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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注視著那張臉幾秒後，從地上站了起來，手裡的扳手往上隨意一拋，落回手中，慢條斯理的瞥向她:“你躲什麼？”
毛雨寧:“……”
知道她躲，他就不能裝瞎？
“呵呵，您的職業出現在任何場合，都不會是巧合，我這不是擔心壞了大事嗎。”毛雨寧反應很快，她還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想確定席嚴是不是出任務。
席嚴怎麼會看不出，毛雨寧的欲蓋彌彰，只是她提起這個話題……
“那你今後不必躲了。”他說得直白，紅唇翹起，冷白的肌膚有些女相。
“什麼……為什麼？”毛雨寧聽出了另有含義，目露詫異。
車裡的空調不高，王姐拿著合同絮絮叨叨，公司的大小會議，洽談資源，各種商業合作都是王姐在處理，每次見毛雨寧，她總有交代不完的事。
毛雨寧拿著試戲片段和人物小傳，卻是半天沒有看下去，腦海裡反覆播放的都是席嚴那句話:“我退役了。”
原來那句‘那你今後不必躲了’，竟是這個意思。
他為什麼退役？
即便不瞭解他們職業，毛雨寧也知道他這個年齡，走到這個位置，是付出了多少血汗才換來。
當初在m州領事館後花園碰巧相遇，她聞到了血腥氣味，當時目送他離開時，就察覺他的右腿行動有些不同，傷口大概在膝蓋以上，腿部的位置。
當天乘機回國，她也聞到了血腥氣味，下意識多關心了一句，他卻只解釋一點小傷口，已經處理過。
那種習以為常，雲淡風輕，令毛雨寧深受觸動，敬畏不已。
怎麼說退役就退役了呢。
毛雨寧難以平復可惜之情，忍不住打斷王姐的聲音，問道:“王姐，你說一個人，在他的領域已經是最優秀的那一階層，坐到很高的位置，卻忽然放棄，是為什麼？”
王姐作勢想了想，才道:“如果是堅持了很久，付出了很多的事業，忽然放棄，極有可能是生活遇到了極大變故？比如家人生病……”
席嚴滴水不漏的性子，就算有變故，也不會在人前顯現，毛雨寧實在想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
王姐送她上了公寓樓才離開。
毛雨寧卸了妝容，拿著人物小傳和試戲片段的稿子，研究人物性格，醞釀情緒開始朗誦臺詞，慢慢吃透人物性格和行為特性。
兩個鍾後，她才從情緒抽離，臺詞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稿子丟在了沙發上，往抱枕裡摸出手機。
自走紅後，手機資訊永遠是99+，毛雨寧匆匆一掃後，點開了通訊錄，找到了席嚴的微信，點開發了一條資訊。
她說:“您好，冒昧的問您，您為什麼忽然做出退役的決定呢？”
資訊發出後，毛雨寧好幾次都想撤回，以他的職位離開J區，不是退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退役，退居二線，上頭肯定安排了職位。
這是好事，她多此一問，顯得有些多管閒事了。
大約是機場那次解救，他一路護送她回國，明明是雷厲風行的性子，卻會因為她一時的精神狀態不佳，主動詢問她有沒有去處，需不需要幫她通知家人過來接，陪著她等王姐過來，把她安全送到他認為可靠的人手裡才離開。
退役是大事，她該關心一下沒有錯，倘若真的是生活遇到重大變故，她更該關心問一問，如果能幫上忙，她也願意伸出援手。
資訊發出幾分鐘後，資訊框跳出一條提示。
是席嚴回了資訊。
他說:“家庭原因。”
是家裡親人生病了，需要照顧，還是需要錢？
毛雨寧沒想到王姐一語成讖，竟然真的是生活遇到了困難。
她想到司機說的話，‘都開賓利了，還差那幾個錢，車輪胎都自己換。’，她怎麼就沒想到，他有可能就是在替別人換輪胎。
生活窘迫到了這個地步嗎？
毛雨寧很想問他需不需要幫忙，可看著他僅回了‘家庭原因’四個字，知道以他的性子，大機率會拒絕。
她想了半天，退出了訊息頁面，給王姐打了電話過去。
她現在的熱度，出現在公共場合，沒人跟著很麻煩，公司最近都在幫她物色安保人員。
王姐急用人，毛雨寧竟然讓她緩半個月再找。
“你是不習慣，還是……”王姐滿腹疑惑。
“最近一個朋友遇到了一點麻煩，他的性子不會隨意讓人幫忙，我又想借機還一個人情……”毛雨寧絞盡腦汁，只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不願意讓人幫忙，你給他這份工作，他也不一定會接受。”王姐蹙眉道。
毛雨寧當然清楚，就算一個金牌保鏢的工資，未必能幫上他的忙。
他在J區的位置不低，只是職業註定，不可能和尋常工作一樣有高薪待遇，能讓他忽然做出退役的決定，可見事情多急，絕不是一筆小數目。
毛雨寧:“我知道了，公司那邊麻煩王姐知會一聲，遇到合適的就先留著，隨時準備上任。”
王姐聽到她說隨時準備上任，而不是立即上任，可見還是想拿這份工作還人情。
她想了想，開口道:“行，這陣子沒有接商業活動，倒也能緩幾天，你想去哪裡，就讓小劉接送。”
小劉是公司的司機。
“好，謝謝王姐。”
掛了電話後，毛雨寧重新點開了訊息框，裡面有一條新訊息。
他說:“不用替我可惜。”
今天在地下車庫，席嚴說出那句‘退役’時，毛雨寧愣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流露出的愕然和不知所措，猶如洪水橫流，同樣令席嚴罔知所措。
那如同天神塌陷的惶恐，可見在她內心，賦予了他在這個職業多高的地位。
就好像他屬於這個職業，當他不再是衝在一線的軍人時，便是寶劍回鞘，鋒芒盡藏的可惜。
毛雨寧不知道決定退役，他是什麼心情，旁人都覺得可惜，他自己該有多難過。
“嗯，等您有空，我請您吃飯？”毛雨寧覺得還是跳過這個話題，免得戳到他的傷心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