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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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夜色昏黃。
蘇檀尚未回身，就聞見炸雞的香味，側眸就見廚人端著兩碟子炸雞過來。外皮金黃酥脆，被熱油炸出的香味非常濃烈，直往鼻子裡鑽。
他接過寺人遞來的盤子，奉在秦始皇面前，雙眸晶亮的推銷：“邊上是茱萸、細鹽、椒粒做成的蘸料，比較麻辣，您嚐嚐？”
看著他政爹吃了，他這才也跟著吃，一口下去，他險些要流淚，這些日子，不是蒸蛋就肉糜，再就是米糕、羊奶、豆腐，這能吃口香噴噴的炸雞，簡直叫人高興壞了。
“真香！”他啊嗚啃了一大口。
超滿足！
啃完還頂著油亮亮的小嘴巴，軟糯問：“阿父喜歡吃嗎？”
嬴政吃相很好，用梜夾著很是優雅，聽見問話，便點頭：“扶蘇弄的，寡人自然喜歡。”
“嘿嘿～”蘇檀笑了笑，就見門外有寺人進來求見，說是豆芽已經發好了，夠一寸長了。
蘇檀激動：“炒來吃！”
黃豆芽肉感比較足，還挺好吃的，清炒滋味就很夠了。
原本要起身回甘泉宮，一聽說有豆芽吃，他撅起來的小屁股蛋子瞬間又放下。
清炒豆芽還是比較快，前腳問完，後腳就呈上來。
“確實挺好吃。”嬴政這才正色，從豆腐、炸雞、豆芽這幾樣來看，造紙術、農家肥這兩樣，成功的機率估計也挺高。
“豆芽和豆腐一樣，都是農家尋常能吃的菜市，現今地裡收成低，等鄭國將渠修好，再加上農家肥，將產量提升兩三成，到時候來客、過年時，黔首餐桌上就多一樣菜了！”
蘇檀仔細盤算過，時下能吃的果樹、主食並不是很多，能玩出來的花樣也有限，但是有秦始皇在，只要他的身體好，多活些年頭，再讓徐福出海尋找新大陸，想想挑個人往西去，把他愛吃的西瓜葡萄哈密瓜弄來。
做夢果然是最爽的。
等回甘泉宮後，蘇檀認真將今日課業都複習一遍，練過點蒼式，這才沐浴洗漱後躺在床上睡覺了。
隔日睡醒，他這才驚訝的發現，原來已經形成了生物鐘。
故而等他收拾好，這才見王賁過來喊他去上課。
坐在馬車上時，他就在想，光是規定早間起床讀書的時間，可沒說他何時休沐。
他在琢磨，怎麼委婉的向政爹提議。
剛一進大將軍府，就看見王翦赤著臂膀，手上纏著布條，正在木樁前擺著陣勢練武。一拳揮出，便有破空聲響起，那拳頭更是揮舞的更為密集，幾乎看不清楚。
蘇檀看著目眩神迷，握緊自己的小拳頭，立在一旁也跟著學，但他發現，自己的拳頭揮出去軟趴趴的，根本沒有破空聲。
可見這個也極需要功夫。
而——
王賁和蒙恬二人，在臂膀上纏了一圈布條，跟在王翦身後開始練武，那木樁被打的油光發亮，顯然是用的時日久了。
兩人也有破空聲，縱然爆破聲相對較小，卻也很厲害。
蘇檀滿臉豔羨，不愧是未來的兩個大將軍，為大秦統一六國付出太多。
他跟著練，一旁的王翦停下後，先是張著臂膀讓身側的小奴擦拭著身上的汗水，一邊樂呵呵道：“雖然尚未到練武的年歲，但公子可以跟著比劃比劃招式，慢慢身子結實了，再摔打摔打，長大必有英勇身姿！”
蘇檀想象以後他也身高一米九，佩劍比他現在人還高，就覺得很是激動，小拳頭揮舞的更加起勁。
他只被允許練一盞茶的功夫，就立在一旁看著蒙恬、王賁練武，他倆很是努力，身上的衣裳都溼透了。
而他被人抱在一旁餵奶喝，寺人還溫柔的叮囑：“公子喝完奶，再多走兩步緩緩神，大將軍交代，不能練完舞就立馬坐下。”
蘇檀點頭。
不能練武他就捧著竹簡在一旁讀，把自己學過的都讀一遍，加深印象，大篆和簡體字之間，也有些許關聯，他在加深印象。
下課後，他的手就被滿臉喜色的王賁給牽住了，走到外頭，還回頭交代一聲：“阿父，我帶公子去外面食肆吃飯！”
蒙恬期期艾艾的也跟上，在王賁不滿的眼神中，溫聲道：“恬請。”
