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你這不是學術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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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雨早就盼星星數月亮的算著日子要精心打扮，紅袖添香。
卻被家裡人看出來端倪，更得了大伯佐證。
父母長輩都要來看看！
哪怕她萬般解釋真的只是研究課題合作同事，可只是光說說就面紅耳赤的嬌羞模樣，讓長輩們紛紛舉起手機記錄這歷史性時刻。
無奈之下只好耐住性子，頂著導師的催問，在家磨蹭到九點半。
看維信群裡說已經開始，才儘量避免有言談交流時間的過來。
要是那冤家當著長輩都讓自己下不來臺，真是不要活了。
忐忑得要命。
更讓細心觀察的父母，用眼神驚喜交流這是要準備嫁妝了？
特意吩咐了不要引人注目，只讓司機開了兩部埃爾法過來，卻剛到地兒就看見一長排豪車佔住了停車位。
那輛她記憶猶新的黑色路虎停在中間不說，車隊前後還站了倆身強體壯的黑西裝白襯衫司機！
什麼排場！
宋思雨自己都驚住了，還不敢說，生怕說錯了影響父母印象。
做父親的還是更富有社會經驗的套話：“都是廬州的牌照啊，跟小夥子有關嗎？”
宋思雨往日長袖善舞的白富美氣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
期期艾艾：“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到金陵，他好像宿舍、酒店都沒住，第二次就有司機給他開著中間那輛車了，這第三次……”
當媽的震驚，什麼時候看見女兒這樣兵敗如山倒的潰不成軍：“那我一定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小夥子！”
後排的姑嬸連忙加油鼓勁。
跟著停下的後車，各位長輩兄嫂也興奮積極：“這都是從廬州過來聽這個古曲兒的企業家嗎？”
不然誰能湊這麼一堆豪車，雖然新老參半，就那輛寶馬差點，可能是隨從車吧。
氣勢還是有的。
一大家子趁著秋高氣爽拾階而上。
還有點奇怪，平時都有這麼多人登山健步嗎。
宋思雨幾乎能聽見自己急劇加快的心跳聲，說是扶著母親走，幾乎已經是掛在當媽的胳膊上挪步。
她媽的表情不得不嚴肅起來。
走上音樂學院的教學樓小廣場前，已經擠滿了四面八方趕來看稀奇的學生，好多還拿著早餐飯盒呢。
藝術吸引力這麼高嗎？
真的高。
本來都是聞訊趕來看八卦，結果擠到音樂學院的階梯教室門窗外，聽得那叫一個嘖嘖稱奇。
自從蓋青雲主動聯絡蔡教授說自己這周可以到師大來做課題，這邊就肯定知會了所有能聯絡安排上的音樂學院甚至師大領導。
這已經是目前整個音樂學院含金量最高的學術課題。
哪怕放到擁有六個博士後科研站的省師大，都找不到在全國乃至世界範圍如此有前途的學術標杆。
一千年前的藝術唱腔，試問有幾個文明能流傳下來？
這不是胡謅亂談，這半個月音樂學院已經跟中文系殫精竭慮的蒐集了幾乎所有能找到的古文獻，來對照那些以前似是而非的發音和曲調。
最終多方印證現有這的幾首詞牌名，恰如其分！
就像做數學運算，各種結果跟論據都剛剛好。
平京跟滬海的古文學研究專家，已經聽到風聲，在多方驗證這種可能性。
碩果即將爆發。
所以今天實際上是個學術成果階段性彙報。
燕青一點都不意外，先聽蔡虹林上臺言簡意賅的表述了這個學術價值，馬上請他先在民樂團的伴奏下，演唱了著名的《滿江紅》。
宋思雨的導師不是早就評價過嗎，燕青的唱腔帶有明顯的蒙古高原發音特點，這也是唐宋時期胡人影響的原因。
這更加確認了一系列宋詞的唱腔是根紅苗正。
對燕青來說，再一次唱起《滿江紅》就不是遭遇戰了。
他已經可以駕輕就熟的掌控情緒和起伏。
甚至還能帶上伴舞！
“王麗娟，小鐘……跟著節奏打長拳！”
傳說中的太祖長拳，就來自於趙家人的宋太祖。
實際上王麗娟他們武術套路表演賽的時候，一樣要放背景音樂。
很熟悉了。
只是吃驚早說我換武術服呀。
穿什麼JK裝……
但恰恰是這身繃得緊梆梆的白襯衫和飛揚的百褶裙，跟那個脫了西裝的襯衫少年一起。
打出了現代少年氣。
