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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下意識後退一步。

她手攥緊稿件,看向陳景堯。半晌定神,打招呼,“陳先生。”

陳景堯收手,將煙攏回到掌心。

明明生活軌跡毫不相關的兩個人,偏總能遇見。

“向小姐又是來採訪的。”

陳景堯話有揶揄,惹得向晚臉上一陣臊意。

她想過,如若有機會是不是應該為自己那天的“出言不遜”給人道個歉。又覺得太拿自己當回事,她道不道歉的,於他而言不痛不癢。

總之能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哪知緣分的齒輪就是這般神奇。

向晚搖頭,“不是,來做兼職的。”

她說完,聽到旋梯口有人喊陳景堯。

男人側過身。臨走前藉著二樓天井照進來的細碎日光,重新睨了向晚一眼。

他眸光清寂,被掩飾的恰到好處的興味如冬日裡的一把焰火,燒的人渾身滾燙。

陳景堯意有所指回了句:“挺好的。”

留下三個字,人便起身走了。

向晚沒來由覺得熱,想松領口,又想起現在穿的是旗袍。指尖摸到那復古繁冗的盤扣,停了動作。

秦語嵐從另一頭來,見她已經換好,帶著她往宴會廳旁邊的休息室去。

洋房三樓擺了三四桌,不大,勝在喜慶。是老人家會喜歡的樣子。

向晚對了下手稿上的流程,將細節記下,坐等開場。

等了沒多久有人來喚,她喝口水,攥著手稿往前臺去。

場子精緻利落,人坐得齊。

第一排正中央的圓桌鋪著紅色桌布,今兒過壽的老爺子就坐那。

人年有八十,精氣神不錯。一雙渾濁的眼帶著笑,卻不難看出凌厲威嚴。

向晚流程走得有條不紊。她吐字清晰,生得漂亮,偶爾說幾句吉祥話討人歡心,不諂媚,分寸拿捏得準,只當錦上添花。

唯一令她有些分心的,是坐在老爺子右側的男人。

陳家和季家是世交。祖父輩是同個級別退下來的,交情頗深。

陳景堯現在接手的那攤,明裡暗裡少不得要季家人幫忙斡旋的時候。季家老爺子過壽,身為晚輩,他自是要陪個笑場。

他拿著煮好的茶,老爺子喜歡明前的碧螺春。

許是見慣了旁人趨炎附勢,陳景堯如今身量壓得低,左手給老爺子看茶,右手又奉上去。

禮數週全,倒不顯卑微,全然是小輩應有的姿態。

做完這些,他身子微微向後靠。眼皮輕掀,才將目光放到主持臺上。

向晚一頭黑長直髮挽在腦後,用髮簪固定。髮簪上蕩著幾根細流蘇,隨著她說話的頻率微微晃動。

她動作幅度不大,亦沒走動。

就這樣在陳景堯一錯不錯的注視下,走完整個流程。

隨著老爺子一聲鏗鏘有力的開席,場子逐漸熱鬧起來。

戲班子進場,餘音繞樑,演的是那出梅派的《霸王別姬》。

向晚退場,回到後臺。秦語嵐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穩健的颱風,聲音清脆悅耳。縱是臺子底下坐了不少大人物,也照樣不急不緩。

向晚滿心都在旗袍,和秦語嵐說了兩句,就連忙拿衣服去換。

另一邊,陳景堯陪老爺子喝了兩杯,起身到外頭抽菸。

走廊盡頭的門推開就是露臺,門闔上,綿長的京劇板鼓聲頓時被阻隔在門後。

他站到露臺邊,雙肘搭在扶杆上,輕吐菸絲。他抽菸的模樣慵懶,不如先前板正,像來避世的。

煙燃到一半,身後門再次被推開。

有一瞬的喧囂透進來,很快又被擋住。

“怪了,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不會是走了吧?”

“剛還在休息室呢。嗐,早該堵人的。”

“別早該了,要被你家老爺子瞧見,指不定回去又得抽你。”

來的是季家么孫,一塊兒的是一個圈子裡玩的兩個小孩。

幾個小孩剛滿二十,在國外上了幾年學,玩性重。眼下瞧著人模人樣,私底下玩的開,陳景堯也有所耳聞。

“那個女主持你之前在圈子裡見過嗎?”

