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蛇吞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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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水鏡中，變了天。

天下起了雪。

天地茫茫，三道身影，更小了。

尤其是在他們沉入道境的時候。

雪，一點一點淹沒了他們。

或者說掩埋。

玄黃蒲團上，吳天端坐，身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小白趴在吳天身邊，龍力也在不遠處。

一龍一虎，一左一右，身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雪。

道境中，吳天的心神，與一個淡淡的道人身影重合。

道人手握造化玉碟，腦後有大道之輪轉動。

時有大道顯化，混沌生青蓮，太極陰陽生，地火風水分……

吳天元神天地，與之同步，腹中造化玉碟轉動，頭頂大道異象橫生。

偶爾還會響起道人喃喃自語之聲。

彷彿從大道盡頭傳來。

縹緲，悠遠。

龍力的道海，不知大了多少。

小白的白玉京也不知高了幾重。

道海中，有魚不盡。

白玉京，奇花異草，層出不窮。

大道都在他們心中。

大雪覆蓋蒼穹。

埋沒了他們。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

大道倫音銷聲，道人虛影匿跡。

吳天卻知道，道人不會再出現了。

因為三百年來，他消耗盡了道祖留下的最後一點底蘊。

道人是鴻鈞，玄黃蒲團的主人。

他曾坐在玄黃蒲團上參悟造化玉碟。

這是他留在玄黃蒲團中的道韻道痕。

或者說，是玄黃蒲團留下的他的道跡。

三百年來，他吃的便是道祖參悟造化玉碟的底蘊道痕。

一個魔頭，吞了一個道人。

比三百年前，吞下的造化玉碟印跡，一點不差。

他腹中的造化玉碟印跡比起三百年前，清晰了很多，也深刻了很多。

畢竟，他吞了一個道人。

還有道人手中的造化玉碟。

吳天睜開眼睛的一瞬。

兩小都睜開了眼睛。

一瞬茫然。

不過很快又回神。

這種狀況他們已經習慣。

雪落人出。

白髮少年。

白虎。

還有一個青藤束髮的年輕道人。

他們幾乎同時呵出一口白氣。

天寒地凍的。

又幾乎同時搓了搓手。

都是習慣使然。

年輕道人忽然抬頭。

龍力和小白也跟著抬頭。

有流光劃破夜空，如道道流星！

“是大能！”

吳天開口，大能開始迴歸了。

他不知道天外發生了什麼。

但這似乎預示著一個結束，和一個開始。

吳天一直留意著玉京山方向。

直到那片天空不曾被照亮。

他才稍稍舒了口氣。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甚至可以用一個怕來形容。

那可是鴻鈞，道祖鴻鈞。

吳天低頭看了一眼玄黃蒲團。

其實，他心裡早已已有決定。

吳天眼神變得幽深。

漆黑如墨，如這夜空。

這是魔的凝視。

他心神一動，玄黃舟飛出了他的眉心。

但在下一刻，吳天的神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呆滯，茫然，疑惑，不解！

“你在幹什麼？！”

吳天看著八爪魚一般趴著一個瓶子不放，好像還有舔舐痕跡的玄黃之靈。

一時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個，我的！”

玄黃之靈緊緊抱住比他大了數倍的瓶子，生怕吳天搶走的似的，宣示主權。

吳天半晌無言，他這才想起被他遺忘在玄黃舟中的瓶子，和這一瓶子的水。

“你要它幹什麼？”

玄黃之靈緊緊抱著瓶子，痴迷道：“好吃！”

他說的是好吃，而不是好喝。

是因為這個瓶子是吳天以造化手段凝鍊成的，又因為吳天當時打算深入九幽的緣故，所以這個瓶子，吳天不僅煉得結實，而且還封得很死。

另一個原因，也是因為他貪心取了很多井水的緣故。

他竭盡所能凝鍊了這個瓶子。

以確保瓶子容量夠大，夠結實。

這也導致了三百年來，不，是四百年來，玄黃之靈，還在舔瓶子。

吳天看著趴在瓶子上的玄黃之靈，神情有些複雜的問道:“你沒事吧？”

這種水對神魂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可是深有體會。

甚至可以說，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也是在各種顧慮下才抵住了那種渴望。

他本是打算帶回來慢慢研究的。

研究，當然不能拿自己來研究。

但現在，另一個他卻做了試驗品。

“你沒事吧？”

這是他現在關心。

玄黃之靈搖頭，“我很好！”

他還是死死摟著他的瓶子，防備著吳天。

吳天深吸一口氣，道：“有任何異常，都要告訴我，現在，該幹活了！”

吳天將玄黃蒲團丟了進去。

他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殺雞取卵，毀屍滅跡。

榨取最後的剩餘價值。

當然，這最後的剩餘價值一點都不低。

他估計他的玄黃舟要升級。

達到極品後天玄黃之寶。

因為這玄黃蒲團本身就是上品玄黃之寶。

甚至比他的玄黃舟品階還要高些。

這又是一個蛇吞象。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才有冒險的價值。

玄黃之靈終於鬆開了瓶子。

扛著玄黃蒲團走進了玄黃雷池。

這上面，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不過還是一再宣示瓶子主權。

是屬於他的！

吳天也沒有跟他爭辯。

他的還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