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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這個當學生的沒好好學,罰你做什麼?去吧,弘暄就在隔壁唸書,你替我去瞧瞧他有沒有偷懶,好好盯著他讀書。”胤礽讓他把茶碗一併端過去,“等會我和你四哥談完事,就過來找你。”

胤祥本就是跟過來認門的,忙答應一身,起身出去了。

等胤祥出去,又讓何保忠在門外侯著,屋子裡只剩下胤禛與他二人,胤礽才嘆道:“你這麼急過來,我心裡就知道,只怕是沒好訊息。”

“二哥料得準。”胤禛神情也不輕鬆,點點頭,便將查到的事一一道來。

戶部連年官銀虧空,要有兩個原因。

一是養兵。胤禛從靴筒裡拔出來一本摺子,裡頭是他算的賬:“朝廷每年軍餉開支就要一千七百多萬兩白銀,佔了全年錢糧賦稅的四成之多。若是這筆銀子能養出一支驍勇善戰的精兵來,也未嘗不可,但……”

胤禛沒說下去,但胤礽已經明白了。

之前善撲營的缺人就是一個縮影,八旗兵走的是兵民合一、軍政合一的路子,這種路子放在草原上、放在蒙古部落上都不會有何差池,但入關後,繼續用八旗的體制,就有些不相宜了。因為八旗養兵不論打不打仗都發軍餉,有時候是銀子,有時候是糧食,有準許八旗圈地,名義上是叫他們自耕自食,實際上卻是養出了一群不事生產的地主老爺來。

有軍餉供養、還有佃戶田畝,可還是有吃山山空、入不敷出的八旗子弟,貪圖享樂已成了一種風氣,揮霍一空便借錢過日子,還不起債便向旗主、皇帝求告。皇阿瑪去年曾經兩次撥發庫銀代償八旗子弟的債務,頭一次從戶部撥了六百四十餘萬兩,第二次六百五十五萬兩。

“他們得了軍餉,未置寸產,反而衣食靡費,不過一二載又蕩然無存。”胤禛搖搖頭,“這樣下去,國庫遲早要被這些蛀蟲吃空的。”

但是八旗兵政根深蒂固,他們就是靠著八旗打進關來的,要動軍餉就是動了大清的根基,必然會爆發極大的衝突與抵制,而且八旗兵丁乃是世襲的,人生人,朝廷要供養的八旗兵越發多了,先帝時期八旗兵只有8萬甲,如今已有十二萬甲了。

而且朝廷正是要對葛尓丹用兵的時候,更不可能從這上頭想法子。

“還有一件事……”胤禛又道,“各地吃空餉、虛額名糧已經積習難返,各省大小武職官員都吃空額,名冊上又若千萬兵,實際上兵伍不足正額三分之一。您放在戶部的主事程世福悄悄把這事和我說了,這筆空額實際上戶部早知道,但皇……皇阿瑪默許了,武官品級本就低些,便特許作為武官的養廉銀子用的,只是空額吃起來慾壑難填,許多無關在軍內謀私肥己,這下是從官到兵都腐敗不堪了。”

胤礽嘆了一口氣:大清的官制向來是文高武低,文官的品級從正一品到從九品,一共有十八階,但無關從一品到正七品,只有十二階。武官晉升之路一直都低於文官,俸祿也比不上文官。不讓武官爬得快,是為了防安史之亂、杯酒釋兵權之類擁兵自重的禍亂重演,但行伍沒有好處,誰當武官?皇阿瑪才會想了這麼個法子來防著人人棄武從文。

這幾件事都不是一時能解的,皇阿瑪也未必不知道,只是他難以根除,只要八旗在,就會有這些腐敗之風,但那吃空額養廉銀,是可以想別的法子去改的,但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了的。胤礽覺著皇阿瑪總在抑制貪腐上頭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而化之,在他心裡只要貪官能幹,也未嘗不能不用。

胤礽卻覺著如今天下大治,能人輩出,若不是真的不可替代的人才,何必要去將就貪官?若是他為政,必要清貪腐!國家連銀子都沒了,底下老百姓的日子又能有多好?錢既沒到皇帝的口袋,也沒在老百姓的口袋,想也知道全進了那些貪官汙吏、財主地主手裡。

那這究竟是愛新覺羅的天下,還是那些世家門閥、地主鄉紳的天下?

