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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了這一點,她要征伐的便從來不是毓慶宮,而是東西六宮!如今後宮無主,中宮空懸,鳳印由四妃共同執掌,太子妃要的從來不是毓慶宮的管家權,她肖想的是那中宮鳳印寶冊!

她是太子妃,在皇太后年邁多病、貴妃已逝的情況下,她比四妃更有資格管理後宮!

相比較之下,程側福晉不是敵人,而是她可以動用的小股援軍。

念及此,她又多寬慰了一句:“出身並非你之過錯,不必為此煩憂,我與太子爺都不是看重這個的人。”

竟然被新領導安慰了,程婉蘊受寵若驚:“多謝太子妃……這事兒也是額林珠魯莽,給您添麻煩了。”

“額林珠也沒錯,若不能維護生母就這般忍氣吞聲,才讓人不齒!”太子妃正色道,抬手輕輕摸了摸額林珠的頭,又道,“等宴席散了,我會尋個空跟皇上和太子爺都說一聲,倒不是為了旁的什麼,主要是防著有些小人故意將這事兒顛倒黑白傳出去毀了額林珠的名聲,雖是小事,但防微杜漸,也得提前通氣兒的好。”

程婉蘊這才大大鬆了口氣,她也打算晚上要和太子爺說清楚才是,畢竟牽扯了大阿哥家和裕親王家,都不是好惹的。

既然有太子妃替她背書,比她親自去說更顯得公正幾分。

“真是多謝您了。”程婉蘊真心實意地屈膝謝過,又低頭對額林珠說,“多虧嫡額娘為你打算,還不謝謝嫡額娘!”

額林珠在太子妃面前也不敢造次,連忙依言行禮,小聲道:“謝嫡額娘。”

“一家子不必客氣。”太子妃略微頷首,看了眼前頭人快走遠了,便道,“生了這風波,你和孩子先避開為妙,省得席上再拿你們母女做筏子,你且帶孩子們下去更衣,便不必過來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何保忠一路顛著肉來到門口,打千兒說:“給太子妃、側福晉請安,太子爺讓奴才遞話過來,說是方才在皇莊裡頭尋了個踏秋的好地兒,讓太子妃和程側福晉帶著三個孩子一塊兒過去摘柿子。”

太子妃聽了這話微微一怔,隨即心裡明瞭:太子爺耳目好靈!何保忠這時候來,只怕他已經知道這兒發生的事了,這才立刻叫人趕過來護著程側福晉!

不過她原也是這樣想的,才會叫側福晉和孩子們都避開,後頭由她出面來圓東宮的面子就是了,何況這回錯本不在東宮,或許還能借此機會在皇上跟前撈些好處。

太子妃思緒轉得極快,很快笑道:“勞何公公與太子爺告罪,我這裡還一大攤子事,王妃福晉們也還在,就是散了,咱們家行李都還捆在車上沒拆呢!打理完這些,晚些還要去煙波致爽齋替皇阿瑪操持明兒的大宴,實在走不開,讓程側福晉帶著孩子們自去就是。”

她語氣重重點在“煙波致爽齋”幾個字上,何保忠聽了耳尖微動,低眉順眼地道嗻,倒退著出去在門口侯著。

他望著殿內與太子妃福身告辭的程婉蘊,心想,太子爺早年讓他往程側福晉身邊放的那幾個專管曬茶的小太監人還算機靈,遇著大事還知道飛馬過來報信兒!

程婉蘊卻是個煩惱日拋的性子,見有人做主就放心了,裝得一臉穩重退了出去,然後立刻回熱河行宮換了衣裳,風風火火套了兩輛車,帶了兩個大籮筐,四五個小籃子,果真準備出門摘柿子去。

因禍得福,不用陪領導應酬了!

出去玩咯!

第70章六夢

善撲營向來是康熙親領的清廷內衛部隊。

當初鰲拜兼領侍衛內大臣等多重軍廷要職,紫禁城上下全在其掌控之中,身為皇帝的康熙甚至無法阻止鰲拜殘害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臨與輔政大臣蘇克薩哈等人,為了剪除日漸驕橫的鰲拜亂黨,康熙找來六位少年陪他練習“布庫”以掩人耳目,暗中培養獨屬於他自己的一支勁旅。

這就是善撲營的來源,因此自始至終,善撲營僅從滿族八旗裡挑選兵源,且基本上由皇室勳貴、母戚、妻戚三族、子弟組成,既不隸屬滿蒙漢八旗,也不屬於地方兵勇。善撲營獨立於滿蒙漢八旗,直接聽命於皇帝。

