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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靈山神殿,燭火明如白晝。
青帝陛下緩緩睜開眼,神光漸斂。神官小心翼翼地問道:“帝君臉色為何如此難看?”
青帝姬荀扶住額頭,“本君心痛如絞。”
神官大驚失色,“傳醫官!”
“不必。”姬荀擺手制止了他,沉痛道:“本君心痛,是因為清寧瓶被人毀去。”
神官默然片刻,安撫道:“反正已丟失數千年——”
姬荀冷漠道:“所以必須讓蒼黎山賠!務必派人去蒼黎山討要。”
神官“啊”了一聲,茫然不解這與蒼黎山有何關聯。
姬荀起身,沉青冕袍滑過琉璃地面,囑咐道:“貴著呢,多要點。”
“……是。”
人間這裡,晏畫深思熟慮之後,還是過段時間再折返天界。
太后娘娘在小皇帝醒後依然不冷不熱地,不過小皇帝已經不再計較這些,反而撤銷了流放的旨意,將祁王囚在府中,只許太后去時常見他。
“不怕養虎為患嗎?”謝拂池問。
“朕若是連虎都馴不了,又怎麼能馴服天下?”
蕭玄嶺一面淡然答道,一面提筆寫下昱州知州的名字,命人將他帶回淮都。
晏畫樂不可支,“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那個八十人抬的轎子。”
蕭玄嶺笑吟吟地,任由陽光照在未乾的紙墨上,“沒忘。”
說話間,宮人呈上一碗甜湯,道:“太后出宮了。”
“嗯,隨她去吧。”
晏畫是容易滿足的,她不需要太多的真心,對她好就夠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蕭玄嶺很像。
謝拂池許久沒有回自己的府邸,一落地,正看見一個圓潤的身影坐在院子裡嗑瓜子。一見她從天而降,那圓潤身影也呆住了。
她拍拍那身影的肩膀,“茵茵,你臉又圓了。”
茵茵默默收起瓜子核桃,殷勤上來捏肩,“司主,要用膳嗎?我最近新學了幾道菜……哎,司主你臉怎麼了?”
謝拂池打個哈欠,笑眯眯地,“不礙事,反正總會掛彩的。去做飯吧,記住不許放姜,更不許偷吃。”
茵茵含淚,“噯。”
她府裡仙侍不多,大多是一開始隨著府邸一起派過來的,她又摳搜,幾百年下來跑了不少。唯有這個茵茵,是她自己挑的。
茵茵本是她在下界撿的一個靈芝精,做的一手好菜,還很好養活不需要太多靈石。缺點是喜歡幫她嚐嚐菜,一不小心就空了一盤。
謝拂池沐浴後好好睡了一覺。次日用完膳,當即寫了一篇摺子讓遞去塵緣司司主,言明孔雀仙子私改命簿一事。
隨即去朝華殿尋了器仙陸臨,也沒說話,只將燼霜放在桌面
陸臨慢悠悠地走下來,拇指劃過劍刃與斷口,“這很難復原,只能重煉。”
謝拂池不跟他廢話,“那我要一把跟這差不多的劍。”
陸臨挑了眼皮,冷若冰霜的臉上帶著絲詫異,半晌,“七千。”
謝拂池面目猙獰,“五千!”
“八千。”
“六千!”
“九——”
“成,八千。”
謝拂池握緊拳頭,忍住自己往他臉上來一下的衝動,拍出之前蒼黎山送來的一萬靈石的契票,“剩下的兩千,我需要你協助我修復伏羲琴。”
陸臨聞言,怔了一會,“蒼黎山那邊讓你去看伏羲琴?”
“嗯。”
陸臨輕吸一口氣,將契票推給謝拂池,“這樣,這個機會給我。”
謝拂池冷漠,“不要,你名聲早臭了。”
陸臨糾結一下,又抽出一根長長的針狀物,關切道:“聽說你前陣子被雷劈了,此物戴在頭上可以避雷。”
謝拂池嘴角抽搐:“陸臨,你有見過把避雷針戴頭上的嗎?”
