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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隨安,若是有來生,我要飲汝之血,啖汝之肉。”
馬車裡,女子臉上已經沒有任何血色,進氣比出氣少,聲音跟破碎的風箏一樣,疼痛穿過她的四肢百骸。
謝南笙的左眼已經被剜掉,十指也被削去一半,身上沒有一件衣裳,沒有一塊好皮,全是燒紅的烙鐵留下的疤痕,醜陋可怖。
這一切都拜她相伴十年的夫君所賜,面前的男子一身藏青色錦袍,周身矜貴的氣度都掩蓋不住他眼底釋放的恨意和冷意。
“哈哈哈,來生?你看看那是什麼?”
說著,傅隨安一把揪著謝南笙的脖子,將她整個人拖出馬車,謝南笙重重摔在地上,身下的地卻沒有想象中堅硬。
“你父親以權謀私,私收學子賄賂,偷賣考題禍亂朝綱,前日陛下已經下令斬殺謝家上下。”
視線往下,謝南笙瞳孔皺縮,整個人瞬間被定住。
她正躺在母親的身上,旁邊是祖母、弟弟、弟媳的屍體,弟弟的一雙兒女躺在弟媳的懷裡,眼睛都沒能閉上。
視線一掃,周圍皆是謝家人的屍身,謝南笙崩潰地爬起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在地上摟住母親。
母親的頭跟身子只有一層皮相連。
“母親,祖母,臨川。”
“你有錯,謝家人同樣有錯,要不是你的家世比她好,聽晚不會想不開,更不會丟下我,你們全部都該死。”
“謝南笙,拜你所賜,我才能輕鬆拿到你父親的印章,我模仿他的筆跡偽造賬本,一箱一箱銀子從謝家抬出來,陛下臉都青了。”
“不過除了你,還有一個人幫了我,但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個人是誰。”
“傅隨安,你不得好死。”
傅隨安大笑出聲,毫不留情地貶低。
“謝南笙,你不會以為我娶你是因為心裡有你吧?如果不是為了謝家的人脈,為了踩著謝家往上爬,為了給聽晚一個名分,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噁心。”
謝南笙眼底已經沒有任何求生的跡象,就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嘴角沁出鮮血,她好恨。
他十年隱忍不發,為的就是讓她從天堂滾到地獄,為他的心上人報仇。
成婚後,她盡心盡力為傅隨安籌謀,散了半數嫁妝替他打點,利用父親留下的人脈助他登上首輔之位。
人人都道他是文曲星轉世,再無人敢提及他卑賤的過去。
外室婆母被冊封為誥命,被京中夫人奉為座上賓,世家主母爭著詢問她如何教養兒子。
可輪到她,等來竟是長達一個月的凌辱和謝家滿門的性命,她如何能不恨?
“謝南笙,我已經給你正妻之位,只不過想讓聽晚做平妻,是你容不下聽晚,是你以權壓人逼死聽晚,一屍兩命,謝南笙,你死十次都不足惜。”
謝南笙空洞的眼中多了絲情緒,又是孟聽晚,鴻臚寺卿的庶女。
傅隨安的心上人,孟聽晚在他們大婚那日上吊身亡,留下一封血書將矛頭指向她。
可是她跟孟聽晚一共見過三次,這一個月,這個名字快把她的耳朵磨起繭了。
傅隨安娶她,對她好,只是因為他需要一個體面的妻子,他不想被人輕視,他要藉助謝家往上爬,成為人上人,再把心愛的女子娶進門,她就是這場騙局裡的傻子。
“傅隨安,我眼瞎看錯你,可你同樣心盲,她死了活該,你忘恩負義,薄情無義,更該死。”
“咳咳!”
