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兄妹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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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春花怒氣衝衝地瞪著夏幼之。
但手還是不自覺地收了回去。
夏幼之有多橫，以前她就見識過了，她相信她真會折了自己的手指。
“不給就不給，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有錢了，都搬鎮上住了，還摳摳搜搜的，瞧不起人呢。”張春花酸溜溜地說道。
這話一出，本來還想幫著說兩句的人，都紛紛閉上嘴。
就是，現在有錢了，連條魚都捨不得給，摳門得很。
家裡錢這麼多，給一條魚怎麼了？
夏家現在聽說搬鎮上住了，以前可是村裡最窮的人家，現在這生活水平超過他們不是一點半點。
村裡人都嫉妒極了。
但也只敢在背後偷偷的議論。
夏幼之瞥了一眼，便知情況了。
在村裡，捧高踩低是常事，對於那些原本比自己差，現在比自己好的，心裡就更是酸到不行。
所以你比別人好一點，別人會嫉妒，你只有遠遠超越別人，讓別人仰望，那這些人才會真的佩服你，畏懼你。
所以對於現在的情況，夏幼之一點也不吃驚。
“難道我家有錢就該給你？呵呵，國家有錢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說人家就該給你花呢？”夏幼之諷刺道，“我媽日夜幹活就賺了這麼兩分錢。
現在生活好點了，你就想著我們家怎麼不對你家扶貧？
我家當時窮的時候，你有借過一分錢嗎？自己沒本事，那就受著。”
夏幼之冰冷的話語，說得張春花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旁邊人見狀，也紛紛裝作沒注意這邊的情形。
但對於夏幼之的話，卻是五味雜陳。
當初老夏家確實難，誰也沒出過一份力，還生怕他們家上門借錢。
人家現在有錢了，也確實是人家有本事。
再說了，聽說鎮上那房子還是租的，又不是買的，想來生活也就還過得去。
村裡人，又開始自我安慰，努力平息心中不甘。
“春花呀，你就別跟孩子爭了，幼之這孩子說得也在理，哪裡有你這樣騙吃騙喝的。”剛剛走開的大叔最終開了口。
“你瞎說什麼？我怎麼就……”張春花惱羞成怒。
“嬸子，你怎麼就不是騙吃騙喝了？”夏幼之打斷張春花的話，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難道沒有說你們家沒有魚吃？
還是沒有說你厚顏無恥的想要那條最大的魚？”
“你！”張春花氣得直哆嗦。
說不過的張春花，狠狠地瞪了夏幼之一眼，便跑開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黃連枝趕緊跟上。
一旁的人都假裝看向魚塘。
夏老三家這姑娘，嘴巴可真是厲害呢。
不少人覺得夏幼之說話難聽，不懂尊老。
但夏幼之毫不在意他們的想法，畢竟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誰在乎呢？
“清霖，叫大哥，咱們回家。”夏幼之拍拍夏清霖的頭。
“嗯嗯。”
夏清霖趕緊點頭。
他感覺姐姐好厲害。
當三人從魚塘往家走的時候，除了夏幼之剛剛看到那個小矮桶外，夏清波上手還提了一個夏母拿去澆菜的大塑膠桶。
“大哥，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夏幼之佩服道。
她有輕微的近視眼，剛剛一直沒看到她大哥，沒想到從魚塘上來的時候，竟然提了個大桶。
裡邊全是魚，還有黃鱔，不過魚大多巴掌大而已。
夏清波笑了笑，“從小就在這魚塘邊上長大，摸多了也就會了，也不是什麼厲害的事。”
小的時候家裡窮，買不起肉，他為了弟弟妹妹能沾上點肉腥味，就常下河摸魚。
每次張叔魚塘放水，他都是第一個到的，就為了能多摸兩條，久了，自然也就有了方法技巧。
只是後來他讀了初中，不常在家，這事才少了。
“是，姐姐，大哥可厲害了。”
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夏清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夏幼之，言語裡的自豪毫不遮掩。
“是。”夏幼之笑著肯定道。
之前還覺得是不是清霖誇張了，現在看來，那真是一點不誇張。
“姐姐也很厲害，剛剛還把壞人打跑了。”
夏清霖笑嘻嘻地說完，又一蹦一跳的朝前走。
“嗯？怎麼回事呢？幼之。”夏清波疑惑道。
剛剛他離夏幼之太遠，所以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魚塘邊發生的事情。
“沒事，大哥。”夏幼之笑著解釋道，“剛剛春花嬸跑來問清霖要條魚，還是要他桶裡最大的，給我氣跑了。”
聞言，夏清波眉頭皺了下。
“怎麼了？大哥。”
夏幼之不明所以。
“下次春花嬸要拿，你就給她拿。”
