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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氏啊,好大的來頭,世人都知道神氏是國姓,縱觀這天下,沒有除卻王族,敢冠上這個姓氏的平頭百姓。

其實這個問題問出口就後悔了,能住在馮翊王舊宅的,怎麼會是等閒之輩。

南弦心領神會,點了點頭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病床前不要離人。”

管事道好,轉頭向趕車的小廝示意,“一定妥善將向娘子送達查下巷,萬不可馬虎。”復再三向南弦道了謝,方退後兩步目送馬車走遠。

時候已經不早了,月色也迷迷滂滂的,照不亮前路。

蘇合從窗沿的縫隙朝外望了眼,回頭道:“明日怕是要下雪呢。”

南弦“嗯”了聲,靠著車圍子合上了眼。

蘇合湊過去一些,挨著她的肩問:“小娘子,郎君什麼時候回來?出門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今年冬至便回嗎。”

南弦隨口道:“朝中派出去公幹的,什麼時候回來不由自己說了算。近來也不曾接到他的來信,料想今年趕不及回來過年了。”

蘇合有些失望,嘟囔著抱怨:“一走就是一年,什麼時候回來又說不準,等過完年,小娘子就十九了,經不起蹉跎。”

南弦沒有應她,要說起自家的情況,其實是有些複雜的。

自己並不是向家親生的孩子,自小被向家領養,雖然跟著姓了向,但不參與家中排序,因此長兄叫向識諳,自己叫向南弦,最小的阿妹叫向允慈,聽上去互不相干。

為什麼不像別家領養的子女一樣一視同仁呢,甚至她連向家族譜都未入,其實阿翁有他自己的考慮。在他的心裡,一直想讓她作配識諳,將來登上族譜,也應該是以識諳妻子的身份。

關於這個共識,大家從不避諱,向家阿孃照顧她到九歲,那年梅子剛熟,採摘下來兄妹分食,識諳挑出最紅的都給了她,阿孃見了便笑,戲謔道:“我家大郎是個知冷熱的孩子,將來一定會好好對待其泠的,是不是?”

識諳比她大五歲,當即就紅了臉,支支吾吾走開了。

泠泠七絃上,靜聽松風寒。其泠是南弦的小字,當初爹孃收養她,為她取名,也花了不少心思。

她不解地望向阿孃,不明白阿兄為什麼走了。阿孃擦了下她的嘴角,溫聲道:“其泠日後與阿兄做娘子吧,你在你阿孃肚子裡那會兒,我們便說過要指腹為婚呢。”

南弦不知道什麼叫指腹為婚,也不知道兩家之間有什麼淵源,但她記住了一句話,將來要給識諳做娘子。

阿翁和阿孃待她很好,甚至比待允慈更好,教她學醫認字,給她豐衣足食。

阿孃在臨終之前還在規劃孩子們的一生,“大郎與其泠都會醫術,將來不管入不入朝都不愁生計。若是不愛被約束,尋個地方開醫館也很好,春秋時候一起入山野尋找藥材,正好有個伴。”

爹孃的期望,是南弦人生的方向,小時候還和識諳打打鬧鬧,等越長大越知道避嫌,反而有些疏遠了。

南弦是很喜歡識諳的,翩翩的少年郎,品性純良,醫術也高明。加上從小一起長大,那點小小的情意就從邊邊角角里湧出來,填滿了整顆心。

允慈比她小三歲,也是十五六歲的姑娘了,一副大而化之的性格,萬事都嫌麻煩。曾經情真意切地對她說:“我看話本,上面的情情愛愛真讓人頭疼。男的喜歡女的,女的喜歡男的,大家當面說清楚,下了定就成親多簡單,非要弄出一大堆求而不得輾轉反側,是太閒了嗎?還是阿姐和阿兄這樣的好,少小就認識,不用猜來猜去,省了好多手腳。”

南弦心下悵然,有些話不便說,其實她哪裡知道內情。大概感情就是這麼彆扭,明明順理成章的事,卻也未必如想象中的水到渠成。

她喜歡識諳,識諳也喜歡她。她對識諳是女郎對男子的欽慕,識諳對她,卻只有兄妹之情。

所以蘇合說起郎君的歸期,讓南弦覺得膽怯,她當然盼著他能早日回來,但又擔心回來之後必須面對一些她不願意面對的事。

當然她從來不曾對識諳表露過什麼,只是識諳遠行前打趣對她說,如果遇見心儀的男子,等他回來為她做主,這就已經委婉表明心跡了。

當時南弦嘴上應著,心裡小小難過了一下。不過少女情懷也懂得退而求其次,如果他只拿她當妹妹,那麼自己就悄悄喜歡他吧。

姐妹之間說笑,南弦怕聊得太深,今晚睡不著,急於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便問允慈,“你日後要找個什麼樣的郎子呀?”

