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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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煙雨中，三人相對而坐，正一道用著膳食，蘇檀昂頭看著王賁，他如今身量初成，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散發著濃郁的生機。
面前擺著比他頭還大的陶碗，盛著冒高的黍飯，他還笑著道：“公子沒來時，阿父只肯叫我們吃半菽之飯，託公子的福，有香噴噴的黍飯吃。”
蘇檀聽他說半菽，從未聽過的詞彙讓他疑惑，便歪著腦袋問：“何為半菽？”
王賁聞言不由得笑了，樂呵呵道：“就是一大半是豆子，吃了肚子脹氣，很不雅觀。”
一旁的蒙恬點頭，看著正在努力自己吃蛋羹的公子，那小臉蛋紅撲撲，雙眸晶亮，乖巧聰慧的樣子，讓他心生好感。
當初父親聽說公子扶蘇在王家學習，便說叫他也來，跟公子熟悉熟悉，他心中略有抗拒，覺得他是要做大英雄的人，焉能做俯首帖耳的小人模樣。
幸好他來了，公子扶蘇為人仁善有趣，並不擺架子，他喜歡。
蘇檀正在吃蛋羹，就覺得自己被一道火熱的目光注視著，他想著許是蒙恬也想吃，和跟他前世同齡的王賁相比，蒙恬還是個年幼的弟弟，他願意包容一二。
“蒙恬，你要嚐嚐嗎？”他換了乾淨勺子，在他沒碰到的地方挖了一勺，滿臉誠懇的遞過去。
蒙恬見他意會錯了，想著跟小孩搶蛋羹吃，登時羞赧的耳根子通紅，想著要拒絕，可公子那一雙靈動的雙眸正期盼的望著他，讓他不忍拒絕。
“啊嗚。”他一口吃掉。
一旁的王賁瞬間炸了，不高興道：“蒙恬你不光憨你還不要臉！你搶公子的蛋羹就算了，還讓他餵你！”
少年眸中恨不得噴火，公子都還沒餵過他！
蒙恬抿著滑嫩的蛋羹，悶著頭衝他拱手，就開始用膳，並不跟他強出頭。
蘇檀見王賁捏著手指，一副很想捋起袖子跟蒙恬幹仗的樣子，他就趕緊又挖了一勺。
王賁看著面前伸過來一隻銀勺，裡面鮮嫩的蛋羹顫顫巍巍的搖晃著，他抿了抿嘴，正要拒絕，想說自己不是蒙恬那個不要臉的憨子。
蘇檀語氣溫柔的誘哄：“這蛋羹裡頭加了羊奶，又香又甜，賁兄嚐嚐？”
想吃直說，不用打架的。
看著王賁也跟著耳根子通紅的吃掉蛋羹，終於不鬧了。
蘇檀這才起身要回章臺宮，一邊樂呵呵道：“我看宮中的櫻花開了，等下次來，做櫻花醬給你們淋在蛋羹上吃，更香甜。”
王賁：……
蒙恬：……
兩人對視一眼，剛剛消了顏色的耳根子再次通紅起來。
他們沒有爭搶蛋羹的意思。
但是想著公子扶蘇那溫柔的眼神，王賁挺起健碩的胸膛，小聲擠兌：“公子都是為了賁！”
蒙恬覷他一眼，很是無語。
在一片靜默中，蘇檀上了馬車，伴隨著骨碌碌的車軸聲，回了章臺宮。
他以為又被送去見秦始皇，不曾想馬車直接回他的小院，躺在榻上時，他默揹著九九歌，等背會了，才開啟小影片觀看。
誰知——
他一骨碌爬起來，看著面板上的文字，隨著造紙術被秦王重視，咸陽城郊設了幾個石灰水大坑，裡面滿滿當當都是構樹皮。
而所需舂皮的大臼，也造了許多，包括抄紙要用的竹簾也已經做好了。
進步拉了三分之一，因為造成造紙術的獎勵就出來了。
古武！
光是這兩個字，就令他熱血沸騰，恨不能立馬學會，做一個叱吒風雲的劍客。
強身健體，丹田聚靈。
他看著就覺得眼熱，看著小影片中以一抵十，尚且瀟灑以對，他裡面點開招式詳情，做夢自己在靳柯刺秦時，能擋在他政爹面前。
但——
“古武以鍛體為始，式成靈起。”
“小式成，則下式出。”
“此訣名為《碧月殘金神譜》。”
看著小影片中詳細講解第一式點蒼式的姿勢，他表示這和想象中不一樣。
但還是乖乖的按著影片中講解的姿勢，認真的練習，影片上說，初次一盞茶的功夫就好。
他一邊練習點蒼式，一邊認真思索。
強身健體是必須的，想要在亂世中活的久，一個強健的身體就顯得至關重要。