當燕青隨著鏗鏘的琵琶領銜曲調，唱起“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時，全場內外難以抑制的叫好鼓掌！
因為哪怕“靖康恥，猶未雪”，卻已經看到了“收拾舊山河”的希望！
穿著廉價運動服的少年郎，灑脫豪邁，身後的少年少女龍騰虎躍。
充滿了勃勃生機。
不管會不會唱，悄悄擠進來坐在階梯教室後面的大學生們，不由自主的跟著顫動嘴唇，跟著節拍搖頭晃腦。
就像那些穿著西裝的體育生，完全忘了自己來幹嘛的，只剩下血脈賁張的激動握拳！
好聽！
就是這個味兒，為了這首詞，沙場裹屍又如何！
當男人有了這種心態，氣質就絕對不猥瑣，剛烈而威猛了。
那些平時看著傷春悲秋的漢服少女，文縐縐的很是矯情，這會兒卻一個比一個認真的操弄好自己的樂器，聚精會神的投入這場呈現。
忘記性別詫異，只有同樣的熱血和光輝照耀在心間。
讓平日裡頗為穩重的各級領導，忍不住四方張望，舉起手機錄下自己教育生涯難得一見的場面。
所以等宋家老小過來已經快十點過，可以容納三百來人的階梯教室座無虛席，過道、門廊、窗外都站滿了人。
不是老人家開路，學生們怎麼都不會讓開的。
因為又唱了之前排練過的《雪梅香·景蕭索》，燕青剛開始演示課題學術過程，提筆在白板上寫下柳永的另一首名曲《蝶戀花.鳳棲梧》。
然後拿起中阮，示意錄音、錄影確認，獨奏彈唱。
哪怕不是文科專業，光是看見結尾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就期待不已了。
果然，明擺著《雪梅香·景蕭索》和《蝶戀花.鳳棲梧》都是柳永的作品。
甚至都用了“登高”來開場，表達自己觸景生情之後的抒發。
應該是差不多的調性吧？
可前者是蕭瑟的秋天，整首詞唱出來都帶著悽婉。
後者是明媚的春天，哪怕依舊錶達的是極目遠望，不盡的愁思，黯黯然瀰漫天際……
甚至想念的可能都是同一位歌姬。
燕青唱來卻眉飛色舞：“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哪怕發音有些差異不同，但所有人看著白板上的詞，當然知道他唱的什麼。
全都帶著會心的笑意。
因為明明是挺傷感，本想盡情放縱喝個一醉方休，舉起杯來卻感到勉強求樂的放縱沒意思，這種意境，卻被他唱成了人生得意須盡歡的調侃。
同樣的詞，同樣的調，卻被歌手臨場演繹成別樣情緒。
這已經是那種高階歌唱綜藝節目的成名歌手才有技巧吧。
於是唱到最後，竟然是洋洋自得的“我日漸消瘦也不覺得懊悔，為了你我情願一身憔悴”的明朗。
是啊，感情哪有那麼矯情，非要悽婉悲慘，愛過的經歷不就是最大幸福嗎？
就類似“不在乎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的”風格。
漢服少女們聽得那叫一個心動神搖，彷彿她們座前的少年穿著什麼華麗的衣裳，只有他的音容笑貌。
芳心蕩漾的成片漢服飄飄，好像只有這樣搖晃起來才能表達她們領會到了歌曲含義。
宋思雨擠進來，好不容易聽到後半截，整個人都酥了。
她媽在身邊，看著女兒模樣，心中真是萬般滋味。
這哪裡是意中人，簡直就是命中魔星！
還想敲敲邊鼓。
等歌聲漸落後，趁著尖叫、歡呼、掌聲，輕聲對女兒點明：“才華橫溢是肯定的，但同時有兩個問題，一來喜歡他的異性肯定不少，他似乎也是個中老手，二來這樣的小夥子難免有些輕浮，不太有學術鑽研精神……”
彷彿就是在回應遠處這位看不見的富貴阿姨評價，臺上的運動服少年，這時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掩飾住自己略微驚訝的眼神。
聽蓋青雲要求，隨手把中阮遞給立馬迎上的樂手。
走到臺前中央侃侃而談：“剛才蔡教授既然把詞牌名的唱曲，稱為是民族藝術的瑰寶，我也順便展示了下這種藝術的語言能夠推動表演再創作，這種魅力的來源到底在哪裡呢……”
全場驚詫，原來剛才從滿江紅、雪梅香到蝶戀花，三種不同情緒的表現。
你是故意要進行學術探討嗎？
這是把最基礎的學術收集工作，直接上升到了學術論文嗎？
這是什麼樣的才華……
當然，這份才華來自蓋青雲聽後感的複製貼上拼湊了。
對高考語文高分考生來說，他幹這種活兒已經相當駕輕就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