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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談得比預想順利，明黛看了眼時間，現在趕去學校，能趕上第二節課。
明黛說：“我就先去學校了，公司這邊……”
不想用，高層肯定會大力反對明黛的決定。
蘇訪雲態度輕鬆：“交給我來處理，放心，我不是站在你這邊的嗎？”
說著朝明黛擠了擠眼睛。
明黛倏爾笑了：“好，那就麻煩蘇姐你了。”
蘇訪雲把明黛一路送到車庫，目送她上車，又盯著車尾看了許久。
空蕩有迴音的車庫，成為難得的靜謐之地，讓蘇訪雲得以安靜思考。
其實關於這件事，蘇訪雲有點其他的想法。
只是目前八字還沒一撇，蘇訪雲便沒有急著告訴明黛。
蘇訪雲在車庫來回踱步十來分鐘，終於下定決心，上樓去找陳方。
曾經的總裁辦公室，如今煩事紛擾，再無往日的光鮮。
蘇訪雲敲門而入，辦公桌後的陳方揉了揉煩躁的眉心，笑著起身迎來：
“怎麼你一個人？不是說明黛來了，正好我還想見見她，談談續約的事情。”
陳方待看重的屬下向來親近，來到茶桌前，親自燒了水，為蘇訪雲煮茶。
蘇訪雲熟練地尋了陳方對面落座，順手幫忙遞個茶葉之類的。
她不經意回到：“黛黛剛走，我才送完她從車庫回來。”
陳方掀茶蓋的動作一滯。
卻眼也不抬：“訪雲，看來你心裡有怨啊。”
蘇訪雲向來直白，這會兒不介意表露真實想法：“都被當成棋盤上的鬥爭品了，能沒怨嗎？你們不在意，我可心疼我家黛黛，她前途無量，註定能站上最頂峰，我不想看她陷入無止盡的內鬥消耗裡。”
那位金總的手段剛開始，利用這部仙俠劇給明黛施壓，不過是最溫和的試探。
作為見慣了娛樂圈齷齪手段的大經紀人，蘇訪雲幾乎能猜到，如果明黛不配合，那位金總的下一步手段會是什麼。
打壓資源、減少通告、安排賣力不討好的節目……乃至於雪藏。
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經紀公司，拿捏藝人的手段遠比想象中更可怕，無形壓力如綿軟的針從四面八風逼近。
有些藝人不得不妥協，從此成為公司傀儡；有的藝人試圖堅持，結果卻葬送了演藝生涯，圈內不少曇花一現的新星，就是這樣如彗星墜落，從此再無痕跡。
蘇訪雲不想讓明黛承受這兩種可能的任何一種。
陳方聽著，輕輕嘆息一聲。
他將盛著熱茶的杯子推到蘇訪雲面前。
“不要太悲觀，不是有我在嗎？”
陳方想要安撫蘇訪雲。
可惜這些話落在蘇訪雲耳裡，完全沒能打動她。
蘇訪雲直視著陳方的眼睛：“如果是以前的陳總，我自然相信您。但您還是從前那個銳意進取的陳總嗎？”
陳方身體一顫，竟是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半晌，他問：“你知道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蘇訪雲搖頭，說道，“我只是在您眼裡看到了退縮。”
陳方放下茶盞，往後靠著椅背，一手按著臉，嘴唇緊抿著，彷彿陷入了巨大的掙扎裡。
蘇訪雲輕啜了口茶：“陳總，記得以前嗎？那會兒您還不是蔚藍總裁，我不過是剛入行的小經紀，犯了錯誤，您卻沒有批評我，而是說——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到十全十美。”
“我真懷疑你是偷偷調查了什麼。”
陳方揉了把臉，重新坐直，端起茶盞粗魯地一飲而盡，這在習慣細細品茗的陳方身上是很少見的。
喝過茶的陳方，就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開口向蘇訪雲坦白：
“近來的爭鬥搞得公司內部烏煙瘴氣，你知道，我也知道。金昌那人目光短視，圖一時利益，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仍然有很多人支援他，為什麼？因為大部分人目的跟金昌是一樣的，要的只是一時利益，所以他們願意推動金昌來奪權，反而要把我這個‘觀念陳舊腐朽’的老傢伙擠下去。我不是不能和他們鬥，可公司怎麼辦？員工怎麼辦？”
陳方在蔚藍裡打拼二十多年，對公司感情非同一般，親生孩子不過如此。
蘇訪雲靜靜聽著，說：“陳總，您才是對的。”
“誰知道呢。”陳方苦笑，又道，“不過真正讓我產生退縮念頭的，不是這些鬥爭，而是我夫人，她前段時間做了體檢，情況不太好。”
蘇訪雲心驚，面露關切：“問題很嚴重嗎？”
陳方：“好好治療的話，可以活很多年。可是看著她憔悴的臉，我忽然發現，自己為了公司忽略了太多太多，妻子、兒子……小孫女出生那天，我忙著公事，醫院都沒去，兒子至今埋怨我。以前我覺得無所謂，但現在，或許我該重新思考人這一輩子能留下的到底是什麼。”
蘇訪雲恍然。
面對金昌以及背後董事會咄咄逼人的攻勢，陳方不是想要退縮妥協，而是直接打算從牌桌離開，不玩了。
蘇訪雲：“所以您這是……”
陳方點頭：“是，我打算提前退休。這事兒本來只是個年頭，我還沒來得及跟任何人提及，你是第一個聽見的。”
蘇訪雲眸光閃動，沒有附和，更沒有反對。
陳方臉上重新露出熟悉的老謀深算的笑：“我的想法，是不是恰好說到你心坎上了？”
蘇訪雲否認：“您說什麼，我不懂。”
陳方：“好了，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訪雲，你這是打算脫離公司另起爐灶吧？只是礙於我的提拔之恩，這種話你說不出口，如果我退休，你反而落得一身輕鬆，也不必顧及其他。”
蘇訪雲低頭喝茶，不說話。
算是變相預設。
陳方和藹的看著蘇訪雲，像個溫和的長輩：“放手去做吧。”
蘇訪雲忽然抬眼：“陳總退休後，有興趣轉行做投資人嗎？”
如此大膽的話，陳方聽了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可以！可以！”
悄然間，兩人已經達成默契，可惜辦公室外尚且無人得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