善撲營侍衛需要巡幸扈從則備宿衛、宴蒙古藩部則令承應獻技、陪皇帝騎馬摔跤演練武技,如今大多淪為了後頭兩樣功用——獻技表演。

拋開武藝身手不論,程懷靖能進去,的確是太子爺的私心了。

他作為新入職善撲營的侍衛之一,既非滿人,亦非勳戚子弟,在耿額瞧不見的地方,時常被那些王公子弟嘲弄,還給他取了個呆鵝的外號,直到他在摔跤場上連續摔下去七個人,這些人才閉了嘴,再不敢派些髒活累活給他。

耿額也是這才發覺這傢伙竟還是個好苗子,即便沒有太子爺特意吩咐交代,他應當也能憑本事透過善撲營選補考較,當然,這也全靠太子爺如此迂迴婉轉替他開了這道口子,耿額坐在校場邊琢磨著,顯而易見,這些舉動背後全是因為那程側福晉得寵的緣故。他之前也有所耳聞,那程側福晉很得太子爺歡心,連帶著程家這泥腿子裡拔出來的一家子也雞犬升天了。

因此對程懷靖,也下了狠心去栽培,八月二十啟程去熱河,皇上下旨善撲營點30人扈從隨駕,耿額對著花名冊沒怎麼煩心,頭一個便捉筆圈了程懷靖之名,隨後自然是石家兩個,其後才開始撓頭,還有二十七個名額,這營裡剩下全是銀樣鑞槍頭,總感覺選哪個都不成啊!

除此之外,程懷靖自個倒也爭氣,一改在家裡的淘氣模樣,一路上搶著幹活,到熱河的路上曾下了兩場雨,弄得一路泥濘不堪,不少輜重車輛都陷了坑,每個扈從的侍衛都又推車又搬石頭,苦不堪言,抱怨躲懶的多了,耿額就瞧見程懷靖來來回回修車、推車,搬斷木撿石塊,比別人做了多兩倍的活,卻沒點怨氣!

石家兩個孩子一啟程就被叫到康熙御駕旁護衛了,一路上耿額也沒怎麼瞅見他們倆的身影,自然不必忙活這下等活計,據說他們倆還多次受到皇上召見、賞賜,是有大前程的人。

等雨停了車馬停在路上修整,他就瞧著那程懷靖默默地一個人坐在路邊,把靴子脫了下來倒水,腳底全泡得發白了,連水泡都爛了倆。

他半聲不吭,耿額在心中默默點頭。

後來皇上召他來問,善撲營裡還有沒有好手,要多選幾個去跟蒙古王公的武士比布庫,耿額立刻就薦了程懷靖。

康熙坐在御駕上,沉思片刻才點了點頭:“回頭叫過來看看。”

耿額連忙應下。

程婉蘊也是到了熱河才發覺侍衛裡頭有個面熟的身影。

太子爺和她說過懷靖補進了善撲營,還特意抽了空把他叫來毓慶宮勉勵了一番,她也遣了碧桃給他遞話送了點衣物銀兩,但她沒想到他剛進去就能跟隨駕出行。

那會兒,程婉蘊正巧跟著何保忠一行人要出門,程婉蘊回行宮院子裡換衣裳的時候,還想尋機寬慰孩子們幾句,誰知額林珠與弘晳、弘暄早已經將方才宴席上的事情拋諸腦後了,他們約好了要自己坐一輛車,說要齊心協力幫弘晳把拼圖拼回去。

哎呦這可太好了!程婉蘊樂得清閒,她撩開簾子遠望青山之際,忽然見扈從親衛之中有張額外面熟的臉,她一下就看住了。

或許是她的眼神過於不經掩飾,那被她默默望了許久的少年也迴轉過身來。

程懷靖揉了揉眼睛,也是半天才認出那車上露出臉來的宮裝婦人,靜默了半晌,才嚅動著唇,似有似無地喊出了一聲:“大姐?”

程婉蘊一下就紅了眼。

少年長高了、黑了,但笑起來還是這樣傻氣,露出一口白牙。

“懷靖。”這樣叫人心神動盪的時刻,她還本能地記著要輕言細語,宮闈生活似乎也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走近些給大姐看看。”

程懷靖激動得小跑到車架旁,扒著窗子向程婉蘊笑道:“大姐!大姐!多年不見了,我真想你!我日日都想你!”

要不是這麼多人看著,他恨不得從馬車窗子裡爬進去!

“我也想你們。”程婉蘊也是,悄悄握住了懷靖的手,強迫著讓自己不要哽咽,這樣才能夠將弟弟清晰地看清楚,這樣她在心裡想家的時候,就不會總想起懷靖幼時還稚嫩的臉龐了,而是可以替代成今日身著紅緣侍衛行褂的少年英才模樣。

“進宮還習慣麼?可要改了在家裡的狗脾氣,別和人打架。”程婉蘊用手呼嚕著他本來就蓬亂又沾滿泥土的頭髮,後來實在看不下去又拿帕子給他擦乾淨:“太子爺跟我說了,你進了善撲營,但裡頭人那麼多,我還以為你不一定能來呢!”

