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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後,天氣果然一日比一日涼,司徒策雖說將息得仔細,但到底身子弱,受不了一點風。

這不,中秋前從刑部回來,受了些風,便開始咳嗽。

傅清初拿了熬的秋梨膏給他吃,他一臉為難,“能不能緩緩?”

“吃!”傅清初不容置否道。

“太甜了,牙疼。”

“你咳起來我心疼。”傅清初一本正經道。

司徒策:“……”

程紓禾見了樂不可支,一邊剝橘子一邊嫌棄道:“這麼大個人了,還撒嬌,也不害臊。”

司徒策瞪了她一眼,轉眼看著她手中青橘,皺眉道:“這不會是花園裡的橘子吧?”

“是啊?不能吃嗎?”程紓禾一臉莫名,說著便吃了一瓣。

“都還沒紅呢,也不嫌酸……”

司徒策說著,頓時覺得哪裡不對。見司徒策住了話頭,傅清初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更是異彩紛呈,不禁轉眼看著程紓禾,“你……不會是……”

她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她和司徒策表面上還算是“恩愛夫妻”。

“想哪兒去了你們?我從小就愛吃酸的!清初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程紓禾沒好氣地瞪了司徒策一眼,“你倆不愧是天造地設,哼!”

程紓禾憤憤地又吃了一口橘子,看得司徒策牙酸,忙接過秋梨膏喝了一口,這才緩過來。

傅清初:“……”

這倒是個好辦法。

……

儘管傅清初照顧得仔細,但司徒策還是發燒咳嗽的風寒症狀都來了一遍,傅清初心想,幸好司徒簡還懂徐徐圖之,這要是再加大點劑量,司徒策非交代了不可。

其實那樣也好,也省得他還要兜這麼大一個圈子。只是啊,下藥這事兒,他的細作還沒這個機會。

“東宮剛好在這埡口邊上,風自然就要大一些,若是方便,搬到個背風的地方,興許就好得快了。”傅清初坐在床邊,看著他擔心道。

司徒策蹙眉喝下苦澀的藥汁,漱了口方才道:“木生別苑倒是乾燥暖和,但若是我搬過去了,怎麼都會驚動聖上,我實在是不想他擔心。”

“這麼病著,聖上方才擔心,依我之見,明兒若是出太陽暖和些,咱們還是得過去。”

司徒策想了想,“也好,一切從簡吧,以免動靜太大,驚動了聖上。”

“好,我這就去安排。”傅清初笑道。

傅清初安排好了車駕,扶司徒策上車前往木生別苑。同時也安排好了送信的人,一封送往晉王府,一封送往青雲寺。

……

且說雲深接到信之後,便匆匆往木生別苑趕,宮人引著她進了花廳,抬眼便見傅清初坐在主位上,見她來了,忙笑著起身。

“仙姑,清初這廂有禮了。”傅清初笑道。

雲深有些疑惑,卻也還禮道:“貧道稽首了。”

傅清初看了邊上伺候的綠蔓一眼,綠蔓會意,引著邊上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

“此次召仙姑前來,也如往常一般,只是太子剛歇下,仙姑稍待。”傅清初看著雲深,客氣地笑道。

“姑娘客氣了,能為殿下辦事,是貧道的榮幸。”

聞言,傅清初不禁挑眉,笑道:“宮中殿下尚多,也不知仙姑指的是哪一位殿下。”

“姑娘說笑了,都到了木生別苑,還能是哪位殿下?”

傅清初點點頭,笑得和煦:“這裡只有你我,仙姑但說實話無妨。我既然能以太子的名義請仙姑至此,自然也有法子保得仙姑平安。木生別苑待會兒還要來些客人,到時候仙姑若是說了什麼我不喜歡聽的話,仙姑多年以來的修行,可能就要白費了。”

雲深聞言,不由得心頭一驚,忙下跪求情,“還請姑娘明示。”

傅清初勾了勾嘴角,拿起手邊的包袱,放在雲深身邊,“這裡邊的東西,你待會兒用得著,客人來了,你就說是太子召你來的。至於召你前來做什麼,你看了東西自然會明白。但凡說錯一個字,我保證你無法活著走出木生別苑。”

“小道不敢,小道不敢。”雲深忙點頭說是。

“來人,送雲深仙姑到殿下寢房外候著。”

綠蔓推門進來,“仙姑,這邊請。”

雲深忙收了包袱,跟著綠蔓去了。

……

且說司徒策喝了藥歇下後,睡得不甚安寧,夢中盡是雲深當時給他刺胎記時的場景。他咬著毛巾不敢發出聲音,明德皇后緊緊捏著他的手,告訴他如果忍不下這一時的苦,這一輩子就完了。

他拼命讓自己從夢中醒來,卻又跌入了另一個夢境。大哥拿著劍指著他:“你這個野種,趕緊滾下來,我念著這麼多年的情義,好歹留你一個全屍!”

