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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壁此刻正興致勃勃地巡視著考場。
畢竟這事兒多新鮮啊，親眼目睹舉人考試，放在後世壓根就見不到！
他一邊走，還一邊不時地檢視這些考生的稿紙答卷，忍不住嘖嘖稱奇。
不得不承認，這些敢來參加會試的舉人考生，那都是有著底子在的。
一個個都是舉人，正兒八經的有功名在身，遠非尋常書生可比。
此刻李弘壁巡視的是南卷考場，他著重看了一下國子監這十五名交換生，包括三小隻等人在內。
總體而言，情況很少不錯，這十五名交換生都在認認真真地答題，甚至可以說是奮筆疾書。
事實上，不是楊士奇題目出的太簡單，而是丘松、顧興祖等人作文章的水平擺在那裡。
經過大半年的艱苦特訓，他們早就養成了肌肉記憶，對八股文爛熟於心。
如何破題，如何承題，如何起講起股，如何入題……八股文這九個核心組成部分，他們簡直不要太熟，眼睛一掃就知道該怎麼作文章了。
是以這些國子監學子有著充足的底氣和自信，直接在這答卷上面作答。
但他們可以做到這一點，其他南方士子卻是不行。
畢竟現在還是永樂初年，可都還沒形成八股文定製呢！
八股文這玩意兒要成化年間才最終定型，題目範圍限定於四書五經，出題的時候，從四書五經的某部當中選句話作為題目。
題目的長短不一，有單句題，有多句題，多句題中包括一節、二節不等，甚至是全章，還有合題，就是李弘壁之前讓三小隻練習的截搭題。
所以，單論作八股文的水平，這些南方士子自然遠遠比不上丘松、顧興祖這些國子監學子。
再者李弘壁又故意進言搞出了一個交換生策略，讓楊士奇將曾棨、楊相、周述這些南方士子中最頂尖的江西才子，全部扔去了北卷考場。
沒有這些傢伙擋路，丘松、顧興祖等十五人，是有很大希望直接霸榜的。
李弘壁正閒逛著呢，恰巧遇見了同樣正在巡視考場的楊士奇。
眼見天色不早，一旁也沒有其他人注意，楊士奇就拉著李弘壁來到了一個僻靜角落。
“恩公，上次提攜之恩，士奇一直未曾向恩公道謝，還請恩公恕罪！”
話音一落，楊士奇就要躬身行禮，李弘壁急忙伸手扶住了他。
“什麼“恩公”不“恩公”的，士奇兄言重了，弘壁只是不願見到士奇兄這等賢才被埋沒罷了。”
“你我二人當為知己，不必如此多禮。”
楊士奇聞言愈發感動不已，眼眶都有些發紅了。
這才是真正的高風亮節啊！
不居功不自傲，待人如沐春風，誠乃君子也！
“弘壁大恩，士奇絕不會忘！”
楊士奇斬釘截鐵地開了口。
仕途提攜之恩，可是恩同再造！
他楊士奇只是不擅長表達了，選擇將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裡面。
李弘壁見狀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不枉他前前後後地忙活這麼久，既坑了那驕傲自大的解文狗，又助楊士奇青雲直上，可謂是兩全其美。
“士奇，你巡視了半天，發現什麼異常沒有？”
談及正事，楊士奇也是神情一肅。
鑑於此次會試大考的複雜程度，那些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弘壁，據我這一番巡視觀察下來，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整個南卷考場，所有的考生士子都在認認真真地答題，規規矩矩地寫字，不見絲毫異樣！”
李弘壁聽到這話，眉頭頓時皺在了一起。
這就有些不好玩了啊！
朱高煦和朱高燧這兩貨，難道真放棄了這次大好機會？
此次會試要是順利進行、圓滿結束了，那他們的好大哥朱高熾就會入主東宮了啊！
以朱高煦和朱高燧這兩貨的心眼氣度，他們豈會心甘情願地接受？
不在暗中搞風搞雨，那才是怪事！
此外南方士紳平白無故被割了幾成肉，哪怕因為大皇子朱高熾的關係，他們只怕也不會嚥下這口惡氣。
偏偏，眼前風平浪靜。
呵，這就有意思了啊！
李弘壁託著下巴，默默地思索著。
古往今來，發生過的科舉舞弊案，無非就那麼點事兒。
要麼是考生自行夾帶小抄舞弊，要麼就是考生賄賂考官一同舞弊。
比如那風流才子唐伯虎，就是因牽連徐經科場案下獄，後被罷黜為吏。
說起來這是一樁冤案，那徐經和唐伯虎兩人相約同船赴京會試，又私底下去拜訪了會試主考官程敏政，結果就被人誣陷是去賄賂考官，導致一干人等全部下獄審查，好好一個會試成績也化為泡影，還因此背上了汙點。
所以，考生舉人想要舞弊，要麼夾帶小抄，要麼賄賂考官提前拿到題目。
但凡科舉大考發生的任何舞弊事件，都逃不出這兩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因為負責此次會試搜檢工作的，不是以往那些大頭兵，而是錦衣衛！
所有考生入貢院考場之前都經過了嚴格搜查，李弘壁那是親眼看到的。
錦衣衛的辦事能力，他還是比較信任的。
那些人想要在此次會試中搞事情，就只剩下第二種可能了。
收買賄賂考官，主動洩題給考生！
李弘壁滿臉狐疑地看著楊士奇，看得後者後背直發毛。
見此情形，李弘壁也苦笑著搖了搖頭。
楊士奇這傢伙，肯定不會洩題的。
他斷然不會參與其中，那剩下的就是同考官和陪考官這些人了，因為他們也可以提前一步看到試題！
只是問題在於，會試前幾天，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都會暫時待在這江南貢院裡面，確保不會有絲毫洩題的可能。
那麼，他們是透過什麼手段，將題目給洩露出去的呢？
或者說，這些同考官和陪考官裡面，有哪些是小老二和小老三的人，哪些又是南方士紳的人？
既然想要破壞此次會試大考，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暗中舞弊，等到會試大考結束張貼放榜後，再去檢舉揭發有人舞弊，那這場會試大考自然就變成了一個笑話！
那麼，這些人能怎麼做呢？
李弘壁和楊士奇大眼瞪小眼，二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沉默半晌後，李弘壁苦笑著搖了搖頭。
“算了，先別想那麼多，提高警惕加強巡邏就是了。”
“如果我們推測的沒錯，那些人肯定會在暗中搞事情，只要他們搞事情，那就會露出馬腳。”
“多注意一下你身邊那些陪考官和同考官，他們嫌疑很大，尤其是晚上的時候，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直接通知紀綱拿人審問！”
楊士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這些道理，他自然也明白。
“弘壁，晚上你還在嗎？”
李弘壁聞言一愣，隨即瘋狂搖頭。
“開什麼玩笑？”
“本世子難道不睡覺的嗎？”
“你們才是考官，我李弘壁又不是，誰願意熬夜誰熬，別拉著我！”
楊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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