“除了養兵,其二便是漕運。”胤禛從另一隻袖子裡又抽出一張小小的地圖來,稻米都產自江南,大量的糧食需要靠江南供應,水路船運比陸運要便捷快速得多,漕運便孕育而生。自大清入關以來,無不積極清理運河,設漕運官兵護糧。但只要是運糧,就有損耗,於是火耗就越加越多,原本朝廷規定運400萬石,加上預估路上的損耗,就要運500萬石。

但真的有這些損耗麼?一條漕運上下那麼多節官吏,還不是他們說損耗多少是多少?而除了長江,中原那頭的漕運就得依靠黃河,這條母親河是什麼暴躁脾氣誰不知道?年年決堤、年年改道、年年淤塞,要治河又得費大銀子。

之前胤禛被太子派去工部學了兩年的水利,深知其中弊端叢生,而且這弊端不是從大清開始的,在前明就已經難以維持,只是清承襲明制,屢經廷議,終無良策。

胤礽聽完這兩件事,果然面色沉重,因為這兩件事,都是大事,也是大清兵防越發孱弱的根子,但他和老四都沒辦法去動這兩件事,這不知要觸動多少人的利益,皇阿瑪也不一定有決心在這時候改。

還有什麼事既不傷筋動骨又能立竿見影?

胤禛心裡也知道這些說出來無濟於事,只是他不得不說,他甚至在想:日後有一日,二哥登基,是不是就能把這些蛀蟲趕出去了?他有心改革弊政,卻被縛住手腳不能施展抱負。

兩兄弟談論了半天,卻只能相顧而嘆。

隨後十三領著弘暄進來了,見兩個哥哥都愁眉苦臉,不由問道:“怎麼這麼沉悶?二哥,四哥,弘暄課業都做完了,如今宮裡建院子吵鬧,我帶他去外頭滑冰去。”

胤礽點點頭。

隨著幾個孩子大了,明年弘晳也要挪出來讀書,穿堂那邊的院子就不夠用了,太子妃去跟皇阿瑪說過,先給幾個孩子擴建個兩進的院子,然後因為阿婉跟太子妃提過,所以順道給後罩房也再擴一進,這工程從去年年底開始的,到現在毓慶宮裡頭還敲敲打打個不停。

胤禛卻突然靈機一動:“二哥,可以讓他們還錢!”

胤礽愣了下:“嗯?”

“您不知道,咱們兄弟幾個出宮建府,都跟戶部借了銀子,否則內務府連木頭都湊不齊。不僅是皇阿哥,就是朝堂百官,也借了不少官銀,你一萬兩我二萬兩,湊一湊,總能湊出點銀子來,而且皇阿瑪許官員籌借官銀,卻是限期要還的,但許多人拖著不還,或是還一半再借一半也有的,馬齊那老傢伙估計自己都沒還清呢!”

胤礽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擴建毓慶宮,不會也是內務府管戶部借的銀子吧?回頭要把尚之傑綁過來問問,荒唐!那他豈不是也欠了錢?

胤禛找到了一條新的路子,覺得十分可行,皇阿瑪抹不開面子催債,難不成錢就不還了?哪有這種道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去市井錢莊借錢還要利息呢,借官銀不要利息還沒人催債,這是什麼上趕著的買賣?

“你寫個條陳,明兒和我一塊兒去見皇阿瑪。”胤礽也覺得還錢這事可行,只是丟了面子,吐一點出來而已,總比整治漕運和吃空額來得手段溫柔吧?

