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帽兒山有山神,說來雲裡霧裡,也不知是從何時起,只知道當大家意識到山神的時候,基本上大家都已經預設了這件事的真實性。
在訊息閉塞、人均知識儲備不高的年代,當發生一些非人力所引發的事件後,人們第一反應會將其與神鬼掛鉤,認為是上天給予的懲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們便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否觸犯到了自己所身處地方的神明。帽兒山就這麼順理成章的有了一位‘山神’。
人們帶著自己的訴求去信仰、拜祭、為他造廟供奉香火。當然...也有祭祀。
有人說山神是一位慈祥的老者,也有人說是正值壯年的男子,隨著時間推移,人們逐漸將幻想偏向後者。當山中發生變故,造成人力無法逆轉的境地,人們便開始祈禱上天。他們找來神婆或是其他他們認為帶有‘神力’的人,舉辦祭祀活動。興許是在過往歷史中,他們的誠懇祈求成功過,然後在他們眼中,祭祀等於改變現狀。
人們深知獲得多少回報就需要付出多大代價,於是祭祀中獻祭的東西如階梯般遞增,從器皿類的死物,到家畜,再到人。
和其餘帶有神話色彩裡的神仙一樣,這位山神也具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傳聞他巡山時,腳踏祥雲,所行之處便是雨水豐潤。但若有人衝撞惹惱了他,他便會在山頭降下血雨懲戒。那血雨是亡靈怨氣所化,肌膚觸碰紅雨便如滾燙硫磺,血雨腐蝕皮肉筋骨,最後人將化為血水屍骨無存,宛如灰飛煙滅,再不入輪迴,視為神罰。
可能有人親眼見過所謂的神罰,口口相傳後,使得人們深信不疑。
漫長的時間裡,團體或許產生了內部分歧,部分的人自我意識覺醒,對祭祀提出質疑;亦或者沒有,只不過他們認為這件事情的口述過於繁瑣,於是在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進行了簡化——山神娶親就此誕生了。
在他們眼中,這似乎是能一切合理化的最好答案。不過這場改變並沒有讓他們竊喜很久。很快他們便接受到來自時代的重創。
六十年代是全新且動盪的時代,歲月並沒有因為這片山的封閉貧瘠而得過且過。外界的事物給這個凝滯的地方注入了新鮮血液,血液遍佈,翻騰不止,他們的信奉被貼上封建的標籤,以時代改革為利刃將之強行斬斷。
長久以往的祭祀就此打住。
……
“所以就這麼翻篇了?”
“差不多吧。”
“那就是還有事兒。”
店員抹了把臉,心說和眼前這人說話還真得斟酌,否則太容易找到漏洞刨根問底。
他咧嘴一笑:“88年那會兒鬧了一陣,不過硬給壓回去,那座山神廟就是喬家出錢授意別人造的。”至於為什麼被壓回去,答案顯而易見——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80年代,別說鄉下了,城裡人都未必能隨手掏出大把的百元鈔,有錢能使鬼推磨,誰能不心動呢?
拜山神本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如今財神爺就在眼前,那山神自然而然就被排到了後面。
“還記得你看到的那輛小皮卡嘛?它來的方向就是帽兒山的工業區。還有你來時的停靠的碼頭,在那些地方工作的,起碼有七成都是這片山上的村民。喬家開路,引進新技術,又連同曹家給予村民不少崗位,解決吃住問題,自給自足。所以帽兒山的人,對喬家可謂是...又敬又厭。”
“那帽兒山的工業發展也有點年頭了,感覺都和我們差不多大了。”喬家八十年代末介入帽兒山,那帽兒山的發展大概就是從九十年代開始,算算也將近二十年。
店員認真想了想,才開口:“除了那染廠...差不多都挺久的。”
“帽兒山還有染廠?”這件事倒是夏墨意料之外,可聯絡之前種種,卻又顯得合理。
“說是染廠,其實規模也不大,都不用拿它和那片其餘幾家化肥廠、零件廠比了。光是和前一任的染廠比,那也是不夠看的。如果不是那會兒出了事地皮跌價了,那個小廠也拿不下來。現在他們就是接散活,開一天是一天。”
夏墨沉默了會兒。
“那個染廠的前身...是不是兩年前關閉的寧城最大紡織廠分部。”製衣除了織布,其次重要的便是染色,最後才是裁剪。礙於經濟實力,通常小廠如果負荷能力不夠,就會幾家聯合,負責不同的步驟。當然,若是實力雄厚的廠子,把一整套步驟的流水線全拿下...也並非不可能。
“原來你知道啊。”店員有些驚訝。
這話便是確認了夏墨的想法。
“道聽途說。”他答道。
“那讓我再猜猜...地皮跌價的原因,八成是人命案吧。”這最難壓住的就是人命事,哪怕傳不到上面,周遭也一定有風言風語。
“說來也奇怪,大晚上的廠子裡突然就火燒起來,火光沖天,攔都攔不住,整棟樓幾乎都燒完了,更別提住在那個廠裡的人。你現在走到那附近,都還能聞到燒焦的糊味呢。”
“新廠把廢墟推了重建的?”
“能不重建麼,都燒得只剩個空殼子了。就是賣不出去也得推掉啊,否則大晚上看的多瘮人呢。”
“警察不管?”好歹是紡織廠相關。
“後面盤查過,給的答案是天乾物燥,剛好火星子落到染料桶,再傳到布料上,才會燒得又快又猛。與那個紡織廠老闆沒有主要關係,就單純以意外處理了。再說了,死在那大火裡的人家屬都沒鬧騰,自認倒黴,當地警察也就不管了,交給帽兒山的人自己處理。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是麼...”夏墨輕聲應了句,手揣進自己衣兜裡,攥著那半張照片,眼神有點放空。
……
到的時候那人正好在自己家裡面琢磨換窗戶玻璃。店員作了介紹。嚮導姓聶,面板有些黑,一看就是常被烈日曬。
後面雙方邊安窗戶玻璃邊談事情。顯然那人常做嚮導,早就熟門熟路,談得還算順利。
江邊漁村終歸是風大了些,聊的認真時,聶嚮導手滑了下,玻璃差點落地,夏墨手快,幫其扶住。
“速度挺快。”聶嚮導投來稱讚的眼神。
“湊巧離得近。”夏墨回答,沒有多說什麼。
“哎呀...那些小孩就是麻煩,老來砸我窗戶。要不是雨季來了,我才懶得折騰。”聶嚮導自言自語。
……
回程的路上還算順利,摔過幾回夏墨也有經驗了,找到最穩的地方。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突然店員來了個剎車,若不是夏墨抓住了旁邊的擋板,怕是要被甩出去。
正想問又發生了什麼,店員滿臉尷尬的扭回頭。
“尥蹶子了,沒電了。”
夏墨:“……”
看了看他們現在的位置,可以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除了兩邊的碎石雜草啥都沒有。。
真讓人不由得感慨一句,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