而小影片中的古武鍛鍊，是小式成而下式起，這次的小式是點蒼式，估計點蒼式被判定過關，才知道下一步是什麼。
這樣也好。
蘇檀練過點蒼式後，就覺得身上黏膩膩的出汗，用巾帕一抹，灰黑色的汗跡讓人無語，他趕緊叫人打水來沐浴，洗漱過後便覺得神清氣爽。
這種身體輕靈的感覺還怪舒服嘞。
“傳蒙恬、王賁二人入甘泉宮。”扶蘇打算實驗一下，看他們會不會流臭汗，要是有用，就獻給他政爹。
在等待時，他就默寫九九歌，爭取把自己心算的技能拿出來時，眾人因為他此時的努力不會太過震驚。
等二人到了，他便沉吟片刻，帶著往章臺宮去，想著叫政爹做個見證，到時候他自己願意學就更好了。
章臺宮中，兩側侍衛身上的肅殺之氣，將滿園春色都遮住了。
王賁和蒙恬尚未獲得面見秦王的資格，整個人都有些侷促，高大健碩的少年恨不得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蘇檀卻雄赳赳氣昂昂，他進去時還回頭叮囑，說是等會兒就叫兩人進去。
蒙恬和王賁兩人對視一眼，把自己從小到大幹過的壞事都想了一遍，最後鎖定在午膳時搶了公子扶蘇一口蛋羹上。
往後……再也不吃蛋羹了。
而蘇檀進了宮室，就見嬴政依舊坐在几案後，手裡捧著竹簡在處理政務，見他來了，閒閒抬眸：“何事？”
方才沒接他進章臺宮，想必他心裡有數不讓吵的。這兩日政務比較緊張，扶蘇來了，他總是走神想逗弄他，比較耽擱時間，索性不叫他來了。
“玄女夢傳有新內容了！”蘇檀翹著唇角，將小影片的內容整合一下，告訴秦王政。
嬴政猛然起身，他雙眸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轉瞬又壓抑著平靜下來，壓低聲問：“古武？可當真！”
‘鍛體為始，式成靈起。’光是想想就覺得神異非常。
若有強健的體魄，他大秦統一六國的霸王，豈不是指日可待。
他雙眸亮晶晶的，滿是歡喜：“扶蘇方才試了一下，覺得甚是有用，但不敢確定，故而叫蒙恬、王賁二位師兄入宮來，示範給您看！”
見嬴政頷首，蘇檀便快活的讓寺人去傳二人覲見。
平時烈火一樣的半大少年，在秦王面前乖巧的不像話。一板一眼的見禮，就安靜如雞的立在公子身旁。
蘇檀方才已經練過，很是熟練，他快速的示範一遍，再根據他們目前的姿勢認真調整，還偷偷調出小影片對比。
“對，就是這樣，堅持到出汗就差不多了。”
他想著，他年歲小，只用一盞茶的功夫，但是兩人自幼習武，怕是撐得很久，故而他說出汗就成。
嬴政瞥二人一眼，又拿起竹簡開始批閱。
出乎蘇檀意料，二人竟沒撐過一盞茶便渾身淌汗，似有支撐不住的感覺。
這竟然沒他撐得久，屬實令他詫異，他便猜想，可能他穿越獲取金手指，在一定程度上強化體質了。
蒙恬和王賁一高一矮，汗溼重衣，卻雙眸晶亮，滿臉都是興奮。
王賁握著拳頭，雙目灼灼：“賁只覺神清氣爽，似是有用不完的力氣般。”
一旁的蒙恬也跟著點頭：“通體舒泰。”
蘇檀這才鬆了口氣，叫寺人帶二人下去沐浴更衣，這才看向高臺上的嬴政，笑眯眯問：“父親可要試試？”
嬴政點頭。
他身高九尺，長手長腳的練習點蒼式也是很大一坨，蘇檀想指揮姿勢但是太矮了跟本顧不著。
他鼓著臉頰，指示身邊的寺人將他抱起，全方位觀察過，這才點頭，他政爹記性真好，方才教王賁他們，他就記住了。
竟沒有絲毫差錯，實在厲害。
在秦王練習點蒼式時，蘇檀被要求背九九歌，他知道這是被考校功課，故而背的格外認真，但他實在太過熟練，一點頓挫都沒有，很快背好。
正在練習的嬴政不由得斜睨他一眼，心中滿意點頭。
而蘇檀還當秦始皇能堅持得更久，不曾想，跟王賁、蒙恬二人差不多的時間。
他眼巴巴地望著，擔心嬴政無效，當初參觀兵馬俑，誰人不知沙丘之變，他那迷人的老祖宗在巡視天下的途中病逝，是多少人心中的遺憾。
最重要的是，他死了，他也死了。
他就是不想讓他政爹死。
他也不想死。
蘇檀神情緊張，昂著白嫩嫩的小臉蛋：“怎麼樣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