等銀子籌到了,他也想好了,去蘇杭那些地方,不僅僅要看吏治,還要看漕運、看百姓,有些路要大張旗鼓,有些路卻要微服私訪了。

而且……“這事咱們可以提,但皇阿瑪若是讓你親自去催債,咱推老八和老大,你不要接這火栗子,以後名聲不好聽,”胤礽最後送胤禛出去的時候低聲說。

老四去催債肯定有的是人使絆子,頭一個戶部就不一定會讓他好好清查,畢竟裡頭都是明珠的人。但若是老八、老大呢?明珠、佟家、皇阿哥以及宗室親王都不會說話了。

說到底,他這個太子才是孤家寡人……但偏偏,就是要這樣,皇阿瑪才會放心。胤礽感慨地拍了拍老四的肩頭,這個弟弟卻願意一直站在他身邊,他是個真性情的人。胤礽不免多囑咐幾句:“你性子倔直又務實較真,對付不了官場上那些老油子,別為這等事傷了羽毛,省得在皇阿瑪那落了埋怨。”

胤禛心尖微微震盪,一股熱流滿溢位來,他望著太子,輕輕嗯了一聲。

他從始至終就知道自己沒跟錯人,孝懿皇后走後,宮裡再不會有人願為他推心置腹說這番話,哪怕是……永和宮。

外頭又下起雪來,胤礽讓他等等,叫何保忠拿了把大油紙傘來,才讓他回去:“我就不留你吃飯了,跟抬轎子的太監說,地滑,都慢點走。”

胤禛挺直腰板,衝太子深深一躬拜別。

送走了老四,胤礽又往程婉蘊屋子裡走去,就見院子裡還在熱鬧呢。

雪下得不大,細細得像是飄蕩的柳絮,程婉蘊將哈日瑙海也叫來了,咪咪跟在哈日瑙海身後直打轉,因他手上舉著一串剛烤好的羊肉串,烤得微微焦黃,還滋滋冒著油,要多香有多香,咪咪哪裡忍得住,貓膽一橫,就往哈日瑙海腿上撲,三兩下就順著他的腿爬到他肩頭了,兩隻後腿穩住肥碩的身形,尾巴翹起來保持平衡,兩隻前爪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扒拉了他拿著肉串的手腕,然後一顆大圓貓頭就喵喵急切地往前湊。

哈日瑙海被它一扒拉,還真不防損失了兩串肉,咪咪搶到肉就跑,一溜煙跑到額林珠腳邊蹲著把肉嚼吧嚼吧吃了。

獨獨剩下哈日瑙海人都傻了,一會兒看看肉一會兒看看嚼肉的貓,十分懷疑人生了。

額林珠坐在邊上笑得直捧肚子。

“你還笑,”哈日瑙海把剩下的肉串遞過去,用蒙語說:“都是替你烤的。”

“沒事兒,給咪咪吃一點。”額林珠對咪咪十分大方,把兩口就吃完肉的咪咪吃力地抱到膝蓋上熟練地擼著,“我最喜歡咪咪了呀。”

“喵!”咪咪也阿諛奉承地蹭著額林珠的手。

哈日瑙海撅了噘嘴,往額林珠對面坐下,又自顧自給她烤肉去了。

程婉蘊抱著看似安靜發呆實則還在琢磨凍泡泡的弘晳,衝他們倆笑道:“你們誰能給我背完九九乘法表,我就賞一大塊鹿肉給誰吃,怎麼樣?”

額林珠最喜歡吃鹿肉,她立刻舉手:“額娘我來背!”

程婉蘊就看著她,然後這傢伙背到“七八……”就開始卡殼,然後就坐在那兒“七八……七八……”了好久,才突然猛地想起來似的,激動得一拍手掌:“七八五十二!”

