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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頭正盛，空氣裡也滿是浮動的燥熱。
曹操從歇腳的這一處小茶攤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頂著炎熱，躬身在廢墟里翻翻撿撿的民夫。
偶有翻到了好東西的，便歡呼一聲，撒丫子跑到街道邊的草棚子去登記。
等到登記完畢，上交了東西的民夫便又快步出來，飛也似的衝進廢墟里繼續翻撿尋找，表情裡是抑制不住的喜氣。
曹操觀察了許久，眉毛不自覺地攢起。
一旁的朱儁便笑呵呵地問道，
“呵呵，孟德賢侄，你可是不明白他們為何如此賣力？”
曹操點頭，
“孟德確實想不明白，以往徵調的民夫，無不是憊懶之極，想盡了法子少出力……為何這洛陽城裡的民夫，卻能如此不惜身體地勞作？”
“呵呵，皆是因為有工分可賺。這其實也是華雄的主意，他說這個乃是……積分制績效管理。說白了，就是民夫在為官府工作時，一切貢獻皆可以換算成工分。工分積累到一定程度，除了可以用來兌換成銀錢，還可以免費在洛陽城裡領取一套房子。即便是工分不夠，不能夠免費領取的，也可以憑藉不同級別的工分，在洛陽城中購買房產時，享受一定的折扣和優惠……”
朱儁說道，
“總而言之，工分積累得越高，在洛陽的戶籍評價中的等級也就越高，等級越高，能夠享受到的福利政策也就越好。如此一來，不僅可以有效調動起洛陽城中每一個百姓的積極性，也可以把他們的利益，與洛陽這座城市深度捆綁起來……那麼洛陽就可以很快恢復往日的繁華了。”
曹操在朱儁的敘述中緊皺著眉頭，許久才又笑著搖頭，
“如此奇思妙想，他是怎麼想出來的……而且，朱叔父，按照你的說法，這個華雄他還是如我們一樣的，一心匡扶漢室的義士？”
“這可不是老夫說的，乃是王允告訴老夫的。怎麼……孟德賢侄你不相信？”
“呵呵，有王司徒和你朱太僕作保，孟德怎敢不信？只是……”
曹操嘆道，
“若非是朱叔父你親口告知，孟德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涼州軍中出了名的猛將，被董卓視為左膀右臂的華雄，竟然會是我們的同志……”
“是啊……”
朱儁也嘆道，
“若非是他解救皇甫嵩在先，幫助老夫趕走了郭汜在後，然後他又一手操持了整個洛陽城中的救災事項……老夫又何嘗能夠知道，為董卓打敗了孫堅，親手收復了魯陽的華雄，竟然是我們的同志？不過……”
朱儁皺眉說道，
“正如老夫與王允雖是同志，都想要驅除董卓、匡扶漢室……但是在具體的方式上，我與他的主張卻截然不同一樣。老夫細細思量了一番這華雄的諸多事蹟，或許……他應該是和王允一樣，乃是和平派的？”
“有道理……”
曹操點頭，
“我與朱叔父您一樣，主張依靠武力解救天子。而那華雄與王司徒一樣，主張虛與蛇委，擇機而動？”
朱儁也點頭，
“應該就是如此了，可惜前些日子整天忙著救災，老夫竟然忘記與那華雄好好聊聊這個了……”
“呵呵，朱叔父你不是剛才還說，華雄他就住在城外不遠的地方，不如你下次見他，問一聲就好了嘛。”
曹操笑道，
“無論他是武力派還是和平派，反正都是我們的同志嘛。”
“有道理……”
朱儁點了點頭，伸手去拿桌上的茶碗，才剛喝了一口水，卻陡然臉色一變！
……
“砰！”
朱儁把茶碗砸到了桌子上，表情急切地起身，伸手喚過來一名士兵，
“快！你現在騎馬出城，去壽寧莊，看一看華雄在不在……若是他在，就讓他儘快進城一趟，說是老夫有要事相商！”
那士兵點頭，飛快地離去了。
朱儁則是一臉懊惱，緩緩地又坐了回去。
“額……朱叔父？”
曹操奇怪地問道，
“您何故如此？”
“哎呀！老夫糊塗……糊塗啊！”
朱儁懊惱地拍著桌子，
“昨夜，華雄他來找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說什麼洛陽城裡的救災已經到了尾聲，後面的事情我按照他的規劃執行即可……還說什麼等他到了幷州，我可以加強和他的交流，洛陽和晉陽之間，可以成為友好城市，或者專門成立個什麼商業聯盟……”
朱儁的聲音越來越低，隨即低下頭去，喟然嘆道，
“老夫當時在忙著什麼事情來著……他又沒明說他快走了，我便也沒有朝著那個方面想……唉，現在想來，或許他昨夜前來，乃是與老夫辭行的！”
“額……”
曹操有些無語的搖頭，但還是開口寬慰道，
“或許華雄他來找你，只是為了聊一聊……朱叔父稍安勿躁，我們在此等等，很快就知道結果了……”
不久之後，
先前那名士兵快馬來報，壽寧莊裡空空如也，據莊園裡的老人們講，他們莊裡那些人已經在今日早些時候出發前往晉陽了，或許現在快馬去追，還來得及。
“唉，罷了，罷了……反正幷州也不算遠，今後有還是有大把再見的機會。”
朱儁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卻是向著曹操問道，
“話說回來，孟德賢侄你下一步打算去哪裡？難不成……你還要繼續追到長安去？”
“呵呵……”
曹操苦笑著搖頭，
“朱叔父說笑了，洛陽西去長安，且不說一路上的險關都掌握在涼州軍的手裡，即便是沒有這些關隘……孟德現今手中不過是隻有兩千名輕騎而已，又如何能與他們涼州軍爭鋒？”
“如此……賢侄你何不就此留在洛陽？”
朱儁勸道，
“眼下這洛陽城百廢待興，朱某又亟缺得力的幫手，孟德賢侄你若是能夠留下……這偌大個洛陽城，豈不正好是你施展抱負的舞臺？”
曹操沉吟了許久，終究還是起身，向著朱儁抱拳說道，
“朱叔父你的拳拳心意，孟德豈會不知？只是……眼下涼州軍雖然西歸了長安，但是天子仍在董卓國賊的控制之中，我大漢的社稷仍在飄搖，且眼下黃巾餘孽未除，又在許多州郡死灰復燃，企圖動搖我大漢的根基……恕晚輩直言，留在洛陽，並不是孟德的心中所願。”
“哦？”
朱儁愣了一下，但還是試探性地問道，
“那麼……賢侄你心中，下一步的計劃是……”
“呵呵，”
曹操笑著從座位上起身，向著朱儁抱拳，朗聲說道，
“所以，孟德意欲東歸兗州、廣納賢士、招募勇士、操練軍隊，誓要以我手中的長劍，為我大漢的天下……殺出一個光明的未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