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三千顆糖與消失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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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山的月亮缺了一角，像被偷吃的桂花糕。歲歲踮腳趴在觀星臺欄杆上，小手指著夜空問糖糖：“月亮能蘸蜂蜜吃嗎？”

糖糖的尾巴正被器峰長老纏上七彩絲帶——說是要試驗“祥瑞美容術”。它齜牙扯回尾巴，爪尖凝出冰鏡映月：“缺的那塊在魔尊肚子裡，你昨晚夢話裡說的。”冰鏡咔嚓裂開，映出歲歲偷藏枕頭底的松子糖。

掌門捧著新制的《甜食賬本》飄過，聞言踉蹌栽進糖漿噴泉。賬本嘩啦啦翻到最新赤字頁：**“本月蜂蜜耗量：三千石；糖葫蘆架維修費：八百靈石；火雲兔蛀牙診療費：……”**

歲歲心虛地啃著指甲，腕間糖葫蘆紋突然發燙。布偶從她袖口鑽出，糖人頂著呆毛蹦躂：“天道幼兒園緊急任務——收集三千顆真心糖，修補天道結界！”

“用糖補天？”聞訊趕來的景明笑到打翻蜜罐，糖漿潑在《甜食兵法》上，恰好顯出一行古篆：“以蜜為膠，以願為石。”他笑聲戛然而止，墨長老的劍穗已捲走糖人。

糖人扒著劍穗盪鞦韆：“三界眾生誠心祈願時，心口會凝結糖晶。小班學員歲歲的任務就是——”它突然變出個草莓奶油擴音器：“開甜品店啦！”

次日，滄瀾山山門支起雲錦帳篷。歲歲戴著荷葉邊廚師帽，舉著比她人還高的糖勺吆喝：“祈願換甜點咯！”火雲兔推著岩漿烤爐，糖糖不情不願地掛著“買一送一”的招牌，景明被強迫穿上薄荷糖鎧甲當迎賓傀儡。

第一個客人是山下賣炊餅的王阿婆。她顫巍巍掏出枚銅錢：“求神仙保佑孫兒病癒……”歲歲踮腳戳了戳她心口，一粒山楂大的糖晶飄出，落入蜂蜜碗漾起粉紅光暈。糖人揮動棒棒糖法杖，炊餅瞬間變成藥香四溢的茯苓糕。

訊息傳得比糖漿還快。午時三刻，山道排起蜿蜒長龍：書生求功名換到狀元及第酥，漁夫求平安獲得年年有魚糖，連哭鬧的孩童都被棉花糖雲哄得咯咯笑。歲歲忙得發包散亂，糖晶在琉璃罐裡堆成小山，每收滿百顆，天道碑就亮起一道金紋。

魔尊便是這時混在人群中的。他化作青衫書生，摺扇遮掩的掌心躺著粒血玉糖。輪到他時，歲歲鼻尖微動：“哥哥身上有焦糖布丁味！”

“小掌櫃好靈的鼻子。”魔尊俯身遞上血玉糖，糖晶卻是漆黑的，“在下想祈願……見見其他兩千九百九十九個天道幼崽。”

糖罐突然炸開刺目強光。歲歲恍惚看見無數水晶棺懸浮虛空，每個棺中都躺著與她容貌相似的孩童，腕間糖葫蘆紋此起彼伏地閃爍。糖糖的冰刃劈來時，魔尊已捏碎血玉糖遁入虛空，餘音纏繞樑柱：“你以為自己是唯一沒被熬成糖的幸運兒？”

當夜，滄瀾山下了場糖果雨。歲歲蜷在糖糖肚皮上數糖晶，明明收滿三千顆，罐底卻始終缺了一角。墨長老擦拭著染血的劍沉聲道：“魔尊故意少給一顆，是為逼你去魔界尋最後那粒。”

子時的月光忽然扭曲成漩渦，糖人拽著歲歲發包尖叫：“強制補課！學員缺勤扣光甜食積分！”漩渦裡伸出億萬糖絲，將她扯進星空深處的天道幼兒園。

彩雲砌成的教室裡，三千張水晶課桌浮空排列。歲歲的座位在最後一排，桌上擺著未拼完的拼圖——每一片都是其他天道幼崽的笑臉。糖人教師敲著麥芽糖教鞭：“今日課程《三界製糖史》，重點學習如何不被熬成糖！”

歲歲踮腳夠不到課本，索性爬上課桌。指尖觸碰拼圖的剎那，所有水晶棺中的幼崽同時睜眼，腕間糖紋匯成星河涌向她。教室地板突然塌陷，她跌進沸騰的糖漿池，無數小手抓住她腳踝呢喃：“代替我……被熬成糖……”

“歲歲！”糖糖的吼聲穿透虛空。麒麟真身撞碎教室穹頂，叼起溼漉漉的小糰子。三千幼崽的幻影在糖漿中泣血成珠，凝成最後那顆純白糖晶。

魔尊的笑聲從糖漿深處滲出：“現在你知道了，天道把你們當備用糖罐。不如與我合作……”

歲歲突然將白糖晶塞進嘴裡。天地寂靜一瞬，她渾身迸發月華般的光芒，奶聲奶氣的宣言震得星河盪漾：“才不要！我要開三界最大的甜品屋，把所有天道幼崽都養成胖糰子！”

糖漿池凍結成冰糖王座，魔尊的虛影在冰晶中寸寸碎裂。糖人教師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鏡：“下課！下次記得交三千份甜品實踐報告……”

回到滄瀾山時，月亮已被糖晶補全。歲歲趴在墨長老肩頭打哈欠，夢裡還在嘟囔：“要草莓味的教案呀。”沒人注意到，她藏在枕頭下的拼圖碎片，正悄悄吸食月光生長。

東北方千里外的血玉宮中，魔尊撫摸著水晶棺裡與歲歲一模一樣的幼崽：“三千分之一的成功率？本尊等得起。”棺中孩童腕間，血色糖葫蘆紋妖異閃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