胤礽剛走進來就聽到這一聲,偏偏額林珠還驕傲地昂起了頭,一副“我背得不錯吧”的模樣,一點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程婉蘊臉都黑了,一個九九乘法表,背了一年多了,還背成這樣!

一直神遊天外的弘晳在這時突然奶聲奶氣地開口:“大姐姐,是七八五十六呀。”

額林珠也傻了。

程婉蘊忍不住噴笑出來:“得,這鹿肉得給弘晳了。”

胤礽也掀起簾子進來,坐到程婉蘊身側,恨鐵不成鋼地點點她:“額林珠是得好好學了,上回皇上還說要讓你習字刻苦些呢,弘晳認得都快比你多了,我看回頭讓弘暄當你的先生才好,他也正好將學過的知識都鞏固一遍,還能教教你。”

額林珠嘟囔:“我是女孩子,又不用考秀才。”

程婉蘊正給太子分奶茶,誰知聽見這麼一句,臉上笑意立刻消失了。

“女子不用考秀才,卻也要明理,要立身正行!而不該做甘做睜眼瞎。”胤礽第一次板下臉,“你是阿瑪的長女,連字都不學,連基本的算學也不學,你真的是不聰明麼?阿瑪叫你騎馬你一學就會,可見你不是愚笨,是不用心!”

額林珠頭一回被這樣嚴厲地訓斥,眼淚瞬間就流出來了。

“我和你額娘只有你一個女兒,太寵愛你了。”胤礽下了結論,冷冷地掃過伺候額林珠的奶嬤嬤和宮女,“別叫我查出來是誰教大格格說這些話的!都縱著大格格玩鬧是不是?大格格身邊的人全都下去領十個板子!”

連兩個奶嬤嬤都被拉下去打了,額林珠嚇得都忘了哭了。

程婉蘊連忙將她摟在懷裡,輕聲開導:“傻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按照你的說話,那你是女子豈不是也不該學騎馬也不該學射箭?女子不能考秀才不是女子就比男子蠢笨考不上秀才!而是女子都像你一樣,想著我不用考秀才,念著“無才就是德”,就故步自封了!可你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你是皇家格格,已比旁人幸運,這世上有好些女子出生就被溺死了,莫說讀書……”程婉蘊說到這兒沉默了半晌,她被觸動了心腸,莫說大清這樣的社會,後世也還有許多女子得不到公平的教育,就像她,就像千千萬萬山區裡被迫輟學的女孩兒,她緊緊盯著女兒,“額林珠,你以後是可以為這世道的女子做些事情的,你知道嗎?”

程婉蘊並不傻,她知道宮規對她這樣出身的人苛刻萬分,若不是太子爺像雪山一般站在她前頭擋著,她言行稍有不慎就會沒命,她是被這封建禮教的捆住手腳封住嘴巴的人,但額林珠不是,她是太子長女,她的身份就註定了她可以做更多,哪怕只是微小的一點點改變……

額林珠聽得呆呆的,顯然被程婉蘊嚇到了,她還小,聽得似懂非懂,卻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程婉蘊嘆了口氣,她不該說這些的,她發現連太子都聽了她的話都挑了挑眉頭,就知道自己失言了,但還沒等她懊惱,太子就擺擺手讓伺候的人全都下去了。

程婉蘊小心翼翼瞅了太子一眼。

太子卻只是替她又倒了杯奶茶,轉頭對額林珠說:“好好聽你額孃的話。”

額林珠連忙過來拉住她袖子,趴在她腿上邊哭邊撒嬌:“額娘,我錯了。”

雖然太子爺沒生氣,但程婉蘊還是不敢再說那些話了,琢磨著換了個額林珠能聽懂的說法:“你覺著背九九乘法表沒用,但日後你長大了要當家、管家,難不成連賬簿都看不懂?你不學知識,下頭的人騙你雞蛋二十兩一個,你恐怕也會相信,這就好似把自己送進老虎的嘴裡似的,被人賣了都還替人數錢呢!”

