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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被祁宸的這句話逗笑了，他像是一個多面體，每一面都有自己的性格，似妖似佛，似惡似善。
祁宸的拇指撫摸著劍柄，而後微微加重了力道，長劍從腰間的劍鞘裡慢慢的拔了出來。
阿善站在萬千佛影之上，看著祁宸的長劍，嬉笑道:“好劍啊，這柄劍竟然不是凡品，我這一次是一道精氣神出來，沒帶法器，現在倒是有了。”
劍出鞘，劍身光亮通透，沒有一絲雜質。
劍音悅耳，就像是溪水流淌過一般。
婆婆給的劍，自然不會是凡品，這一點祁宸從來都很相信。
只是忽然，當所有人注意力在劍上的時候，風越來越大，等祁宸的劍出鞘一半的瞬間，他的身體猛的一壓，左手一道符篆裹著靈氣，朝對方爆射而去。
這第一招不是劍，而是符篆!
符篆是祁宸製作的，很簡單的符篆，只有一個作用，颳大風。
符篆的速度很快，因為阿善剛才被稍微轉移了一下注意力，所以當他回神之時，符簫已經降臨。
不過阿善同樣速度很快，當那片符篆距離自己不過三米的時候，他腳底下的一道道佛影忽然站了起來，在他身邊形成一道黑色的牆壁。
牆壁氣息宏偉，牽頭有一尊黑色的佛坐立著，似乎在唸禪。
他身上的氣息更是迅猛的漲了數倍。
在這道渾厚的氣息裡，符篆就像是一葉扁舟，搖搖曳曳之中，猛然被撕成了碎片，化作無盡的狂風。
紅色燈籠搖晃的更加厲害了，只是它們彷彿沒有實體，哪怕在搖晃，可絲毫沒有風撞擊在燈籠上的聲音。
這裡似乎是一個小空間，由這些燈籠臨時製造而成，而這些燈籠都和阿善有關，這也能說明，對方的天賦法門何等可怕。
風在空間裡迴盪著，就像是永動機，減少的並沒有很快速，嗡嗡作響。
妖族老祖宗又分出了一隻眼睛看著祁宸。
軍神顯然注意到了對方的動靜，笑道:“前輩覺得誰會勝利?”
“不好說，天地難測，天才也難測，時也運也命也。”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只是老祖宗顯然不在意，眼睛看著祁宸，露出一副探索的神情。
他只是分身在此，而不是本尊，否則的話，恐怕更容易看出某些東西。
擋住了對方的第一招，按理來說，就是阿善的反擊了，只是他沒料到，對方的出手會如此之快，竟然沒有重新吸一口氣，便完成了第二道攻擊。
祁宸是本體，這一點終歸佔據了優勢。
第二道攻擊還不是劍，而是第二道符篆。
淡藍色的符篆像是鬼魅，出現在阿善的身後，阿善皺了皺眉頭，回身對空拍出一掌，坐在牆頭的佛影也拍了一掌。
只是這一掌拍下去，卻令阿善一愣，因為拍到了一團水。
水暈染開來，或者說，被剛才的風給吹散，在這空間內，像是彈珠一樣，不斷的來回飛射。
這裡的空間，按照祁宸估計，高度不會超過十米，只是偏長。
“又是風符，又是水符，你要做什麼?”阿善有些不耐煩。
他神念一動，無數的燈芯驟亮，呼啦啦的，這一條火龍就更加耀眼，那些火焰從燈籠裡溢位來，並沒有被風雨吹滅，反而愈加的強盛。
阿善以佛門的光明燈法和自己的道結合，便造就了這番景象。
他的火焰不似尋常，而是光明燃燒陰物形成的火焰，不懼怕風雨，甚至還能做到形變。
祁宸的掌心出現了一塊字元，還等不到那火焰長龍攻擊，隨著手掌朝著雨中一按，便見亂珠一樣的雨水忽然凝固在了空中，形成了雨珠，緊接著，那一根根雨珠化作了雨絲，彼此連線在一起。
天地就成了一道囚籠。
雨絲困住火龍，細細長長，卻鋒利無比，直接將火龍割裂，成千上萬份。