陸臨面不改色:“我相信你不是在意外貌的人。”
謝拂池不為所動:“我勸你別打伏羲琴的主意,我還記得上次你修理硯月鼎的事,你偷偷融了一角鼎私藏,害得軒丘公主收妖時反被鼎火燒了衣服。”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尋到一樣的材料,自己也煉一隻試試,並非有意害她。”
“嗯,似乎軒丘公主至今還在追殺你。”
話說到這份上,謝拂池連讓陸臨看一眼伏羲琴的打算都沒有,陸臨只好妥協,默默收下契票。
此時日光正好,謝拂池覺著非常適合回去再睡一覺,但一抬腳,卻御起那把新的仙劍,往北方飛去。
蒼黎神山,雲行殿。
重帳遮掩下,寬大雲床上躺著一個人影,鴉發薄衣,眉眼清冷,正在閉目沉睡。
寂遲落下簾子,低聲道:“還是沒有用?”
那醫官擦了把汗,從少年腕上收回手,“帝君身體一向特殊,而這火靈是龍心之火,至陽至烈,與帝君體質相剋也就罷了,帝君那時又正值神力虛乏,情況實在棘手。”
寂遲冷道:“我喊你來不是為了聽這個的,你也曾是神岐殿最好的醫官。”
醫官一瑟,喏喏道:“神官不必如此動怒,雖有些嚴重,但並不會如千年……千年前那樣。有人及時剔去了大部分火靈,此刻雖虛弱,但配合小仙調配的藥,將養三五年也就會好轉。”
寂遲很不滿,還要呵斥,身後微動,帳后帝君道:“不必為難他,三五年也並不久。”
既得帝君這般說,寂遲也只好放他去了,轉身嘆息,“看下界這種情形,九淵恐是要臨世,帝君為蒼部之首,卻在此時受傷,可以說簡直是棄蒼部眾將於不顧啊!”
“我不會病很久,讓靈鴻繼續駐守虛荒,一年後再回來述職。”
寂遲道:“是。”
處理起事情來他向來冷靜從容,自有分寸,只是到現在,寂遲也不知道那夜他忽然的一點固執是在等什麼。
等到子時的鐘聲徐徐漾滿淮都,天際雲霧驟開,照亮他蒼白如雪的臉色與滿襟的血。
他好像在等一個很重要的答案,可是始終沒有回覆。最終他再次拭去唇角的血,卻似乎已經明白了答案,說道:“走吧。”
寂遲更多的嘆息被遏在喉間,只好道:“魔氣已經送去神主殿封存,天宮那邊派了使者人來問具體情況,但以我之見並不急於一時。”
“你備下紙墨。”
寂遲哪裡肯,臉都皺到一起,聲音帶了絲嚴厲,“我已回絕他們,帝君還是喝了藥好生歇息,此事容後再議。”
神官難得地強硬起來,時嬴不語,看著他匆匆從仙侍手中接過白玉碗,裡面滾燙的汁液泛著苦澀。
他捏住碗喝了一口,忽問:“有糖嗎?”
“什麼?”寂遲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壞了,反應過來忙道:“有的,我這就去拿。”
寂遲匆匆起身要去找,他淡聲阻止,“罷了,我不過隨便一問。”
然而這種回答並不能消除寂遲心中的驚駭,待時嬴復又睡下後,他暈頭轉向地走出來,仙侍來報,“神官,有位上仙來拜見帝君。”
寂遲皺眉,腳步不停,“不見。”
過得片刻,那仙侍又來了,囁嚅道:“她說自己是為下界之事而來,還請神官務必通融。”
竟知是神官的意思,而不是帝君的意思?寂遲心中一動,“她可有說自己的名號?”
“朝塵司,謝拂池。”
仙侍說完,久久沒有回應,抬頭卻見寂遲神官眉頭深鎖,良久才緩緩道:“那更不必見了,不要為這種小事擾了帝君清淨,我的意思就是帝君的意思,可懂?”
說罷,一拂袖快步離去。
謝拂池已經喝到第三盞茶了,誠然蒼黎山待客之道周全,但數個時辰的枯坐也實在無趣,不過她這會子耐心還不錯,也沒有抱怨。
那仙侍走來,闆闆正正道:“帝君說今日正忙,任何人都不見,尤其是謝拂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