夏清波腳步停頓了一下，他眼神認真地看向夏幼之。
“什麼？”夏幼之愣了一下，“你是說要給春花嬸？”
夏清波點點頭，神情嚴肅。
夏幼之這才知道自己大哥是很認真的。
但……為什麼呢？
夏幼之停下腳步，看向一旁的夏清波，“為什麼？大哥。”
為什麼要給張春花呢？
夏清波聞言，想起最近村裡的流言蜚語。
他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語氣認真地對夏幼之說道，“幼之，你可能不懂，但是……村裡跟城裡畢竟不一樣。
村裡講究和氣，一條魚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給就給了，你就別再跟人發生衝突了。”
夏清波的話，像細細針紮在夏幼之的心上，讓她的心猛然收縮。
“呵，你是覺得我破壞和氣？大哥真的覺得是一條魚而已？說得這麼輕巧，但我就是不想給。這麼恬不知恥的直接問人家要魚，跟這樣的人有什麼和氣可言？”
夏幼之拉下臉來，說話也有點衝了。
“不是，沒多大點事。”夏清波道，“再說，你一個姑娘家家，不要跟別人起衝突，你知不知道人家在背後怎麼說你？人家就說你沒有禮貌，性格厲害，就像……潑婦。”
夏幼之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夏清波。
這真的是她大哥嗎？
“所以你現在是在責備我嗎？大哥。”夏幼之冷冷地說道。
看著夏幼之的眼神逐漸變冷，夏清波有些慌了，“不是的，大哥這麼會責備你呢，大哥只是覺得為一條魚起爭執不值當。”
夏幼之嗤笑一聲，“是一條魚的事兒嗎？別人今天要你一條魚，明天人家就要你一條命，你給不給？”
夏清波愣了下，喏喏道，“你想得太嚴重了。”
“呵，我想得嚴重？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們這種思想，所以清霖才會被欺負了不敢吭聲，你知不知道他被小胖和大牛打，就為了不讓爸媽跟你擔心，自己忍著。
大嬸孃還威脅他不能跟媽講，這就是你所謂的和氣，如果這種和氣需要用我家人的忍讓去換取，那不要也罷。
這村裡人就是欺善怕惡，我是永遠不會容忍因為我所謂的善良而讓我的家人受到傷害的。”
夏幼之提起小矮桶，冷冷地看了夏清波一眼後，上前牽起一直站著不敢動的夏清霖往家走。
徒留夏清波呆呆留在原地。
路上，夏清霖偷偷看了夏幼之一眼。
他心裡十分害怕。
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姐姐跟大哥發脾氣。
“姐姐。”
夏清霖喏喏地開口。
“嗯？”
陷入沉思的夏幼之回過神來。
“大哥惹你了嗎？”夏清霖有些害怕地問道。
他的潛意識裡，夏幼之就是對的，肯定是大哥不小心惹了姐姐。
聞言，夏幼之噗嗤一聲笑了。
“你怎麼不問問是不是姐姐惹了大哥呢？”夏幼之好奇道。
剛剛應該是嚇著清霖了。
夏幼之輕鬆的語氣，讓夏清霖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他稚嫩的小臉充滿了認真的神色，“因為姐姐都是做對的事，這是媽媽說的。媽媽說，姐姐為了我們家很辛苦，所以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對姐姐好。”
聞言，夏幼之愣了一下。
原來私底下夏母是這樣教育清霖的。
夏幼之心中十分感動，她放下小桶，雙手緊緊抱住了夏清霖。
“姐姐，透不過氣來了。”
夏清霖悶悶的聲音從懷裡傳來。
夏幼之趕緊鬆開夏清霖，臉上溢滿了笑容。
“姐姐很開心，謝謝清霖。”
夏幼之輕輕撫摸著夏清霖的頭髮。
最近營養跟上了，夏清霖終於不再是一頭乾枯發黃的頭髮了。
“不用謝，姐姐。”
“清霖，剛剛姐姐和大哥吵了兩句嘴，這是正常的。鍋碗瓢盆都有碰得叮噹響的時候，你說對不對？”
夏幼之決定真實的告訴夏清霖。
夏清霖點點頭。
“但是兄妹之間是不會有隔夜仇，意見相左很正常，姐姐還是很喜歡大哥的。”夏幼之微微一笑。
“嗯，大哥也很喜歡姐姐，比喜歡以前的姐姐多得多。”夏清霖認真的保證道。
大哥平時就說不要讓姐姐太累，不能鬧姐姐，要學會幫姐姐跟媽媽的忙，因為他跟爸爸和大哥一樣，都是男子漢。
夏幼之聞言，嘴角微微一笑，揉揉夏清霖的頭髮，“姐姐知道。但是誰讓大哥對姐姐兇，咱們先不理他，讓他好好想想怎麼認錯，你說好不好？”
夏清霖一聽，開心地點頭，“好，讓大哥認錯，不然不原諒他。”
“哈哈，好。”
說完，夏幼之重新提起桶，牽著夏清霖的手回家去。
不遠處，夏清波一直看著弟弟妹妹在聊天，看著夏幼之終於笑了，沒有了剛剛的冰冷，心裡不自覺鬆了一口氣。
但距離有點遠，他聽不清他們說什麼。
想要上前，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等他們先走，夏清波覺得自己真的是夠慫的。
看到倆人終於走遠，他才提著大桶往回走。
其實剛剛夏幼之對他的質問，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或許，那是他從來都沒想過的。
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