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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兒子一別四五年，他偶爾也會想著，這孩子大了，或許也能瞭解他當年的苦心……
可事實是，他兒子或許是明白，但已經疏離的關係，便無法再複合，這一點，他不認也得認。
此時，霍碣臉上也透著不高興。
蕭雲灼喝了一口霍三叔這裡的茶水，味道的確是好，她笑著道：“三表叔這茶，是用山泉水煮的？水味兒芳香，的確不錯。不過今日我也喝了表嫂嫂的白水，口渴的時候，還是白水更得我心。”
霍三叔看了她一眼：“你嘗得不錯，一般人聞不出泉水和其他水的區別……白水也挺好，只是……喝慣了茶水的，偶爾嘗一口白水，會覺得清新幹淨，可若是日日都喝，只怕就索然無味了。”
郭豺女左右看了看，隱隱覺得這話好像是……有點別的意思？
“爹，也沒讓你每天都喝白水啊？你有銀子，不是想喝什麼就喝什麼嗎？相公還能給你接露喝呢。”郭豺女立即說道。
“咳咳咳！”霍三叔嗆著了。
“我爹……不是那個意思。”霍碣小聲地道。
“我知道，我是白水，那些千金貴女是茶水，你和我在一起，就不能喝茶水了，是吧？”郭豺女直言，“可我也不是水啊？我是人，是活的！”
“我知道我這個人無趣，一肚子草包，什麼也不懂，但我都不嫌棄他柔柔弱弱，你們為什麼要嫌棄我讀書少？我們兩個都不是蕭師父這樣完美的人，所以就湊合過就行了，為什麼要想那麼多，還要茶呀、水呀的，說些彎彎繞繞的話？”
她說著，臉憋得也有些紅。
“你這孩子，今日一來就像是吃了炮仗一樣，竟是比之前暴躁些了。”霍三叔有些詫異，然後又看了蕭雲灼一眼，“她從一開始就對你客客氣氣的，我猜，是你教的？”
“本性如此，教不來。”蕭雲灼立馬搖頭。
“既然你直言不諱，那我也不說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了。”霍三叔認真了許多，看著郭豺女，又道：“你可想過，霍碣人這麼精明，倘若有一日，厭棄了你，或是你們的日子過得雞飛狗跳，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我們現在過得挺好的啊？我這個人很乾脆的，若我犯了錯，我肯定低頭認！但若不是我的錯，他還找我的麻煩，那我也不讓著他，他不敢打我，也罵不過我，若他找別的人，那我打他一頓就走！”郭豺女想得很清楚，“我爹從前是個鏢頭，走南闖北的，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就一個過，從前找上門的壞蛋有很多，就沒有一個打得過我的，我連那些惡霸都不怕，為什麼要怕相公啊？”
她說得越多，越覺得自己對。
霍碣還能比惡霸可惡了？
“我知道，你們就是覺得他一個讀書人，和我在一起，是委屈了，我既不懂詩詞歌賦，也不懂什麼音律，可那些東西我也不是不願意學，若他肯教我，那是夫妻情趣，若是他不教，那就是他不需要我會那些，若再敢來嫌棄我，我肯定不會饒了他的……”郭豺女又認真的說道。
“不需要！”霍碣聽著這些，也連忙說道，“爹，我不需要她特地為我學那些，她喜歡的話，可以去試試，不喜歡就算了……”
“我們只是不擅長對方所學罷了，但心意是通的。”霍碣立即又道。
他知道豺女的喜好，知道她堅強勇敢，像攀在崖上的刺藤，縱使沒有鮮花那般美麗，卻有無比強悍的生命力。
豺女也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各做各的事情，但也能耐著性子對對方做的事兒永遠保持著好奇。
每天都是放鬆又快樂的，這還不夠？
夫妻二人看著霍三叔的眼神，都格外地認真。
霍三叔也沒想到這倆小的會突然表露情誼，這樣子，就好像他是那棒打鴛鴦的壞人似的。
不過，兒子這時候，才有點像樣了。
“我與你母親，從來就沒想阻攔你們，只是怕你們承受不住外人的眼光……碣兒，作為你的父親，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若你這次做好了選擇，那就要維持下去，記住自己的本心，郭姑娘既是你妻子，又是你恩人，所以若將來你忘恩負義，我……我是容不得這樣的兒子進家門的，你與我的父子情分，也就徹底了了。”霍夫子認真地說道。
他從來就不在乎門第。
在乎的是門第後面的見識差距，怕這差距，讓原本情投意合的年輕人，最終成為怨偶。
若是如此，那不如早早就斷了。
尤其是兒子之前的態度，讓他覺得這婚事不行。
“爹，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待她，我們不會後悔的！”霍碣連忙跪了下來。
“行了，你表妹還在，當著她的面，跪來跪去的，成什麼樣子？讓人笑話。”霍三叔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是說怕這丫頭餓著嗎？開飯吧！”
蕭雲灼這丫頭，腦袋比他蠢兒子好用。
一眼就看出這倆孩子的問題所在。
之前他一直覺得郭氏愚鈍自卑，只會低著腦袋討好人，今日一瞧，倒是他看岔了，這個兒媳婦兒膽子也不小，倒也落落大方，有脾氣是好事兒，娶媳婦兒不是找僕人，只會低聲下氣，肯定是長久不了的。
霍三叔也沒直接同意這親事，但霍碣卻能感覺到父親態度變了。
他仔細想想自己之前的表現，隱隱也發覺的問題所在。
此時終於明白蕭雲灼的話。
飯桌上，霍三叔又狀似無意地問了問郭豺女從前的生活。
郭豺女沒想太多，便也毫無隱瞞地將自家的情況說了出來，當然，說的最多的，還是關於她親爹的事兒，那眼中的崇拜和懷念壓根收斂不住。
“你爹有你這麼個好女兒，定是無比驕傲。”霍三叔認真聽著，也忍不住感慨。
作為一個父親，誰不想要兒女崇拜自己？那郭鏢頭，雖說是個武夫，可教女有方，女兒爽利大方，善良又孝順，已經能比得過大多數人了。
霍三叔眼神瞥了霍碣一眼。
對比之下……他兒子，不孝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