“沒有,要是見過哪裡等得到現在。”

“走吧,再上別的地方找找。”

那道門再次闔上。

陳景堯一根菸抽完,站著散了會兒煙味,這才回了宴廳。

他坐回到老爺子身旁。

臺上戲班子起勢,正唱到那句——“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

敬酒的空下來,陳景堯又給人斟滿。

“小楓回國了。”

老爺子敲著拍子,朝他看過去,笑意盈盈,“渾小子特意趕回來給我過壽,還算有心。”

陳景堯點頭,“英國那邊課程挺緊。”

老爺子端酒杯的手不慎一抖,陳年的茅臺灑了些在桌邊。

陳景堯伸手拿了方巾替他擦。

他沒看老爺子那雙渾濁的眼,全當不知。清理乾淨後笑笑,“喝酒。”

*

向晚確實走了。

秦語嵐得了個紅包,拿出來時發現數目比之前談好的多了一倍。

她語氣委婉的問了中間人,對方答覆說是老爺子高興,就加了些錢。讓她安心收著,不用有負擔。

秦語嵐點了點,將紅包遞給向晚。

向晚訝異。

紅包光是摸著就極厚,比她以往兼職的酬勞都多許多。

她從中抽了一半,又塞回給秦語嵐。

“這活兒是你接的,就當是中介費。”

她怕秦語嵐有負擔不肯接。

秦語嵐:“是我該謝你,不然今天就該開天窗了。”

她說什麼都不肯接。

向晚不再推辭,衝她笑道,“那我改天請學姐吃飯。”

“那必須的,我可得吃頓好的。”

向晚點頭,“沒問題。”

兩人往衚衕口走。

這地限行,打車不方便,她們去附近的地鐵站要走五百米。

快走出衚衕口,身後來車傳來滴滴兩聲。

秦語嵐挽著向晚靠邊。

那車沒走,怠速跟在她們身後。

向晚往後瞥,仍舊是那輛黑色庫裡南。她停步,就看到陳景堯也看過來。

“上車,送你們。”

向晚莫名覺得好笑。

他一直這樣嗎?還是他陳景堯這輛車真是誰都能上。

秦語嵐沒說話,但她輕輕捏了捏向晚的指尖,表情欲言又止。

對於向晚的反應,陳景堯無謂,“老爺子過壽是喜事,怎麼也要全須全尾把人送回去。”

這話向晚當時聽不覺得。

後來她和陳景堯在一起後,再回想起這天的情形,才覺得他這藉口找的唐突。人老爺子過壽,同他有多大關係,倒要他好心。

為這向晚嘲他。他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說管他什麼辦法,能把人弄上車就是好辦法。

沒皮沒臉的話,他說的理所當然,全了他陳公子臉面。

*

向晚怎麼也沒想到,會再坐上這輛車。

秦語嵐自覺坐在副駕,將後排的位置留給向晚。

向晚上車落座後,司機適時回頭,笑著衝她點頭打招呼,“向小姐。”

司機禮貌的寒暄,甚至能準確稱呼她,反而讓事情有些晦暗說不清楚。

果不其然,沒過兩分鐘,秦語嵐的微信就過來。

秦語嵐:[什麼情況?你換男朋友了?]

她和向晚同校,林峻豪當時追她追的人盡皆知,沒人不知道。

這位又是什麼來頭?

向晚低頭,默默打字:[不是,之前的採訪物件]

秦語嵐沒回了。

司機問地址。

秦語嵐在電臺附近和男朋友租了套小公寓,就在三環附近,離這兒不遠。便先送她。

車程不過十幾分鍾,秦語嵐下車。

她走後,只剩下向晚一個人。

“向小姐還是老地方嗎?”

