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宋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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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趙德成開啟大門的時候，一股灰塵撲面而來，他趕緊拿手捂住嘴巴。
站在門口的沈靜梅見狀，趕緊把夏幼之拉到一旁，“這兒灰塵大。”
筒子樓的房子已經好幾年沒開啟了，平時她跟丈夫也不往這邊來。
夏幼之揮了揮手，把飄在空中的灰塵拂開。
“你們先在外面站著，我進去看看。”
趙德成探頭進去看了一眼，又轉身對身後的倆人說道。
“行，你小心點。”沈靜梅叮囑道，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夏幼之，“咱們在這兒等著。”
剛剛在家的時候，本想打消夏幼之單獨住的念頭，但她還是堅持，他們也只能支援了。
這不，吃過早餐就往這邊來了。
“好。”夏幼之點點頭。
她肯定是要自己住的，不然等自己真的做事的時候，沈老師他們該擔心了。
“要在家裡住多好。”
沈靜梅看了一眼密不透風的走廊，有些後悔提議讓幼之往這邊搬了。
她好幾年沒來，印象中本就不大的筒子樓過道，此時堆滿了各家住戶的雜物，顯得更陰暗狹窄了。
夏幼之看到了沈靜梅眼中的擔憂，便笑著把頭靠在沈靜梅的肩上，“沈老師，你別擔心，咱們就先看看。”
要是以後上晚自習回來，確實有些危險。
在沈靜梅看不到的角度，夏幼之皺了皺眉。
“進來吧。”
趙德成的聲音從屋子裡傳出。
“走吧。”
沈靜梅輕拍夏幼之的臉蛋，倆人走了進去。
房子不大，也就四十來平，堆了幾個老舊的衣櫃，還有一些缺腳的桌子。
夏幼之感覺轉身都有些困難。
昏暗的燈光下，她被角落裡堆著的書吸引了。
她走過去，看到最上面的一本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簡愛》？
夏幼之彎腰拍了拍灰塵，翻開書的時候看到了裡邊的英文。
這還是純英文版的。
“這是你沈老師最喜歡的書。”趙德成看到夏幼之翻的書，笑了笑。
眼中盡是懷念的神色，他就是因為這本書跟妻子結緣的。
夏幼之抬頭，眼裡充滿了亮光，“我也很喜歡，我可以拿去看一看嗎？趙叔叔。”
“當然可以，這些書你想要哪本就拿哪本。”趙德成笑眯眯地指了指地上的書，“都是以前的老版本了。”
夏幼之點點頭。
這些版本以後都難找到了。
“老趙，你有沒有感覺這兒好像跟原來不一樣了？”沈靜梅在屋裡繞了一圈，有些心塞。
“呵呵，跟原來是一樣的，只是這幾年你都沒來過。”趙德成笑道，“原來的老鄰居都搬走了，現在也就只有租戶了，所以你這是裡裡外外都感覺不對勁。”
沈靜梅點點頭。
估計是。
“幼之啊，這兒環境不好，要不咱們還是別住了。”沈靜梅看著蹲在地上繼續翻書的夏幼之，擔憂道。
“嗯？”夏幼之看向沈靜梅。
她剛剛光顧著看書了，都沒有注意沈靜梅說什麼。
“呵呵。”沈靜梅覺得有些好笑，“你跟你趙叔叔一樣，一看到好書就都不管不顧了。”
夏幼之笑了笑，拿起幾本書，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您剛剛說什麼？沈老師。”
“這兒環境不太好，要不咱們再找找吧。”沈靜梅重複道。
她私心裡是想要夏幼之跟自己住的，但也會尊重她的意願。
只是這環境，她是真不放心。
特別是高三晚自習下課還晚。
“嗯，都行。”夏幼之看著書，敷衍道。
這裡雜物多，要清理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兒。
她之前也不過是不忍拂了沈老師的意而已。
三人又待了一會兒，便下樓了。
筒子樓的過道不僅陰暗，空氣流通還不好，空氣中總是瀰漫著一股陳腐的味道。
“早知道聽你趙叔叔的就好了。”沈靜梅秉著呼吸走到樓下，有些後悔來這麼一趟。
樓下是鬧哄哄的小攤販，賣菜的、賣魚的，都擁堵在這街頭。
環境著實有些鬧心。
聽到沈靜梅的話，夏幼之搖搖頭，“沒事兒，沈老師，不來你也不知道。”
空氣中飄著的魚腥味，讓夏幼之皺了皺眉頭，她攏緊手中的書。
而身後的沈靜梅聽了這話，寬心不少。
原本這孩子時間就少，好不容易有個週末，該讓她多休息。
“好了，我們回家吧，也不用自責。”趙德成笑道，“就像幼之所說，不出來也不知道。”
倆人點點頭，手挽手往外面的大道走去。
來的時候人還沒這麼多，現在快到飯點了，大家都出來買菜了，人特別多，鬧哄哄的。
夏幼之剛走出擁擠的街道，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氣，忽然聽到一旁的趙德成著急地呼喊。
“丫頭，小心！”
說著，他伸手把夏幼之往旁邊拉。
夏幼之一時沒反應過來，拉扯中手裡的書掉落在地。
同一時間，一輛裝魚的板車正踉踉蹌蹌從朝夏幼之的位置衝了過來。