他掏錢。
蘇檀窩在王賁懷裡，看著他滿臉能屈能伸，哼著道：“賁有錢。”三人都不是缺錢的主，但王賁就喜歡看蒙恬花錢。
可是……
等一行人到王賁所說的地界，卻見食客寥寥，他們往內裡走時，還有食客皺著眉頭離開。
“怎的了？”王賁一臉懵，現在是飯點，竟然沒人。
此時東家從店內走出，手裡還抓著一把半兩錢，似是要挽留離開的食客，出門見人不見了，而幾人在門外，便拱手作揖：“店內沒有新花樣，食客覺得食之無味，已經走了。”
蘇檀滿臉若有所思，就見店家強笑著道：“幾位若是不嫌棄，進來用一餐，肆願請客。”
他捏了捏王賁，對方便知機地抱著他往內裡去，蒙恬只好滿腹疑惑的跟上。
在門外已經觀察過，這家店裝修典雅，裡面打掃的很是乾淨，食客出門時，面上還帶著惋惜之意。
“請問幾位想吃點什麼？肆一併請客。”東家見幾位落座，便打起精神笑呵呵地招呼。
蘇檀坐在主位，看著東家很快打起精神，不由得沉吟片刻，這才奶聲道：“想吃煎豆腐、炸豆腐、小蔥拌豆腐、甜豆花、鹹豆花。”
這是目前實驗出來的，連他政爹吃了都說好的東西！
名為肆的東家：……
他滿臉羞愧的躬身作揖，剛打起的精神又蔫巴起來。
就聽身側的王賁一拍桌子：“公子指點你來了！做什麼滿臉晦氣！”
一聽公子二字，肆連忙跪下就拜。
蘇檀讓寺人將他叫起，這才笑著道：“你店中可有菽？”
肆滿臉疑惑，這菽自然有，都是給小奴吃的，就連他這東家一般也是不怎麼吃的，但公子要菽，他自然要拿出來。
片刻後——
店中陷入一片呆滯。
王賁、蒙恬、肆都看著面前的一切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中，菽能磨成漿眾人都知道，要煮熟眾人也知道，但是添些草木灰水，就能變成絮狀，實在超出大家的認知。
看著寺人將絮狀物倒在鋪著紗布的木桶上，肆激動的雙手直顫，他覺得公子王孫帶來的這法子，許是可行！
看著肆驚喜的表情，蘇檀也呲著小米牙快活一笑，溫聲道：“此物乃是秦王夜夢而來，特意叮囑不忘黔首，故而今日教了你，往後你瞧著誰願意學，便要教，不論是黔首亦或者店家，只一條，你可以規定這條街上不許再開豆腐鋪子，你可願意？”
肆忙不迭點頭，這原就不是他的東西，能得來已是不易，自然會聽話。
煎豆腐、炸豆腐、小蔥拌豆腐。
甜豆花、鹹豆花。
當五樣豆腐製品擺在眼前，蘇檀試探著嚐了一口，覺得滋味不錯，這才笑著道：“肆也嚐嚐。”
看著王賁一口吞一碗甜豆花，那猛然晶亮的眼神讓蘇檀滿臉黑臉，賁吃東西真真一句牛嚼牡丹。
“乖乖，這豆花嫩的往人嗓子眼鑽。”
聽著王賁感慨，蘇檀也忍不住笑，樂呵呵道：“遣人往王府、蒙府送一份，大家都嚐嚐鮮。”
他看向蒙恬，就見他吃的滿臉驚喜，蘇檀就心滿意足。
“撲通。”
雙膝砸在地上的聲音響起，就見肆激動的淚流滿面，他一疊聲道：“公子大恩大德，肆實在無以為報！”
這五樣都好吃的不得了，可公子都拿出來給他了，實在是做夢一樣，近些日子生意不好做，他都打算關門了，實在是沒有食客，偶爾有老食客來了，也會很失望的離去。
他想了很多新花樣，卻沒有任何改善。但是現在，嘗著面前的豆腐，他的心裡一片火熱，能感受到自己家的店鋪要重新紅火起來了。
蘇檀見他激動，笑呵呵道：“你還有任務在身上，希望歲首時，咸陽黔首皆能自家磨豆腐。”
“到時候，我會來教你一個真正賺錢的法子，比豆腐強上許多。”
豆腐只能作為基礎菜，硬菜還得看肉，比如炸雞、炸魚等。
肆抱拳跪下，他抬起頭，雙眸晶亮：“肆絕不讓公子失望，歲首之前，請公子驗收！”
蘇檀聽了，就舉著他的手把他扶起來，笑著道：“那便有勞你了。”
等走出食肆時，就見肆滿臉激動地衝出來，結結巴巴問：“公子可否告知名諱？若不願意……”也無妨。
“公子扶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