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起蓬蒼 第12章 誤會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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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肅見尉遲誠挺機靈，趕緊搖搖頭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帶鄒斛進去。

尉遲誠進去之前讓田之諾去把那兩個傢伙也帶回來，田之諾一出馬果然有效，完顏若錦雖心中不滿，但還是收了手，隨田之諾進了鄒府。

邵煜進門前特意留意了一眼那兩個妖，其中一個他見過，就是那個和他父親簽訂和平協議的陸妖左督。

一進鄒家大院，完顏若錦就暴躁的質問：“你們就是這麼做獵妖師的？妖物在眼前就只會躲避！甚至還阻止我！”這話就是故意說給邵煜聽的。

鄒斛第一次順著完顏若錦的話繼續說:“就是！尉遲誠，你攔著我做什麼？！還拿我爹的命威脅我？大庭廣眾之下，它們敢把我們怎麼著？！”

尉遲誠被這兩個毫無理智的傢伙逼急了，收起了平日的笑容和頑劣，認真的說：

“它們什麼都敢做！甚至當場讓你死！獵妖師就一定要橫衝直撞毫無理智嗎？！我問你們，如果在周圍隱藏著幾十只妖怎麼辦？如果激怒了它們傷害無辜城民怎麼辦？！我可以和你們一樣，拼死一搏，那然後呢？白白送死嗎？獵妖師也是人，我們要動腦子！”

尉遲誠這番話說的直擊人心，這讓他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他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走到邊上自己慢慢冷靜。

田之諾望著他的背影，看到了一絲落寞，她突然好奇，阿誠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歷。

邵煜走上前，溫聲說道：“放心，那個妖不會傷害無辜之人。”

“你怎麼知道?”完顏若錦這會兒心中正窩火，只要是邵煜講話她就覺得煩。

“因為……”邵煜有些遲疑，“就是那個妖和我父親簽訂了和平協議……”

聽到這裡，完顏若錦頓時又氣憤的拔刀而起，指著邵煜說：“我說你怎麼一直攔著我，是不是害怕被認出來，會惹它惱羞成怒殺了你父親啊？！”

邵煜垂眸不解釋。

外面吵鬧的聲音太大，引得屋裡人都出來一探究竟，幾個下人丫頭出來後，又見一個穿金帶銀的中年女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來，還未看清她的樣貌就聽到她提聲一句：“誒呦，原來是我的寶貝兒子回來啦~”

就算見著自己的母親，鄒斛依舊是耷拉著臉，“這是誰欺負我兒子了？老孃找他算賬去！”

鄒斛乾巴巴的問道：“阿孃，鄒肅是不是和妖物幹了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啊？”

聽聞這話，楊芷輕捶了兒子一拳頭，數落道：“你這孩子，怎麼能直呼你爹大名呢？”

“楊芷，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鄒肅這會兒剛走進院子，有幾道怒氣掛在那富態的方臉上。“雖然你不怎麼樣，但倒是有個機靈的朋友。”鄒斛後面這句話是針對尉遲誠說的。

楊芷這才反應過來家裡來了客人，趕緊張羅著讓孩子們進屋去，好茶好點心的招呼著。

鄒斛對於父親的所作所為一直耿耿於懷，突然使了性子將下人端上來的茶揮到一邊去，接著就聽到清脆的破碎聲，下人慌張的處理那些碎片。

鄒肅當時就火了，拍桌指責他，“鄒斛，別以為你同學在這兒我就不敢打你！”

鄒斛硬氣起來，挺直了腰板伸著脖子吼著：“你今天最好打死我！不然我明天就出去宣揚，大名鼎鼎的神醫鄒肅幫妖怪幹壞事兒！”

“阿斛！別故意氣你爹！”

楊芷在鄒肅說話前先開了口，但這並沒有壓制住鄒肅的氣性，當即就繞過楊芷來到鄒斛面前，上來就是一耳光。

不光是鄒斛，其他人也震驚了，正要上去幫著說兩句話的時候，鄒肅也意識到自己衝動了，顫抖著那隻手，壓聲關心一句：“疼……疼不疼……”

鄒斛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急促的呼吸著，眼眶也紅了。

鄒肅於心不忍的轉過身去，低著腦袋悶聲解釋道：“我怎麼可能幫它們做事呢？！”

楊芷知道夫君好面子，寧可硬撐著也不願意講出實情。她倒是心直口快之人，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阿斛，你是真的誤會你爹了。那些妖物昨日找上門，讓我們賣給它們一些藥膳，說是救人用的，你爹這才答應從倉庫裡拿出來一些賣給它們。”

鄒斛忍著淚水反駁道：“它們說給人用，你們就信？！萬一是它們自己用呢？”