“大哥,你冷靜一點,你告訴我,是誰給你說的這些,我能保你平安!”

“野種,廢話少說,受死吧!”

司徒禮拿起弓箭,一箭射在了他的心口上。

司徒策猛然驚醒,抬頭看著漆黑的屋頂,滿身大汗,驚魂未定。

“吱呀——”

門被推開了,他轉眼,就見元和帝鐵青著臉走進來,司徒簡與傅清初跟在其後,冷眼看著他。

他忙起身,但因病得太厲害,根本沒什麼力氣,身子不穩地從床上摔了下來,一干宮人沒有一個敢上前去扶。

元和帝冷眼看著他掙扎著爬起來,眼中是壓抑著的滔天怒火。

“兒臣見過陛下。”他衣衫單薄地跪在地上。

“你不是我兒!你是張敏的兒,張瑾。”

他心頭陡震,心中的委屈無以復加,哽咽道:“陛下……我真的是您的兒子……”

“我兒子早就死了,你脖子上的胎記是刺上去的,雲深與張家人都承認了,你還有什麼話說?”元和帝大怒,“你與崔氏,騙我好苦啊!”

聽著元和帝一口一個崔氏,司徒策只覺得肝腸寸斷,抬眼望著元和帝,滿臉絕望:“若不是崔氏,您能不能做這個皇帝,都還兩說。”

元和帝怫然大怒,一腳踹在他的身上,“來人!將這個冒充太子的罪人,帶下去,隔日問斬!”

侍衛上前,一把將司徒策從地上架起來,拖著往外走。

司徒簡一臉得意地望著他,他冷笑一聲,像是早就料到這個結局。他轉眼看著傅清初,傅清初眼神冰冷,看著他宛若看一個死人。

他心頭一陣刺痛,苦笑道:“你到底還是聽了他的。”

“是你逼得我家造反,今天你也試一試當亂臣賊子的滋味。”傅清初冷笑著,忽地抽出侍衛的刀,猛地朝他捅來。

“殿下……殿下……”

司徒策猛地睜開眼,就見傅清初一臉擔憂地望著他,見他醒了方才鬆了口氣,忙用手絹給他擦汗。

“做噩夢了?”她單手捧著他的臉,柔聲問道。

他愣了一下,伸手去摸傅清初的臉,她忙雙手握住他的手,“我在,殿下,我一直在。”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咬了一口,她疼得皺眉,卻沒有縮回去,反而擔心地問:“怎麼了?”

“你這麼疼,就不是在做夢了。”他淡淡地笑道。

傅清初:“……”

她笑了笑輕撫他的唇,低頭吻他,卻被他躲過了,見她不解,他忙解釋:“傳染給你怎麼辦?”

傅清初笑了笑,捏住他的下巴,不容置否地吻了上去,“傳給我,你就好得快了。”

“不許胡說!”他當即拉下臉。

傅清初抿嘴笑了笑,就聽見門外綠蔓道:“殿下,聖上與晉王前來看望殿下。”

聞言,司徒策不禁皺眉,倒真的如夢中一般一同來了。

……

司徒策梳洗更衣,這才出來見元和帝,卻見雲深已經跪在了正廳內,元和帝的臉色與夢中並無二致。

他心頭一緊,面上卻還強裝淡定,“兒臣見過父皇。”

元和帝看了他一眼,沉聲道:“起來吧。”

“謝父皇。”

程紓禾忙上前扶司徒策坐下,一臉緊張,想說什麼,但看了元和帝一眼,便什麼都不敢說了。

靜。

如同死了一般的寂靜。

“父皇深夜前來,兒子誠惶誠恐,只是不知雲深仙姑,為何也在此處?”司徒策打破沉默道。

“此事,怕是還得問問太子你。”元和帝陰沉著臉,冷聲道。

司徒策不明所以,轉眼看向跟著元和帝而來的程岸。只見程岸眉頭緊鎖,轉而上前跪下道:“陛下,雲深之言,也不過是一面之詞,陛下萬不可輕信。”

聞言,司徒策不禁挑眉,心中冷笑。果然,這件事要在今晚做個了結。

“一面之詞確實不可信,但人證物證俱在,程中書可還有什麼話說?”一旁的司徒簡冷笑道,“雲深仙姑,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複述一遍給太子聽。”

“陛下,我也不知雲深給您說了什麼,但您前來探望兒臣,雲深就出現在此處。您不覺得此事過於蹊蹺了嗎?”司徒策不解地看了雲深一眼,“又或者是,有些人故意設計,離間您與兒臣。”

聞言,司徒簡不禁笑了一聲,“二哥,天下之事,無巧不成書,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你今夜要請雲深,但肯定沒想到父皇會前來吧?”

司徒策看著司徒簡,覺得有些好笑,“無名生故的,我請雲深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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