傅隨安一把掐住謝南笙的脖子,面目猙獰。
“你不配指責聽晚,都是你搶了她的位置,謝南笙,你在床榻上舒服嗎?那是我給聽晚的喜樂,你背上的小衣也是聽晚的。”
謝南笙眼中劃過痛苦,淚水混著血水滑落,從未有過的屈辱,難怪傅隨安一直讓她背過身去,而且每次都會在她背上放上一件小衣。
她以為那是夫妻情趣,原來是折辱,胸腔被難堪和憤怒填滿。
傅隨安厭惡地丟開謝南笙。
“傅隨安,逼死孟聽晚的人是你母親,半個月前她親口說的,她怕孟聽晚阻了你的前程,哈哈哈哈,傅隨安,你殺錯人了,你該去殺你的母親。”
“不可能。”
趁著傅隨安愣神的間隙,謝南笙不要命地朝著傅隨安衝過來,死死咬住傅隨安的手臂,身上的傷口全部裂開,溫熱的鮮血從傷口滲出。
傅隨安吃痛抬腳將人踹出去,謝南笙硬生生扯下傅隨安一塊肉。
滿口鮮血,喉頭髮緊,全身的血液停止流動,實在太痛了,她好像看到母親在朝她招手。
謝南笙好恨,恨自己眼瞎心盲,錯信渣男,更恨自己害了整個謝家。
“傅隨安,我詛咒你們生生世世都棋差一步,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美滿,生前遭人唾罵,死後被開棺鞭屍。”
傅隨安臉色大怒,上前死死掐著謝南笙的脖子。
“毒婦,你敢詛咒我們,我殺了你。”
破空而來的箭矢從謝南笙的眼前飛過,傅隨安被箭矢帶飛,不可置信地看著迎面而來的人。
“傅知硯,你沒死?”
“咻!”
傅知硯又補上一箭,傅隨安睜著眼睛,再沒了生氣,雙眼瞪得滾圓,他不相信。
傅知硯從輪椅上下來,脫下外袍罩在謝南笙的身上,小心翼翼將人抱起來,嘴唇微微發顫。
“對不起,我來遲了。”
謝南笙想擠出一絲笑,可她做不到,看著眼尾猩紅的傅知硯,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她太痛了。
“我會替你安葬他們。”
一滴熱淚滴在女子的眼皮上,謝南笙緩緩閉上眼,她這輩子,錯得太離譜。
若是有來世,她一定要做劊子手,殺了那對狗男女和外室婆母,再好好補償對她好的人。
男子大手小心翼翼撫著女子瘦削的臉,眼尾猩紅一片。
——
“姑娘,聖旨到。”
謝南笙猛然驚醒,額上一層汗水,窒息的感覺仍舊在胸前縈繞。
“姑娘,可是又做噩夢了?”
謝南笙瞳孔放大,看著竹喧那張嬌嫩的小臉,鼻尖一酸,伸手將人攬入懷裡。
她的眼淚有溫度,她回來了!
上輩子竹喧為了逃出去找人救她,被傅隨安那個渾蛋活活打死,松鬧則是被傅隨安賣到最下等的窯子。
許是老天見她上輩子太蠢,給了她一次恕罪的機會,眼底遍佈寒意,映著仇恨二字。
“姑娘,沒事,奴婢在。”
一刻鐘後,謝南笙帶著婢女往前廳去,想起上輩子種種,謝南笙的眼底又多了絲恨意。
父親是當朝太傅,一個月前在宮裡授課時突發惡疾,沒能救回來。
兄長謝行舟是戶部侍郎,運送賑災銀子的途徑中被洪水捲走,訊息傳來已有二十天,謝家一月兩喪。
陛下念及父親和兄長為國操勞,為免他們地下掛心,特意為她賜婚。
只是這究竟是為著謝家,為著她,還是為著安陛下的那顆心,只有陛下最清楚。
可謂君恩不可辭,而且賜婚物件是跟兄長交好的傅隨安,謝家人和她並不反感。
傅隨安每次過府,總會給她帶些小玩意,兄長時常打趣,他亦沒有反駁的跡象,甚至含情脈脈地看著她,她以為傅隨安心中是有她的。
可她沒想到,她會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指尖嵌入掌心,刮出紅痕。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謝家嫡女謝南笙,品行端莊,貌若天仙,聰秀毓明。二甲傳臚傅隨安才華出眾,溫文爾雅,青年才俊之典範。朕感念二人才貌相配,盼兩府結兩姓之好,特賜婚,願二人琴瑟和鳴,綿延子嗣。婚期定在一月後,婚事已由禮部操辦,欽此!”
謝南笙跪在地上,雙手微微顫抖接過那道明黃的聖旨。
“恭喜謝小姐跟傅大人。”
宣旨的太監笑得見牙不見眼,謝南笙緊緊咬著嘴唇,回想上一世的種種,一顆心像是被一雙手緊緊揪住,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難道重來一世,她還是要跟傅隨安相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