鄒肅嘆了口氣，重新轉過身無奈的說：“它們沒去咱家醫館裡去搶已經很給面子了。這都城一多半都是咱家醫館，若真逼急了它們，強行霸佔了怎麼辦？我倒不在乎錢，可是老百姓一日不可無醫啊！”

面對惡妖沒有人不想反抗，但也要有能力去反抗，如果一味衝動不計後果，那等來的永遠都是災難。

鄒斛這會兒垂下了腦袋，偷偷掉了一滴眼淚。他明白了，生於亂世，阿爹也是身不由己。

“我累了，先回去了……”鄒斛即便意識到自己錯了，也不想主動向父親道歉。

楊芷趕緊為鄒斛的同學們也安排了客房，四人住在一個院裡，東南西北各一間。

不得不說，鄒家的宅子真的氣派，且不說主人院子，就單看這客房都比寢舍大三倍。大到桌椅床榻，小到被褥簾飾哪個不是上等料子所制。田之諾在屋裡享受了好一會兒才出來。

完顏若錦將自己關在屋裡生悶氣，邵煜和尉遲誠在院子裡坐著，各懷心事。

邵煜一直盯著完顏若錦的房門不作聲，尉遲誠則是撫摸著弓箭愣神。

田之諾出來後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她悄悄的走過去，順著邵煜的視線看了一眼，隨之便輕聲的說：“別擔心，若錦只是想靜一靜。”

邵煜這才轉了視線，輕咳兩聲沒有應話。

坐到他們之間，田之諾撐著小肉臉望著愁眉不展的尉遲誠，故意找話題：“今天多虧了阿誠，否則真要釀成大錯了。”

尉遲誠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送去一抹很勉強的微笑。

“阿誠……我們能聽聽你的故事嗎？”田之諾放下手臂，“或者是你不開心的理由，因為我很擔心你。”

尉遲誠眼神有些躲閃，輕呼了一口氣，嚥了咽喉嚨，放在一旁的手緊緊握成拳頭，可見他的內心有多麼煎熬。

“曾經我因為自己的衝動和無知，害死了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們……”說出口的那一刻，如釋重負。

不僅是田之諾，邵煜也很驚訝。

“我生在中原，從我有記憶起就知道妖王侵佔了我的家園。我努力練弓射箭，就在小有成績時，竟不知天高地厚的想射殺妖王。這種衝動的舉動只得到了一個結果，就是和我一起的朋友們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說著說著，尉遲誠的眼淚就從眼眶中湧了出來。這是一件多麼不堪回首的往事，也正是這件事讓尉遲誠徹底的長大了。

“所以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為衝動而失去性命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才能保護別人……”

尉遲誠咬著牙哭泣著，他沒有哭出聲，只是在流淚，若非淚如雨下他定能給憋回去。他低著腦袋，眼淚都滴落在了弓箭上，那血腥的記憶又衝進他的腦海，讓他渾身上下都在發抖。

邵煜皺起眉頭，緊緊握住手中劍，眼眶中生出了血絲。但他心中依舊有一個疑惑，妖王殺伐果斷，為何偏偏留下了他？莫非他真的是王室中人？

田之諾已是淚流滿面，她抽泣著，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對不起……”不知鄒斛是何時站在院門口的，他帶著歉意走過來，直至尉遲誠身前，鞠了一躬。

尉遲誠用餘光見此，震驚了，抬頭看著他。

“阿誠，是我的錯，我不僅不領你的情甚至還罵你，我太過分了！”鄒斛一邊說著，正要扇自己耳光，結果只是做了個假動作。

“打啊，怎麼停了？”尉遲誠故意挑唆。

鄒斛這會兒已經放下手坐到他身旁了，“阿誠哥哥肯定不捨得我受疼，我就不打了。”

尉遲誠送去一個白眼，再看向田之諾，這丫頭已經淚流滿面了。尉遲誠向邵煜要來了帕子，給這丫頭擦了擦。

“誒呦，你怎麼比我還激動？”

田之諾抽泣加哽咽，“我……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完顏若錦的房門被開啟的聲音，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沒背刀，獨身走出來。

彆彆扭扭的對尉遲誠說：“我……今天的確有點衝動了……”聲音越來越小。

“啊？你吱吱嗚嗚說啥呢？”鄒斛故意挑刺。

完顏若錦抿了抿唇，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隨之道來：“我以後不會再這麼衝動了！乖乖聽話……”

認錯對於完顏若錦來說太難了。

完顏若錦的話讓大家都露出了笑容，烈女認錯原來這麼可愛。

這次的突發情況，讓貳隊的感情又悄悄升溫了。

經過一夜的調整，大家的狀態都恢復如常，一大早就聽到鄒斛在客房院裡大喊大叫，他也是難得醒的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