三人驚魂未定。
“走路都不看路的啊！”
一個面板黝黑、長得矮壯的男人，直吼吼地推著車經過夏幼之身邊。
他賁張的手臂正抓著把手，此刻正凶神惡煞地對著夏幼之一頓亂吼。
吼完，在眾人沒反應過來時，又推著板車走人。
夏幼之皺了皺眉，趕緊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書。
這可是寶貝。
一旁的沈靜梅氣手都顫抖了，“這……這怎麼有這麼不講理的人，他差點撞到人，不說對不起就算了，還這麼兇。”
沈靜梅氣憤不已。
“好了好了。”趙德成趕緊拍拍她的背，給她順順氣，“這世間無奇不有，你不用跟他置氣。”
“是的，沈老師。”夏幼之起身，握住沈靜梅的手，淡淡地瞟了一眼已經慢慢走遠的板車，“你別生氣，不值得。”
一種米養百種人。
沈靜梅這才歇下火氣，讓一個小輩安慰自己，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你沒事兒吧？幼之。”沈靜梅看了夏幼之一圈。
“我沒事兒。”
幸虧剛剛趙叔叔拉得及時，她才沒受傷。
“那就好，那就好。”沈靜梅覺得自己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這接二連三的事兒。
“好了，我們回家吧，別被這種事兒影響了。”趙德成趕緊安撫。
三人又說了下話，才往家走。
卻不知道這一幕落入了宋老爺子的眼。
“那不是之之嗎？”宋衛國看著窗外詫異道。
剛剛那一幕，他也看到了。
車緩緩駛離，目瞪口呆的宋衛國緊盯著窗外，頭不住地往回看。
之之，瘦了不少。
身上不再是顏色靚麗的連衣裙，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素色的翻領短袖和一條格子長褲。
只是，不變的是那飛揚的馬尾。
感覺之之生活過得挺不好。
“爸，那真的是之之。”宋衛國仍然沒回過神來。
說完，他還看向坐在車後的宋老爺子。
“嗯。”宋老爺子輕哼一聲，嚴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看到了。
只是……這孩子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
沒有了以前的驕縱，只是那清冷的氣質還是沒有變。
唯一變的，似乎是多了一絲生活的氣息。
剛剛……她握著的那個婦人是誰？
老爺子眉頭微皺，有些吃味。
以前當他孫女的時候，她也時常攙扶他。
宋家這一眾小輩中，他最喜歡的是夏幼之。
只可惜……那不是他的孫女。
重男輕女、血脈傳承這種觀念已經深入宋老爺子的心。
所以，當初才會在夏幼之上門求他時，選擇閉門不見。
“爸，之之似乎過得不是很好。”坐在副駕駛的宋衛國蹙眉道。
一旁的司機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地開車。
這都是宋家的秘密，他一個司機不敢聽太多。
“嗯。”宋老爺子輕輕應了一聲。
腦海中閃過自己那剛回來的孫女，宋敏靜。
昨天上完課又跑去他院子獻殷勤了，當時，他就不喜。
好好的心思不放在學業上，搞東搞西的。
要成績沒成績，要禮儀沒禮儀，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氣，真是難登大雅之堂。
怎麼就……跟幼之差距這麼大呢？
想到這些煩心事，宋老爺子皺了皺眉頭。
這幾個小輩，沒一個能跟幼之相比的。
宋衛國看到宋老爺子眉頭緊皺，便不敢再說話，他坐正自己的身體，心裡五味雜陳。
畢竟，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心裡多少有些不捨。
想到剛認回來的女兒，他臉上浮現了嫌惡的表情。
以前之之在的時候，誰人不誇他宋衛國好福氣，養了這麼優秀的女兒。
現在這個，呵，倒是天天惹人笑話。
要是夏幼之知道宋衛國這些想法，估計會嗤之以鼻。
宋衛國永遠是這麼自私，對他沒有幫助的時候，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會毫不猶豫地丟棄。
想想，當初她被送走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決絕。
……
夏幼之三人回到家樓下時，恰好碰到趙爺爺在搬家。
“叔，您今天搬家呢？”趙德成遠遠就打了招呼。
“是啊，以後就不常見了，小趙。”
趙爺爺笑呵呵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三人。
夏幼之一手挽著沈靜梅，一手抱著書，趙德成走在倆人身後，拎著菜笑呵呵的。
“趙爺爺。”夏幼之微笑頷首。
“丫頭啊。”趙爺爺笑著點點頭，“正好了，你趙奶奶煎了大餅，想著給你送過去呢。”
這丫頭得他老伴眼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