“對。”向晚輕聲,“麻煩了。”

陳景堯偏頭朝她看一眼。

她頭髮散下,身上的旗袍已經脫了,換回自己的白色針織短上衣和闊腿牛仔褲。現在安安靜靜的,少了那點風情,又恢復端莊清冷模樣,規矩坐著。

“經常出來兼職嗎?”陳景堯問。

向晚沒有不好意思,直截了當,“臺裡的實習工資少,偶爾出來接點活動。”

想了想,她道謝:“還是要感謝陳先生,今天又替我省了車費。”

陳景堯笑笑,沒回答。

他反過來問他,語氣波瀾不驚,更像是隨口一問,“最近沒在四合院見著你。”

向晚意識到,他是在說沒看見林峻豪帶她去玩。

“工作忙,沒那麼多時間。”

“這樣。”

餘下又是一路無言。

車子開的平穩,深秋的暖陽透過車窗灑在後座,向晚靠著椅背,被曬的眼皮愈發沉重。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時,車子已經停在她家小區門口。

懵懂睜眼時,陌生的環境令她忍不住瑟縮下,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徹底轉醒,清醒過後又是一陣懊悔。

她真敢。

竟然就這樣睡過去。

陳景堯此時戴著眼鏡,電腦支在腿上,在打電話。感受到向晚的視線,他翻閱郵件的指尖微頓,看過來。

那雙淡漠的眸子隱在鏡片後,反射著路燈昏黃的暖光。

他朝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便結束通話。

“醒了。”

向晚腳尖微微挪了下,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她快速抹了下,“你怎麼不叫醒我。”

天都黑了。

她竟然在他車上睡了一下午。

陳景堯合上電腦,摘掉眼鏡。他聲音慵懶,有些啞,“叫了,你沒醒。”

向晚頓住。

男人捏了捏眉心,笑道:“開玩笑。”

向晚鬆口氣,將包拿上,“那我先走了,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久。”

她下車,關門時轉身對陳景堯說,“謝謝。路上小心。”

隨著車門關上,陳景堯看著車窗外漸遠的背影。眼梢流轉,就在剛才向晚坐的地方,緩緩拾起一支黑色長條形的錄音筆。

*

新一週而至。

早九點,周例會結束。向晚跟莫立群一道出外採。

事件是一名環衛工人,早五點上班清掃時,不小心踩中了一口無井蓋,差點兒連人帶掃把摔下去。

萬幸是沒完全掉落,但也磕碎了顴骨,磨破了嘴皮。

莫立群將採訪任務交給向晚。

向晚臨危不亂,順利完成。結束後他們又跑了幾個事故責任的相關部門,預料之中的上下推諉,短時間難以得到明確答覆。

回到臺裡,向晚開啟電腦準備寫週五下午採訪的初稿。

她翻包拿錄音筆,翻半天沒找到。又把工位前的抽屜通通翻了一遍,都沒看見。

李禹恂見狀轉頭問她,“你在找什麼?”

“錄音筆。我錄音筆好像不見了。”向晚坐下,深嘆口氣。

李禹恂:“你沒帶回家嗎?”

“我記得我上週走的時候放包裡了。”

“算了,真丟了我給你一支,我這兒還有支新的沒用過。”

向晚搖頭,眉頭微蹙,“上週五的採訪記錄都在裡面。”

“好吧,那你再找找。”李禹恂坐回自己位置。

直到把所有角落都翻遍,向晚都沒找到。

她跟莫立群彙報了下情況,把這段採訪延到三天後播。

實在沒辦法只能去調片子。導致向晚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

快下班,她接了個陌生電話。

起先沒在意,以為是推銷電話,她結束通話兩次,對方又回撥過來,她才接。

“你好,是向晚向小姐嗎?”是道男聲。

“是,請問您哪位?”

“我這邊京廣董事辦,您有支錄音筆落在陳總車上,您看您什麼時候方便來取?”

向晚恍然鬆口氣。原來是昨天落在陳景堯車上。

“現在方便嗎?”她問。

“稍等。”對方說了兩個字。應該是捂了話筒。

過了兩分鐘,向晚聽到電話重新被拿起。

“是我。”那頭陡然換了人。

她猶豫了一下,確認對方是陳景堯。

“陳先生,我錄音筆裡有重要的採訪內容,挺急的,你現在方便嗎?”

“現在沒空。”他很快回。

“那你……”

她話沒說完,陳景堯打斷她,“你加我微信,過會兒告訴你地點,你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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