞噬。

一千人...

三千人...

五千人...

一萬人...

兩萬人…

四萬人…

幾乎所有人都死光了，只剩下羅雁所在方位最後這一百來人。

他絕望的趴在地上，恐懼的淚水已湖滿整張臉。

死！

尤其是這般恐怖死法，沒有人不會恐懼。

這時，血人終於將手指點向了最後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