“我知道,我不敢給你丟臉。”程懷靖低下頭讓程婉蘊給他擦,“沒什麼不習慣的,我原本跟的師傅教訓人比耿額大人厲害多了,當初我可沒少挨棍子!對了大姐,我今兒見著皇上了,他讓一個叫武丹的老大人試了試我的身手,誇我是個漢子,明兒大宴上讓我跟著去跟蒙古人摔跤,你會去看麼?”

“去!怎麼不去!我一定去給你壯聲勢!”程婉蘊其實還真不打算去看的,這蒙古摔跤比試她看了好多次了,但懷靖要去又自然不同了,她也激動起來,“你也要小心,爭先是好事,但也別傷著了。”

想到懷靖竟然得了康熙的誇獎,她也有點難以置信,“皇上真誇你啊?”

“是啊,皇上很和氣呢。”頭一回見聖駕,程懷靖激動得臉通紅,“他還勉勵我要繼續磨鍊武藝,不可荒廢,讓我跟耿額大人好好學。”

“那你要記得皇上的話,好好當差。”程婉蘊就摸摸他的臉,這傻孩子運道不錯,看來今兒康熙的心情挺好呢。

兩人說了一小會兒話,她也怕太子爺久等,便與懷靖再三保證回去看他比試,目送他回到侍衛隊裡頭,這才收回目光命車伕起駕。

親眼見到弟弟,這讓程婉蘊既高興又興奮,又對生活充滿熱情了,就好像他鄉遇故知,心裡的親切與快樂是難以言喻的。她又想到懷靖以後日日都會在宮裡,見面的機會就多了,以後程家的事兒也不用託太子爺或額楚了,她只要叫懷靖來就成了!有些要說給家人聽的體己話,都能說了!

等到了那皇莊上,山坡上竟真有一片的柿子林,在這肅殺的秋日裡結了滿枝頭小燈籠般的果子,瞧著蔚為壯觀。

胤礽早早等在此處,他本是來送蒙古貢來的馬匹、牛羊的,結果竟無意間發現那林子上柿子都熟了,那管皇莊的太監還說這幾日就忙著摘了,否則都叫鳥兒叨去了。

山野裡的秋風自有那清爽的味道,胤礽遠遠見著車轎停在皇莊門口,立即快馬飛騎過去,程婉蘊正要扶著青杏下車,卻見胤礽一個翻身下馬來,先行扶住了她。

“阿婉,你我共乘一騎!”

程婉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把抱起,放到了渾身漆黑的高頭大馬上,她低低驚呼了一聲,下意識抱住馬脖子,緩過來才說:“那額林珠她們怎麼辦呀?”

“你不必操心他們。”胤礽也翻身上馬,揚鞭笑道:“額林珠自己會騎馬,弘晳就讓弘暄帶著他騎!剛在席上沒嚇著吧?我都聽何保忠說了,那邊的事兒就交給太子妃吧!現下我是預備要專程帶你散心來的!這些日子在行宮裡悶壞了吧?今兒你就別管孩子們,有額楚和何保忠盯著呢!走!”

馬又高跑得又快,程婉蘊鬢邊的髮髻都被迎面而來的風嘩啦啦地吹到了後頭,胤礽就在身後緊緊環抱著她,胸膛的溫度與結實的臂膀讓她很快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緩過來,開始享受在漫漫大草原的飛馳之旅。

好刺激!

頭一回來木蘭,她因有了身子連圍場都沒去,後來有了孩子,又要照看年幼的孩子不能騎馬,她一直沒有感受過這樣馬似流星人似箭的快樂,有太子爺在身後控馬,她不用擔心會被馬甩下來,只覺身心都變得很輕,像一片葉子漂飄散在這天地間。

風呼呼的吹,程婉蘊閉上了眼。

塞外的風和陽光,真舒服。

“二爺,你看!”

馬兒跑進了柿子林,驚起了樹梢上偷食的鳥雀,一群群地被馬蹄聲嚇得驚惶振翅飛起,還有隻松鼠還抱著半個柿子從樹上飛快地溜了下來,從鋪滿落葉的地上逃走了。

“還暢快嗎?”胤礽勒住馬繩,拿手輕輕覆在她頭上揉了揉,趁著四下遼闊無人,他在她耳畔低語,“阿婉,你整日與孩子們一塊兒,被煩得不輕吧?等暢春園修繕完畢,我們明年就可以去那兒避暑了,到時候住得寬敞,咱們也鬆快。”

程婉蘊回頭望了一眼太子爺,定定地望著他近在咫尺的溫柔眉目,忽然有萬萬千千的話都哽在了喉頭:“二爺……”

