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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死不了吧。”
謝拂池艱難開口。此處乃是蓬萊一處小院,謝拂池被安置在小榻之上,她呼吸沉重,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
蓬萊山主今日忽逢變故,聞言已經足夠滄桑的臉上更添幾分惆悵,“沒有千星曇溫養心府,謝司首,你恐是難以捱過鎮心丹反噬之痛啊。”
“是麼?只是痛?”
蓬萊山主搖頭,“古往今來,從未有人能忍過最後的反噬。”
謝拂池牙關緊咬,唇角微微一勾,“那我倒是可以試著去做第一個人。”
能忍到現在已屬不易,蓬萊山主嘆息道:“另一朵千星曇恐是被將澤所盜,陸臨已去搜尋,但……希望渺茫。”
謝拂池早有預料,只得苦笑一聲。她這當眾一頭栽下來,場上不少人都目睹了,陸陸續續竟也有人仰慕她的劍術風采,上門拜訪。
不過她這是鎮心丹之噬,斷不能為人所知,故而一一推拒。唯有桓寧鳳君擠了進來,坐在榻前,桓寧也不知該如何,只能拍拍她的手。
“謝拂池,很痛嗎?”
謝拂池感受了一下,“還好。”
說完,忍不住輕嘶一聲。
桓寧鳳君愕然,“你——”她神情複雜,替謝拂池掖一下被角,喃喃道:“陸臨這小子這樣不上道,這時候也不知道來安慰一下你。”
謝拂池腦中一片混沌,漸漸聽不到鳳君說了什麼,只能徒勞地抱住自己,汗水打溼額角。
確實比任何一次都要痛,只是單純的痛。她反而有些解脫似地笑了,至少她已經擺脫了那種鑽心蝕骨的藥癮。
她似一葉小舟在海浪上隨波逐流,迷濛中,聽到陸臨有些虛弱的聲音。
“找不到……師兄的院子沒有千星曇的蹤跡。”
蓬萊山主嘀咕了兩句,“……恐怕只有神岐殿殿主可救了,但他早已閉關。”
鳳君道:“他有個弟子,不過在畫城。”
“畫城萬里……”
忽有人推門而入,室中聲音一寂,鳳君“啊”了一聲,“帝君?”
謝拂池被輕柔地扶起半個身子,她無力地靠著那個人。
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乾淨的氣息,一如雪原上吹來的風。
謝拂池閉著眼睛,“是你啊……”
他緊緊將她抱住,似乎怕她再次逃脫,感知她細密的顫慄,嗓音有些啞,“我是誰?”
謝拂池聽他這麼問,卻哼唧一聲,沒有回答,假裝自己已經昏死過去,心府中卻掠過一絲劇痛,這下是真有些意識模糊了。
時嬴聽她細細地痛呼一聲,毫不猶豫開啟那隻盒子,千星曇在掌中瑩瑩生輝。
閃爍著星光的花蕊被取出,曇花迅速凋零。
謝拂池只覺唇邊一涼,一陣幽香逸散。她生性警惕,自不敢胡亂吞嚥。
時嬴低道:“張口。”
謝拂池依言微微啟唇,任那花蕊化開在口中,時嬴握住她的手腕,渡了一縷靈力過去。
頓時,藥力催化,謝拂池急促的呼吸慢慢平復下來,看來千星曇是十分有效。
此時屋中其餘三人神情微妙。
蓬萊山主似驚非驚。
桓寧鳳君終於感覺自己吃錯了瓜,此時不停地灌著自己涼茶。
陸臨面無表情,臉色卻發白。
暖洋洋的藥力溫養著身體,謝拂池不想動彈,忽地身後一聲咳嗽,“謝司首既然無事了,那麼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謝拂池扭頭,蓬萊山主尷尬而不失禮貌地一笑,桓寧鳳君若無其事地扭頭看窗外風景,陸臨則定定望著她……
或者說他們。
目光一轉,乾枯的曇花躺在手邊,謝拂池這才察覺到齒列間的曇花幽香,詫異道:“我吃了千星曇?那靈鴻——”
時嬴側首,抿抿唇,“與你無關。”
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謝拂池一下子著惱起來,“怎麼會與我無關?我吃的是她的藥。”
“是我的。”神君糾正她,認真地看著她:“謝拂池,你欠的人是我。”
又欠他了。
她動動唇,剛要張口,忽地一口熱血噴出來——
看著神君倏爾蒼白的面色,她捂住唇,卻控制不住血從喉間湧出來。
“就算欠你……也不能想殺了我吧……”
謝拂池忍住撕心裂肺的痛,勉強擠出這麼一句斷斷續續的話,隨即被體內力量絞的顫抖起來,倏爾又抽搐不已,陷入一片空白中。
蓬萊山主搭過她的脈搏,冷汗涔涔:“我看不出異常……謝司首的身體一直被人用特殊的藥調養著,恐怕唯有那位才知道如何化解。”
桓寧忍不住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陸臨忽然站起來,“我知道是誰,我帶她去。”
必然是曾經的神岐殿主案,現在的畫城城主晏畫。
桓寧鳳君稍一遲疑,“我有青鸞坐騎,送你們過去,三日之內必抵達畫城。”
他們商討之時,神君忽地打橫抱起謝拂池朝門外走去,陸臨下意識打出一道屏障阻止他,但對神君而言,不過爾爾。
謝拂池呼吸微茫,此刻已無半分意識。
雖未曾見血,但已是痛苦到一言不能發,胸膛劇烈起伏著,很快便忍不住痛撥出聲——
好疼。
好疼啊……
偏生極痛之餘頭腦又被千星曇的藥力溫養著,昏死過去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感受著自己一次次撕裂,合攏。
流光碎地中,神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抱著那生命垂危的青衣少女衝出蓬萊。海面無盡波濤,深藍海面與藏青夜色交融,神君蘸著星辰之輝,在虛空中畫下一道法陣。
星光隱隱,神力磅礴,繁瑣的陣法彷彿已經爛熟於心,每一筆都不曾猶豫,指尖卻在細微地顫抖。
蓬萊山主走出屋子,看見那星辰法陣,不由失聲:“碎虛之陣?”
桓寧疑惑道:“這是什麼陣法?能治傷嗎?”
蓬萊山主心中驚駭,“這是能瞬移千里的陣法,但是撕裂時空必受反噬,況且還是臨時起陣,神君這是?”
在眾人困惑的目光中,陣法陡然漲大,迸出星輝,神君踏入其中,眨眼消失在眾人眼前。
靈鴻也衝出來看到了那一幕,失聲道:“君上!你要去哪裡?”
桓寧喃喃道:“大概……是畫城吧。”
靈鴻刷地臉色一白,“畫城不是被魔族圍困了嗎?他去那裡……為什麼要去那裡?”
桓寧淡淡道:“仙子,這你應該去問帝君啊。”
靈鴻的淚水,再次沾溼了清美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