允慈長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半倚在榻上,扒著她的胳膊仰望她,“阿姐看,我該配什麼樣的郎子?”

南弦絞盡腦汁,說不出來。

允慈一下就笑了,“我知道!”她乾脆枕在南弦腿上,比劃著手說,“雖然我什麼都不是,但在阿姐心裡,天王老子配我都差點意思。”

噯,就是這種感覺!

阿孃走後,阿翁沒有再續絃,允慈是南弦一手帶大的,姐妹之間的情分非比尋常。

……

陷進回憶裡,思緒拉得老遠,忽然察覺蘇合拽她,才發現已經進了查下巷,馬車停下來,停在了向宅門前。

車簾被打了起來,張媽媽一直帶人候在門上,見她回來忙把人接進了門內。

“小娘子凍壞了吧?”張媽媽把手爐塞進她懷裡,絮絮道,“這鄭國公府也真是強人所難,半夜三更把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強拽到府裡接生,說出去貽笑大方。雖說疾不避醫,他們是坦然得很,卻實在難為我們小娘子。”

南弦不能吐露內情,只得含糊應付:“這件事不要說出去,免得被人笑話。”

張媽媽頷首不迭,催促著:“快進去吧,天色不早了,換了衣裳好睡覺。”五六十歲的人了,眼睛卻很尖,一下子精準發現她裙裾上濺到的血跡,抱怨不止,“這麼大的陣仗,怕是嚇著小娘子了……”

南弦笑了笑,“醫者哪能不見血呢。我不曾被嚇著,媽媽別擔心。”

這是她習慣性的口頭禪,“別擔心”、“不要緊”,好像萬事萬物在她眼裡都是等閒,沒有什麼是值得操心的。

張媽媽一路把人送回後院,剛進院門就見允慈鶴一樣站在簷下,插著腰來回旋磨打轉。

忽然看見南弦,高高喚了聲阿姐,張媽媽便退出來,順手將院門闔上了。

允慈對她拓寬了醫路感到很新奇,詫然問:“阿姐,你什麼時候學會了接生?生的是男是女啊?”

南弦搖搖頭,把屋裡侍立的婢女都支出去了才道:“不是真的接生。你還記得阿兄臨走說的‘故人’嗎?那位故人有難,請我去救命呢。”

關於這位故人,識諳些微說過一些,總之就是千迴百轉,故事套著故事。

如果沒有猜錯,今日救的人,應當是馮翊王的遺腹子。

本朝傳承了八世,到睦宗那代起子息艱難,睦宗便有意從兩位堂兄弟的兒子中挑選繼任者,收為養子。

當時皇伯魏王有兩個得意的兒子,一是肅宗,另一個就是馮翊王。要比人品才學,當然是馮翊王更勝出,但木秀於林,到了無邊權力面前,親兄弟也會反目。

肅宗彼時有實權,唯恐馮翊王佔了先機,便羅織罪名想置馮翊王於死地。馮翊王那年方才弱冠,知道自己難逃一劫,把懷著自己骨肉的女官,託付給了信得過的門客。

現在想來那位門客應當姓唐吧,為了名正言順,娶了那位女官。阿翁因與馮翊王頗有交情,知道內情,那位女官產子時,阿翁在門外候了一夜,以備不時之需。

原本凋零的一脈完全可以置之度外,可惜今上遇見了睦宗一樣的問題,御極十二年,後宮上百,卻顆粒無收。

朝野上下急成一團,因為今上尚在壯年,不能催促他選賢過繼,但宰執大臣們很有辦法,一次大宴時安排了一出雜劇,讓三個伶人扮作秀才,一個自稱上黨人,一個自稱澤州人,一個自稱湖州人。