阿善凝望著雨絲，比鋼絲還要可怕，這一道下來，恐怕能夠輕易的割了他的腦袋。
他總算明白祁宸為何要釋放雨水的符篆，是為了配合雨字訣。
阿善的手掌一頓，忽然那牆頭的黑影佛站了起來，底下的城牆化作一柄漆黑的長槍，朝著前方紮了過去。
雨絲這麼多，哪怕扎斷一段都未必有用，但這一柄長槍，刺的卻不是雨絲，而是空間。
這裡是阿善的空間。
空間就彷彿是一副畫，雨絲看似立體，不過也在畫上，他只要刺在空間任何一個點上，就彷彿刺在了一張豎著的白紙上。
空間就如同白紙一樣，以槍尖為中心凹陷了下去。
原本有條不紊的雨絲，此刻頓時大亂，變得紊亂不堪。
祁宸的劍，依然只出了一半，風和雨，只是為了雨字元而言。
他臉色微變，但沒有意外，因為很早之前就意識到這是對方創造出的空間。
可一個種道境，且還不是本尊的阿善創造出的空間，能有多穩定?
他手勢一變，剎那間，那些狂風又再度席捲，連帶著雨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附在了扭曲的空間上。
空間在吞噬漩渦，漩渦也在吞噬空間，到了最後，砰的一聲，這片空間徹底破碎了。
四周恢復了原樣。
這是一條通往首都市區的小道，兩邊雜木叢生，天上明月星辰。
知了原本還在鼓譟著，忽然感受到了這裡的氣息，全都安靜了下來。
雨水突兀的從半空中不斷滑落。
紅色燈籠消失，沒有了燈籠的照耀，阿善的佛影也消失了。
“道門的雨字元?”老祖宗皺起了眉頭，有些意外，“我開始還以為只是普通的雨字元，但我和道門也有諸多次交手，沒想到是真正的雨字元。”
“小子，你是怎麼弄到的，道門的雨字元可是核心傳承，連我都弄不到。”
“前輩，不小心撿到的，這真的是什麼道門的雨字元嗎？”祁宸好奇道。
“撿到?”老祖宗笑呵呵道，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這如果被道門的人發現了，非跟你拼命不可，這可是道門的命根子，再往上去，就涉及到三仙門的傳承。”
“那些老傢伙，一個個都不好惹。”
“為什麼說是他們道門的東西?”祁宸不解道，“這又不是發明，雨本來就存在，道門有人能夠領悟，那麼其他人也都能領悟。”
“因為他們拳頭大啊。”老祖宗說道。
祁宸思考了片刻:“是這個道理。”
在祁宸和妖族老祖宗談話的時候，對面的阿善只是低頭，面色有些陰沉。
他細長的眉毛上，彷彿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面板也有些冰層，像是被冰凍住了一樣。
“你在小瞧我!”他突然怒吼，“和我戰鬥的時候，竟然還和我師尊聊天，你這是在看不起我阿善。”
他雖然只是一尊連分身都不是的神念，但此刻卻極為暴躁。
他的身上燃燒著一種未知的氣息，不能說是火焰，紅色的瞳孔像水流一樣旋轉著。
“阿善!”老祖宗怒喝一聲。
“師尊你不要說話了，不過一縷精氣神，廢了就廢了。”
阿善抬頭，一雙詭異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祁宸，他身上的殺意越來越濃郁，彷彿要將這片黑夜都衝破。
他伸手一握，於是前方的夜色扭曲，化作一道長槍。
槍很猙獰，雙頭，一頭尖銳，一頭倒鉤，像閻王爺的勾魂刀。
祁宸感到了一股極其陰沉的氣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在孤兒院裡看完恐怖片，半夜起來上廁所的那種恐懼。
但他最近在練字。
字圓，氣正。
這個時候，他終於出劍了。
作者的話：三更。