他怎麼知道啊,他怎麼能看出來她養孩子養得漸漸心思鬱結,她明明掩飾得很好啊,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她也不會厭煩孩子,只是有許多夜深人靜的夜晚,她會睡不著。

她好像睜開眼閉上眼都和孩子在一起,沒了自己的時間,坐在院子裡搗鼓點吃的,也會被突然蹦出來的額林珠或者弘晳打斷,他們有時候並不是調皮,只是孩子天性,總想和母親呆在一塊兒,但她再難靜心做些什麼。她很愛額林珠、很愛弘晳,但日子被拘在宮牆裡,只有那麼一點四四方方的世界時,所有情緒都會被放大了。

其實弘晳和額林珠一直住在她隔壁,並不完全是院子不夠住的緣故,她也是不想再這時候懷孕,不想讓太子妃對她不愉,更是不想重新再養一遍孩子。

好不容易弘晳也能跑能跳了,不用她時時刻刻盯著了,雖然有那麼多伺候的人在她身邊,但她也不能將孩子全扔給下人,如果又要來一遍,她多少會覺得有些崩潰。

即便……也等孩子們再大點吧。

但她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這在清朝內廷是多麼離經叛道的思想啊!她身邊伺候的人都以為她是為了太子妃進門才悶悶不樂,誰知只有太子爺真的看穿了她。

而且,他包容她,甚至開解她。

太子爺說起來也是個正正經經的封建體制下長成的男人,他沒有怪她矯情,也沒有用“相夫教子”之類的言論來衡量她,而是這樣體貼她的心情、體察她的心思。程婉蘊眼淚忽然就止不住了,她死死低下頭,這還是入宮那麼多年,她頭一回在太子爺面前落淚,還是為了這樣……說不出口的緣由。

真丟臉。

廣袤草原大地上,太監們、侍衛已催馬從四面八方追了過來,又被太子喝住,讓他們回去護衛大格格、二阿哥,不許近前來。

太子爺就單手抱著她,騎馬慢慢帶著她進了柿子林深處,任由她將心底的鬱悶與悲傷都發洩在遼闊的草原上。

“以後我每年都帶你出來,不止來熱河、暢春園,我們也學著皇阿瑪那樣去南巡、西巡,我都帶著你,不帶額林珠,也不帶弘晳,讓他們都呆在宮裡,讓他們全都羨慕你。”胤礽將她抱下馬來,微微蹲下身子來給她擦淚,又揉了揉她的紅鼻頭,“咱們去南京、蘇杭、或者再回你家鄉徽州長住,好不好?”

“哇——”程婉蘊哭得更大聲了。

太子爺如今怎麼可能離京,他說的是他登基以後的事啊!他這樣溫柔地和她訴說、憧憬著未來,可他沒有未來啊,他也去不了南京也去不了蘇杭,更沒辦法陪她回家鄉。

他一輩子都困在了紫禁城。

程婉蘊都替他難過,不由撲進了他懷裡大哭特哭。康熙不論是南巡還是出征,都讓他留守京師,其他阿哥們還能離京,可他貴為太子,卻是真的一輩子都沒去過那些地方……

胤礽都傻了,他哄人的功夫如此糟糕麼?阿婉這怎麼越發哭得厲害了?

程婉蘊將眼淚全抹在了他衣襟上,等她發洩完,太子爺那身昂貴的騎服已經溼了一大片,前頭都皺得不成樣子了。

“怎麼辦呀,都成抹布了。”程婉蘊揪著他的衣裳嘗試著拉直,卻還在不停抽噎著,“我也太……太丟人了。”

“不礙事。”胤礽抓住她的手,眼眸如山澗細流般清亮溫和,“你能將胸中鬱氣發出來就好,一件衣裳又值得什麼呢?”之後又替她將鬢角碎髮掖到耳後。

清風徐徐,她將酸澀壓下心頭,對太子爺揚起笑臉:“多謝爺,我好多了。”

“咱們在這兒待會兒再回去。”額林珠和弘晳等人的笑鬧聲從不遠處傳過來,他們已經在何保忠、額楚等人的陪伴下,挎起小籃子摘柿子了。

胤礽乾脆將外衣脫了鋪在地上,和程婉蘊仰面躺下來,和她一塊兒透過那細密的枝丫去眺望被分割成無數塊的碧藍天空。

目之所及,遊雲緩緩,飛鳥翅影。

“二爺……”程婉蘊憋了許久,禁不住湊到太子爺耳畔,壯著膽子,期期艾艾地問道:“我問了您別生氣,您怎麼……知道我不是為了太子妃的煩惱呢?”

這問題問出來的確不符合她的身份,太子妃進門她當然應該高高興興迎接,怎麼還能心生怨懟呢?若叫旁人聽去,她受一頓斥責是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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