額林珠抽噎著,卻聽一直旁聽卻安靜思考的弘晳突然冒出來一句:“額娘,不對。”

“嗯?”

“大姐姐七八都得五十二了,就算被人賣了,錢也數不對的。”

程婉蘊:“……”

胤礽:“……”

剛剛在額孃的懷抱裡略微平靜下來的額林珠再次哭成淚人。

她學!她學還不成麼!

第77章安頓

毓慶宮前殿擺了巨大的香案,程婉蘊帶著額林珠、弘暄隨著太子爺恭恭敬敬進獻三牲後,周圍響起了樂師彈奏三絃、琵琶和拍板的奏樂聲,太子爺又領著她和幾個孩子上前獻酒,共要獻三次。

薩滿身著腰繫二十四條綵綢腰帶和九面銅鏡的發裙與綴滿360顆貝殼的神衣,頭戴著裝飾著鷹翎的鹿角帽,胸前還掛著一圈猙獰的狼牙獸骨,手裡抓著獸皮鼓,每當程婉蘊他們獻完酒,他們就會吟唱著鄂囉羅上前跳舞祝禱,舞蹈動作都是學習野獸、雄鷹捕獵、生活的習性。

在滿人的心裡,薩滿能溝通神鬼人,能驅邪祛病。

胤礽拜得很虔誠。

跳大神的儀式最後,薩滿會赤足對著神案長拜請神,然後突然竄起!

程婉蘊頭一回那麼近距離看薩滿祭祀,被嚇了一跳,隨後就覺著很震撼。他把鼓抱在胸前,急速地甩動腰間的鈴鐺,後又將手鼓換成了柳枝,好似手握長槍一般,不停地翻轉挑起槍花,將柳枝上的露水均勻地撒在即將種痘的程婉蘊和幾個孩子身上,然後圍著他們情緒亢奮地邊歌邊舞,其他薩滿越發急促地敲擊著手鼓,那歌舞著的薩滿便彷彿踏碎鼓點一般跳動著,隨後直接赤腳跳上一旁鋪著碎炭火的地上!

殷紅的炭火在他足下騰起煙雲,他似乎真的被神附體了一般,覺察不出痛覺,不斷呼喊著咒語,又激烈、又神奇、又粗礦豪放,程婉蘊看得入迷了。

拋開迷信之說,他們只是虔誠地信奉心中的信仰,由此而激發出來的力量,展現在她眼前,她能體會到那種動人心魄的感覺。

民俗真的很美。

祭祀結束後,程婉蘊和幾個孩子就要進痘房了。

痘房統一設定在宮門附近的下風口,由太監居住的廊房改建的,不算特別狹小,裡頭是簡單的內外間,桌案床鋪一應俱全,倒有幾份民宿的感覺。

在程婉蘊和孩子們種痘之前,她身邊的青杏、碧桃、添金、添銀以及其他粗使宮女太監也都被太子爺下令輪流去種過痘了。他們就都是挪出宮外的種痘局去種的,不過也出去大多十天半個月也就回來了。

碧桃還給她看過手臂上的痘痕,告訴她如何點漿、如何症狀,只燒了三天,脖子腫了兩天(大概是淋巴結腫大),但全身上下也只出了七八顆痘,等到十八日左右痘痂脫落,手臂上留下了一個小疤痕,就沒了。添金更厲害,種完以後壓根沒什麼反應,只有手臂上冒出幾顆小痘,連發燒都沒有。

程婉蘊深深慕了,這就是免疫力超群的人呀,跟後世疫情時的無症狀感染者一樣,都是不用受罪的天選之子。

碧桃和她說這些的時候,太子爺就站在門外。

那頎長的影子斜斜照進來,她就知道是太子爺怕她害怕特意安她的心。

但其實程婉蘊不害怕,她在後世就種過痘,不過那時候已經是注射的疫苗了,不會留下圓圓的痘痕,也不會有什麼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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