小唱角兒問上黨人,家鄉出何藥物,上黨人說出人參。

問澤州人,澤州人說出甘草。

再問湖州人,湖州人說出黃櫱。

小唱便大哭起來,“如何湖州出黃櫱,黃櫱最是苦人兒。”

其中深意已經很明白了,早有傳言說馮翊王遺腹子流落在湖州,如果今上終有一天要託付朝綱,與其從旁□□裡找補,不如尋回遺珠。

畢竟那才是一筆寫不出兩個神字,今上與馮翊王的兒子,可是親得不能再親的堂兄弟。

今上會算賬,便“感悟傷懷”,下令把人召回建安。可朝中勢力錯綜複雜,流落在外的人能不能順利認祖歸宗很難說。生死攸關時總離不開回春妙手,於是阿翁託付了識諳,識諳又託付了南弦。

允慈得知後嗟嘆,“世上還真有這些陰謀詭計啊。”

南弦說怎麼沒有,“如果人人有情有義,馮翊王應該還活著吧。”

好多事情都是環環相扣,若不是有家裡人的託付,她不會參與進這件事裡來。既然已經插手,那麼救人就得救到底,晚間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一早便起身收拾停當,讓人套了馬車,重新趕往清溪。

允慈追了出來,一面扣上斗篷,一面急道:“我陪阿姐一起去。”

南弦說不,“這事兇險得很,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在家裡替我打掩護,萬一有人找我,好替我應付。”

允慈拗不過,只好應了,把人送上馬車,踮著腳尖道:“阿姐,你要快去快回,不要耽擱太久,我在家等著你。”

南弦點點頭,“要變天了,回去吧。”

馬車順著巷道往城東方向去,穿過朱雀航,走在河堤上。北風吹落了柳葉,那柳樹筋骨分明地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裡,風聲刮過枝頭,引出一串巍巍搖晃。

下了河堤,挨著東府城的西牆走,剛走了兩丈遠,半道上遇見一架馬車,車上的僕役跳下來,手腳一攤呈“大”字型,攔住了南弦的去路。

“向娘子救命。”那僕役直著嗓子喊。

南弦打起簾子一看,不由大嘆一口氣,“你家衙內又怎麼了?”

所謂的衙內,是輔國將軍卿暨的獨子卿上陽,明明出身武將世家卻固執地想學醫。家中不答應,沒人敢教他,他就自學。上次琢磨正骨,弄折了自己的手,這次不知道又出了什麼意外,急得當街攔人。

連僕役都覺得有點說不出口,含糊道:“衙內這幾日練扎針,不知怎麼,幾針下去,半邊身子不能動了。”

南弦只得下車檢視,見那邊車輿內的卿上陽仰天躺著,腦袋勉強轉過來,頗不好意思地說:“其泠,這次又要麻煩你了。”

要不是從小就認識,南弦真不想管他。詢問他到底紮了哪裡,他抬起右手指點了一通,南弦嘖了一聲,“偏癱了,今後讓人餵飯吧。”

這下卿上陽急了,嗷嗷亂喊起來,“不不不,不行……怎麼會偏癱?還能治吧?啊?啊?其泠……”

他聒噪得南弦腦子疼,見他真著急,就不再嚇唬他了,無奈道:“你先去我家等著,我現下有事要忙,等忙完了替你扎回去。”

擺脫了這個累贅,就該忙正事了。匆匆趕到清溪後,管事引她進上房檢視,床上的人仍舊閉著眼,相較昨日,臉色變得有些發黃。

她心下一驚,問昨晚的境況。

管事焦急道:“醜正醒了大約半盞茶工夫,就又睡過去了。我先前叫了幾聲,還是不知道答應,小娘子快想想辦法吧。”

南弦牽過腕子把脈,見脈象微沉無力,回身取了針來扎脾俞、公孫、命門等處。

可能是見了點成效,醒針時候發現他肩頭微微縮了縮,想是入針深,感覺到痛了。

管事很驚喜,切切追問:“這是好轉的跡象吧?”

南弦蹙眉看著,沉默了良久才道:“準備重樓、白花蛇舌草藥浴。毒入了肝膽,須得催逼出來。”

管事忙道是,“泡在藥湯裡就行了嗎?要泡多久,小人命人預備熱水。”

“半個時辰。”南弦直起腰擦了擦手,“中途還要施針,讓他穿著中衣入浴,別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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