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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屬山位於三界交界處,清濁二氣在此纏繞不休,大部分山林終日籠於塵霧之中,日光不能透,令人見之心顫,遇之膽寒。

佘褚並非第一次來到交界地——實際上,在前些年,她來往交界地還可以說一句頻繁。不過她確是第一次進這麼深,甚至爬上傳聞中的疏屬山。

在思幽,疏屬山永遠和幽暗神秘一同出現。傳聞中,它不僅是疫毒之神負危身隕之處,還是王九野落棺所在。

王九野是不亞於帝鈞天的傳奇人物,他是人族,卻很得吉神泰逢的歡喜,不僅為他調理人界風雨,還特意傳他長生之法,希望王九野能修得金身不死,登入天界。

只可惜與強悍的帝鈞天不同,王九野個性散漫而無求。他辜負了泰逢的好意,不僅沒有修煉金身,還將神族的修煉之法廣為傳播,氣得泰逢收回所有庇護,人間暴雨三年、又幹旱三年。

之所以只災害了六年,乃是掌握了神族操控自然之法的人族越來越多,他們自稱術士,在泰逢收回祝福後,又憑藉自身的能力,發明了曆法、又重新調理完善了天氣。

泰逢知道此事後,自又是怒不可遏。

然而天界與人界的時間流逝並不完全一樣,等泰逢抽出空來,人族已出現了天賦者修成金身,飛昇於天。

仙族自此出現了。

這個人也很有名,他後來創立了庚子學府,廣納人、妖這活在人界的兩族修真者為弟子,到了後來,連穹蒼天帝也要稱他一聲張府主。

因為庚子學府與人族天然親密的關係,於天界漸漸也形成一方勢力的仙域,讓泰逢不得不徹底熄滅報復的心。

但他忘不了王九野的“恩將仇報”,所以待他死後,特意降下九九之數的電閃驚雷,要將他的屍骨化為齏粉以消心頭只恨。王九野的臣子為了保護他的屍身,一路逃亡至疏屬山,卻還是被泰逢逼到了絕處。

疏屬山的山鬼感佩王九野,伸手相助,將他的棺木沉進疏屬山山澗深處。疏屬山山澗深萬丈,直連向無妄海,而無妄海下是能夠吐納萬物以化天地清濁的歸墟——在歸墟的偉力前,便是吉神泰逢也不敢輕易踏入。

泰逢于山澗前駐足,憤恨長嘯,不甘而返。據說疏屬山的山鬼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再不能現於人世。

身為思幽上層,佘褚當然知道這傳說不盡真實。

王九野在人族的陵寢是空墳不假,但他的棺槨絕不會在疏屬山。原因很簡單,疏屬山根本就沒有山鬼。自從帝鈞天於此斬殺了負危,這裡便常年不見天日,樹木枯死,腐敗叢生,絕了生機。

一座沒有生機的山,是不可能孕育出算是神族的山鬼的。

另外,因為歸墟對天地生靈的威懾,帝鈞天早已將它封在了思幽之下,由歷代魔主負責交涉溝通。天地間早沒了第二條通往無妄海的路,疏屬山何德何能,能從帝鈞天的術法下專出空子?

佘褚很清楚疏屬山沒什麼妖鬼之事,它只是因地理位置特殊“死了”而已。

可話雖然這麼說,任誰走在陰風測測的枯樹林裡,心理總會有點發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佘褚甚至覺得這兒的氣溫有些太冷了。

她忍不住伸手搓了搓了雙臂,看著周圍除了破敗就只有破敗的景緻,開始懷疑岐覆舟的情報到底準不準。

這種陰溼無人之地,即便負危之屍真的出現了,又有誰會看到?

如此虛無縹緲的傳言,庚子學府的真得會看重到派遣晏清來嗎?

佘褚持著疑慮又向前走了些許。

岐覆舟為了讓這場偶遇逼真,將護送她的人留在了疏屬山的外圍,造出了一種她是途徑交界地被擄走的痕跡。因為這個理由,佘褚連件披風都沒帶。如今氣溫冷得她都開始撥出白氣——佘褚覺得,她要是再碰不見庚子學府的人,她自己就要先破功施法燃點火取暖了。

“……要不是烏陵行想不開,”佘褚本想要罵他眼光差,害她至此。然而轉頭一想到晏清的容貌,意識到烏陵行正是眼光太好才看上的晏清,只好默默又把話頭嚥了回去。

“——反正都怪烏陵行!”

佘褚惱怒了一句,正要繼續向前,忽然踩上了一片薄冰。瞧見地上被踩碎的薄冰,佘褚陷入沉默。

疏屬山確實陰冷潮溼,可再怎麼陰冷潮溼,它的氣候還是遵守著四時在走。如今是初秋,白露都還沒到,這會兒就結冰,屬實有點不太對勁。

佘褚停下腳步側耳聽了一會兒,還是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樹葉沙沙,枯林鬼號。

她低頭卻在自己的靴身上瞧見了一片絳紫色的花瓣。

佘褚毫不遲疑,俯身便要將這突兀出現、甚至還沾著露水的花瓣從自己的身上捻開。

只可惜她才剛一動,就感覺到渾身魔力滯澀,再一施力,竟有鈍痛無力之感。

岐覆舟!

佘褚幾乎立刻反應過來昨夜的酒有問題,岐覆舟給她下了阻塞魔力的藥。

而他這麼做的動機也很好解釋,他不信任佘褚在危機之間真會管住自己的修為不露餡。為了幫她把戲演好,他乾脆貼心地下了藥,封了她的魔力。

岐覆舟真的很瞭解佘褚。

佘褚不怪他這個後手,可她在這一刻很想扯著他搖一搖,問問自己到底在他眼裡是什麼形象。

疏屬山傳聞裡可是出現了負危之屍!

如果她在碰見晏清之前先碰上了妖魔化的神屍,岐覆舟是打算讓她連逃跑的能力都沒嗎!?

佘褚一個踉蹌半跌於地,瞧著眼前愈發濃霧起的霧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小小的花瓣在接觸了濃濃霧氣後散發出詭異的清甜香氣,而後那香氣融在霧氣裡,無論她是否呼吸,都透過觸碰她裸露在外的面板慢慢滲透了進去。

在這一刻,佘褚心想,她要是死在了這裡,絕對會死不瞑目,魂不消散。

好在霧氣入體後,她發覺這並非疫毒,而只是迷藥。

她開始覺得發暈,手腳發軟。她軟倒在了樹林裡,恍惚間,遠遠瞧見一雙纏繞著青藤杏花的□□雙足,踩在鬆軟的枯葉上,沒留下一點痕跡地,緩緩向她走來。

冷白,有血色,看起來是精靈,不是負危之屍。

既然是活著的生靈,捕獲她又用的是迷藥,想來不是要她命。佘褚心想。她此時確實沒有反抗的辦法,只能閉上眼,先假裝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果然,來捕獲她的精靈見她已經“暈倒”,便不捨得再浪費藥物,伸手揮了揮散開濃霧,利用藤蔓將她捆了起來,利用樹枝一路託舉了回去。

佘褚在空中顛顛簸簸,好幾次差點因為枯枝劃傷面板而被迫睜開眼。

她剋制本能,極其努力的偽裝成被捕獲的柔弱獵物,終於被搬進了“巢穴”裡。

說是巢穴也不太妥當。

佘褚能感受到穹頂射下的光線,還有不遠處淡淡的冷花香。

精靈指揮著藤蔓將她隨便堆在了柔軟的皮毛上——佘褚猜應該是皮毛,隨後心情很好地又四處轉了轉。佘褚耳朵很好,還聽見了她哼著曲調,用清亮微甜的聲音數了數。

一、二、三。

佘褚聽見她點了一圈,最終也只是輸了三個數,心中正覺得奇怪,便聽見她嘴裡哼唱著更奇怪的歌詞。

山中精魅用著微揚的語調將佘褚方方正正地擱在椅上擺好後,笑意盈盈地唱:

“三位新娘,三個吉時,三場婚禮。

我的新郎呀,你莫要急。

時疫娶早妻,瘴毒愛午婚,邪蠱正喜夜。

我的新娘呀,你是晨起梳妝、中午含羞,夜裡挑簾瞧新郎。”

佘褚注意到她的手開始撫上了她的頭髮,精魅拆開了她原本的髮髻,開始動手為她梳一個新的頭髮。從佘褚感受到的頭皮撕扯感,以及精魅毫不顧忌“獵物”感受東插西搗的“梳釵”數量來看,她應當是在給她裝扮新娘妝。

佘褚聽見她哼:“紅眼睛,紅指甲,白嘴唇。抹胭脂,去口脂,好與郎君共相思。”

她唱了一半,似乎覺得這詞不好,又改道:“好與郎君共春日~”

她唱得高興,佘褚卻聽得直覺詭異。

她覺得這精魅再不走,她就要裝不住這昏迷了。就在她覺得自己可能要“醒過來”時,屋外忽然發出一聲重重的“咚”!

給她梳妝的精靈手指一頓,隨即嘆了口氣:“新郎等不及啦。”

她無奈地先丟下了佘褚。佘褚聽見她推門離開的聲音,又過了會兒,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正如她想的那樣,這精怪的巢穴不像是正常山魅的洞穴。

這精怪尋了處巨大的枯樹為家,佘褚先前感受到的光正是從掛在上空樹枝上無數的金星石上散出的。

數不清的金星石將這枯樹照得通亮,好似身在耀目春日。

枯樹內也打點地相當細心,佘褚先前被放著的床榻上鋪著厚厚的白虎毛織成的長毯,她坐著的椅子也是把雕花的紅木椅。椅子正前方,便是一方磨得通亮的等身銅鏡,以及擱在銅鏡架旁的大盒妝奩。

佘褚瞧了一眼這妝奩剩下的珠寶,又聯想到先前精怪唱的三個新娘,便猜到這裡應該還有其他被擄來的“獵物”。

出於對弱者的保護心理,佘褚當下決定先找到其他的受害者。

她試圖從椅子上站起來,略一施力,才發現腿腳還軟著。

岐覆舟封住了她的靈脈,又害得她代謝變慢,這點迷藥到現在還殘留在身體裡。

佘褚又痛罵了一句岐覆舟,撐著扶手,試圖慢慢站起來。

然而她不過剛剛站起,耳畔忽然聽見一聲步搖輕撞的叮咚,隨即銅鏡裡便出現了一名身著紅杉的大美人。

佘褚甚至沒看見她是從哪兒來的,等她反應過來,對方的指尖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處,正抵命脈。

對方低聲問:“你是誰?”

佘褚緩緩眨了下眼,她又聞到了剛進屋時的冷花香。

她沒敢動。

銅鏡磨得很亮,故而能將身後人的美貌映出八分。佘褚從鏡子裡能看見他斜長清秀又不失鋒銳的眉毛,亮如寒星的純黑眼瞳,幾乎挑不出錯的骨骼弧線,還有緊緊抿住,即便被塗了□□還是透著粉色的丹唇。

無數珠寶串成的發簾在“她”的耳邊清晃,佘褚只注意到“她”比白玉更光潔的面板。

漂亮,太漂亮了。

這麼漂亮的人,在佘褚有限的、不到四百年的人生裡,就只見過一個。

——穹蒼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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